“從古至今,我華夏的戰爭大多是無休止的內戰,對外戰爭只是少數,自武皇帝開始,開疆擴土就已經停止了,原有的邊境之地還時常被異族佔據。”
曹性一拳用力的錘在了桌案上,砸的啪啪響:
“波及九州!參戰士卒數百萬的黃巾之戰!卻是可恥的內戰,殺來殺去,都是我們漢人自相殘殺!這樣的戰爭價值在哪裡?
黃巾之後,世家豪強土地兼併更加嚴重,更多的漢族百姓無法救活,新的內戰就在眼前!可這血流的值嗎?”
窮文富武。
練武所需要的師資力量、物資資源,普通人家的孩子承受不起。
學文,私塾的學費雖然低一些。但也承擔起來艱難,且沒有足夠的錢財去就讀名師,也很難買的起書簡、書刀。
而且,世家壟斷知識,在這靠手抄的時代,書籍又多隻有世家纔有收藏,普通人家、哪怕豪強都很難得到好的書籍。
因此堂下大都都是世家豪強出身,普通庶民出身的只有武藝、文采平平的曹家人,除此之外就只剩下皺濤、張保兩人。
曹性的這句話有些誅心,但也是事實:“當然!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世家豪強吞併土地本身就是一種生存發展的模式。 。客觀上來說,這點可以沒錯。
可普通平民也得生活,也得吃喝!也需要希望!逼急了,黃巾之亂就是最好的標杆!”
這句話說的很直白,諸將不管身份如何,都很認可,普通的世家豪強不可怕。
可怕的是其中一小部分,一味地吞併土地、欺男霸女、沒有下限,不去掌握一個“度”的世家豪強。
黃巾起義就是沒有下限換來的報復,使得多少世家豪強面臨破產,又有多少世家豪強在黃巾的折磨中被生食。
曹性再次將手放在了交州上面:
“這裡地域遼闊,遠離戰亂,物產豐富,還有着二百萬支持自己的百姓。。這個交州可不可以當做根基?”
諸將還在“土地兼併”的深思中,一時間跟不上,跳脫的曹性。
見大家沒反應過來,曹性內心嘆息的時候,出身戰亂頻繁的關中皇甫酈說話了:“可以!”
諸將目光集合到了他的身上,作爲文官之首的陳楊爲自己的無知臉紅起來。
皇甫酈接着道:“交州地廣人稀,有些太多的土地給我們佔領,讓家族土地擴充一倍都不會影響到百姓生存!等土地兼併到極致的時候,矛頭完全可以不像中原一樣對向平民百姓,而是更有歷史性意義的開疆擴土。
到那時,我等家族不僅擁有更多的提升空間,還能爲主公,爲朝廷,爲整個漢族開疆擴土,最後青史留名!受世人敬仰!”
曹性高興的拍着手掌:“彩!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皇甫堅德,吾之知己也!”
這一場如同演講的軍議,向曹軍的諸將打開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門,傳承了無數年的世界觀價值觀受到了劇烈的衝擊,同時改變了在場的三十六名生性還未成熟的少年。
幾天後,除了一萬五的正兵,再又一萬五屯兵,共三萬大軍作爲先頭部隊,沿湘江南下。
幾百艘戰船跨入世人難以問津的流域,這也是秦徵百越,武皇帝滅南越以來,第三次出現如此大的船隊。
湘江作爲荊南的母親河,孕育着此地大部分的人口,此時連綿數裡的長船隊,引起了兩岸各勢力的加倍。
五層的樓船上,曹性與新加入的周朝學着周圍人完全不懂的方言,周朝說一句,曹性學一句,總是一次就能把發音讀的八九不離十,學不過三次就會了,周朝甚至懷疑對方就是當地土生土長的土着。
等到兩人都學的有些疲憊的時候。喝着黃邵煮的茶,曹性開口讚道:“想不到周壯士出身衡山!還是當地的山越人,還認識甘寧!”
“卑職本是宗族大帥區星的同鄉,秋收來臨,區星不願劫掠鄉里,因此每年都領着我等北上富庶的荊北進行劫掠,時常與長江中上游的霸主甘寧接觸,因此見過多次,互相相識。”
周朝解釋完,接着吐出了心中的最好奇的一點:
“卑職是衡山山越,可不知爲何,我從主公身上看到了同樣的氣息!”
“何以見得?”曹性微微一笑。
“第一次接觸。 。主公不僅能完全聽懂衡山一帶的山越話,學一遍就能讀,三兩遍就能記住,且對衡山的地形、風土人情都十分熟悉,連衡山的最高峰祝融峰,還有衡山山越的信仰都一清二楚!”
周朝越說越肯定,眼神透着期待,幻想着,如若曹性是衡山人,將會給當地帶來多大的榮光。
這時船隊已經到了衡山地界,岸邊的山頭傳來了當地越族人女子的山歌聲。
立於船頭的曹性仰着脖子,深吸一口氣,用丹田之氣,發出了同樣的山越語:“嘿!這裡的山路十八彎!這裡的水路九連環……”
一首唱罷,接着又是一首:
“唱山歌,喂!這邊唱來那邊和!山歌好比春江水嘞!不畏險灘彎又多咯!彎又多……”
“對面的阿哥喂!唱的正是好嘞……”岸上唱山歌的那位女子。。用歌聲與曹性開始了對唱,語氣、歌詞都透露着仰慕,甚至帶着一絲絲愛意。
周朝猛然站了起來,一下子扯到了箭傷,但來不及疼痛,彷彿看仙人一樣,整個人都傻了。
黃承彥、黃月英、張機、皇甫酈、陳楊等同船的文武情不自禁的看向最是瞭解曹性的曹勇,可此時曹勇臉上的震驚,一點都不比旁人少,如同中了夢魘一樣,不停的重複呢喃着:
“怎麼可能!阿性從出生到從軍,再到上庸城頭與參加平定黃巾,除了前段時間幾個月的分別,就與我從未分開過,一直處在北方的他!是怎麼如此精通當地的方言的!還會唱當地語言的山歌!就憑與周朝幾日的相處?!
可爲何和王曉相處卻沒學會匈奴話、鮮卑話!和張雷公相處卻沒有學會冀州口音,和黃先生相處卻沒學會荊北方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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