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漫天的火燒雲將夕陽西沉之際,漸暗的天空弄成了一個彤雲勝血,而這份景象倒是實在的昭示了今天這般燦爛的天氣。
不管是荊州兵馬還是曹『操』麾下的將士們,卻是猶如事前約好了一般,都是在卯時左右開始了新一天的事物。而和往日不同處,今日在起身之後的他們卻是吃的比平常更顯豐盛,而後的他們伴着初生的朝陽,卻是按照各自部隊的歸屬,根據震耳發聵的軍鼓聲,走向了他們早就被設定好了的地方。
關羽儘管自傲,卻也不會再這個時候,想着依仗麾下的荊州步兵維多的部隊,狂妄的進攻曹『操』的大軍。即便是關羽自信荊州軍的戰力,畢竟身爲客軍的他們,也會想着客隨主便,不佔主場之利,卻也想着稍借一些守軍之勢,揚長避短,列陣相迎,穩守己軍陣勢,坐等曹軍相攻,待敵軍消耗了足夠的銳氣之後,再適時反擊纔是正理。
大軍依然列陣,此時卻是沒有太多的時間去計較彼此之間的那些個恩怨,卻也沒有多少計謀能夠在這樣面對面的戰事中起到多少作用,雙方到了這個時候,彼此間的勝負卻是要看兩軍統帥調兵遣將的能力,以及麾下將士們對於將領們的指令的領悟和執行力的區別。
荊州軍的佈防自是依託着身後的北原城爲依託,於城外沿通往東面的大道的左右蔓延開來。雖說北原城並算不得什麼大城,可是畢竟城牆高聳處卻能給大家一個比較堅實的後背。而此時的徐庶卻是站立在城門樓子上,倒是能夠清楚的看到城下荊州軍的佈防以及曹軍對陣處的陣勢。
關羽自是領着大兵而出,身邊卻是跟着如周倉,關平這些荊州的戰將,在他們的旁邊卻是關羽近身的那五百名刀斧手,儘管於這數十萬的兵馬相對間,五百人的數目卻是太過渺小了,可是迥然自成一陣的這五百人,卻是像一個標杆,牢牢的把持着出戰的十餘萬荊州兵的尖端。
受制於此時手中並沒有多少的騎兵可以運用,畢竟以魏延爲首的荊州騎兵和趙雲麾下的白馬義從卻是沒有隨大軍北上,故而荊州軍此時擺出的卻是一個雁行陣。
於中路要害的地方,自是要靠關羽這位主將把持方能最大限度的在穩固己方陣勢的情況下,發揮其佈置在兩翼的荊州弓弩手的威力。
這些年來,諸葛亮在忙於政事的時候,卻也得益於天資聰慧的黃月英,從她那裡得到了改進了弩機的想法,而在上庸和漢中兩地研究作坊的努力下,如今依舊被命名爲諸葛弩的新式弩機卻是更顯威力,至少在先前上方谷的時候,韓遂的麾下騎兵對於那種一發十二矢的暴弩狂『射』的場景有了深刻的體會。
故而在兩翼佈置的弓兵眼下若是相對而言卻也不是可以輕侮的,不過想來在有了韓遂等人的提點後,曹『操』卻也會將這些給注意到的。
不過用兵之老道,即便是曹『操』如今的威勢自南征不效之後稍有泄滯,然而若是曹『操』敢自言當世用兵他爲第二,卻是無人能稱第一。
單看他此時的應陣之策,雖然已經將自家的陣腳佈置妥當了,可是遠觀去並不能從中看出曹『操』所用的陣法是何種形狀,不過是將步卒整齊的列在大陣的後方,而麾下的騎兵卻是旗幟鮮明,各有儀仗的排列在這些步卒的外圍。
當然這其中最讓人注目的當然還是緊隨在曹『操』周圍的那些騎兵,不管是從他們身上的裝飾還是坐下的戰馬來說,雖然和周遭的曹軍將士一樣的紀律嚴明,可是從這些人的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卻是要遠超過其餘的曹軍,這些自然便是曹『操』又煞費苦心才得以重建的虎豹騎。
如今的曹『操』自然是金盔金甲隨身,坐下所乘的卻是爪黃飛電,其身高卻是遠高於一般戰馬,倒是在此時爲曹『操』的形象增『色』不少,而在東昇的朝日映『射』下,於萬千的曹軍中當先而立的曹『操』卻是金光閃閃,威武如同金甲戰神一般。
見到這樣的場景,當然曹軍將士們自是憑空增添了許多的信心,即便是那些初次隨同曹軍作戰的雍州騎兵,卻也在內心中將之前在上方谷中遭遇荊州軍的陰霾掃清了不少。
當然這樣偶然借用了天時而造成麾下衆將士的自信提升,士氣大振的事情,多少也是曹『操』的意外之喜。看着連帶着身邊的衆將士霎時間氣勢大增,曹『操』卻也多少有些開懷。
揚起手中的金絲馬鞭,指着對陣的關羽卻是大聲喝道,“雲長,切莫忘了你與孤昨日之賭約!”
不待曹『操』的話語聲落地,卻見關羽坐下的赤兔馬卻是輕縱了兩步便已經是越衆而出,一陣嘶鳴,卻是猛地立馬而起,而同時的關羽卻也是高舉手中的青龍刀,斷喝一聲,人馬合一,震懾的場中一時無語。
畢竟赤兔馬卻非平常戰馬,馬中王者的嘶鳴自是給了對面曹軍中諸多的戰馬很大的威懾,雖然曹軍紀律嚴明,可此時卻也多有爲這一人一馬之威勢給驚動了腳下,遊移晃動之輩。
荊州軍自也是精銳兵士,之前見曹『操』那種形象雖然並沒有什麼舉動,可是心中自也有些忐忑,而今卻見自家將軍威勢如此,卻是剎那間鼓譟大喝響應。
“威武,威武!”
之前見關羽猛然竄出之時,緊隨在曹『操』身邊的如夏侯惇,張合等人自是連忙提神備,畢竟當年經歷過白馬之戰的曹軍將領,卻都知道,那時候的關羽便是憑着胯下赤兔馬,手中青龍偃月刀,單人獨騎於萬千縱橫的袁紹軍士中,猶如閒庭散步一般的踏着袁軍的人浪,當陣斬殺了那在冀州呵呵有威名的顏良,卻是“於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
而今見關羽這樣貌,如何不叫這些經歷此事的曹軍將領爲之心悸。
不過曹『操』卻是知道關羽對於自己還是下不了那樣的狠手,至少在眼下,以關羽的爲人,卻還是做不出那樣的事情來,即便是此次兵敗被擒,以關羽的意思,或許會將他帶到襄陽去“做客”!當然要是到了那個時候,曹『操』自己或許會拿出身邊那夏侯恩佩戴的青釭劍,揮劍自刎吧!
觀瞧身邊之時,曹『操』自是知曉這些將領們卻是自己嚇自己,不過他微笑的『摸』樣,自是表示着曹『操』的臨危不懼,而在麾下幾多戰將的眼中,丞相那端莊的笑容下,卻是對自己一干人驚慌之意的無言斥責。
“丞相,請容許末將叫陣!”
曹『操』視之,卻是夏侯惇麾下大將鍾縉。原先夏侯惇被貶謫爲鄴城令之時,他麾下衆將,如鍾縉,鍾紳等輩卻是有心相隨到鄴城,不過夏侯惇感念其心意,卻是不願耽誤這些麾下諸將的前程,而今他卻又回身領兵,自是將鍾縉等親近心腹重新接納。而先前爲他麾下中領軍的史渙卻是如今相助徐晃把守宛城要地,夏侯惇自是不便再從徐晃的手下要人了。
曹『操』見竟然是鍾縉出列叫陣,卻是斜睨了一眼夏侯惇,不過他們卻都是知道關羽的威力的,而今畢竟鍾氏兄弟才又歸依夏侯惇手下,這個時候派他們上去,卻是無異於送羊入虎口。
“請丞相,及將軍放心,這些年,末將自是勤練武藝,早就存有爲國盡忠,一雪前恥之心!如今卻是見不得那關羽之囂張!想眼下,關羽那廝已是近知天命之年,而末將卻是年輕力壯之時,想來此消彼長之下,末將自是有心能夠敵得過那關羽,敢請丞相應允!”
“丞相,末將也自薦家兄定能陣斬那關羽,若是不勝,請丞相治末將與家兄的勾連之罪!”不想鍾紳於此卻也開口爲其兄求得這份“榮耀”!
既然見的這般結果,曹『操』自是應允。
而此時的關羽自是單人獨騎聳立在荊州軍的大陣之前,威風凜凜,胯下的赤兔馬,如同一團火雲託在他的身下,右手中的青龍刀輕抵地面,刀首處卻是寒光凜冽,即便是在此時的陽光照『射』下,卻也抑制不住從那刀鋒上散發的森森殺氣,而穩坐在馬上的關羽卻是左手輕捋頷下的長髯,意態悠閒,卻是視眼前十餘萬的曹軍將士如無物。
將爲兵之膽。
見自家將軍威風一展,便讓曹軍那邊啞口無言,更是隱見那邊廂軍兵中人心浮動,這邊的荊州軍自是在不停的爲關羽鼓威喝彩。而這些將士同時又見對面的曹軍中竟然無人應陣,自是更加起勁兒。
不過此時高踞於赤兔馬上的關羽,那雙丹鳳眼中卻是斜睨到對陣中將有人出來迎敵,正在想着即將成爲他刀下亡魂的會是誰人的時候,卻聽得曹軍中有人高喊道,“關羽且莫要囂張,看我鍾縉前來殺你!”
關羽見竟是這樣一個無名小輩,卻又是口吐狂言,心中自是殺意更顯。
任那將縱馬而來,拖着他那帶着清冷光芒的大刀迤邐而來,關羽卻是絲毫不爲之所動。當那人藉着不斷加速的戰馬,和着他長久以來習練的砍屁之法,在趕到關羽馬前,揮起他那應該是此生以來最爲得意,也是他刀法技藝最爲巔峰的一斬的時候,卻是隻覺手上忽地一輕,眼前一道閃光之後,眼前的視線卻是開始偏轉,繼而在他眼中的關羽卻是傾倒了一邊,原本從沒有看到過的關羽的雙眼,卻是讓他看到了,卻是依舊一副低眼合眉的樣子,不過那從眼瞼下透過來的目光卻是像在看着死人一般不帶絲毫的情感,繼而鍾縉卻是覺得眼前一黑。
“難道我死了!?”卻是再無意識了!
交手只一瞬間,關羽卻像是絲毫沒有動作,依然故我,而越陣而出的曹軍來將,甚至在許多人還沒挺清楚他的名姓之前,便跌落於地,任憑坐騎垂頭呼吸的熱氣打探在他的臉上,卻是再無聲息,卻是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