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普通的小兵卒未嘗不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更何況像日律推演這樣有着相當的雄心和能力的一方之主。
從適才的攻擊中,作爲先發的敢死衝鋒的置犍一衆自是謹遵了他的號令,即便是武威城頭上前有巨弩發威,近有檑木大石重擊,夾雜着熱油的澆灌,可是他們卻是依然前赴後繼奮力的向武威的城頭撲擊而去,而隨後的落羅所部倒也算是跟進得當,在置犍他們累遇打擊,後勁不足的時候,很好的繼續了鮮卑人攻城的波狀攻勢,卻是像他們這樣本來就沒有多少攻城能力的部隊,依仗着人多勢衆,加上一些簡單的攻城器械蟻附攻城倒是最簡便的選擇。
至於選擇其他一些什麼帶有技術『性』的攻城,對於這些鮮卑人來說實在有些太過高看他們。畢竟儘管日律推演有着效法檀石槐的雄心,可是畢竟那樣的人物,以及想要成就那樣的事業終究不是你有那份心思便能成就的事情。
雖說如今他的威勢在西部鮮卑這二十多城邑的範圍之內,號令之重自是無人敢輕攖其鋒,不過畢竟這些鮮卑人於他而言,終究也不過是一個個部落的聯盟而已,彼此之間的關係卻也多少與他們本身的實力有關,若非日律推演一是前有前代大汗檀石槐的信重,委以西部鮮卑大人之重任,再有其本身還算不俗的能力,卻也不可能震懾這些本來就不通多少教化,更是沒有多少上下之別的族人的敬服。
而此時位於他麾下的,如置犍和宴荔遊兩人的所部卻是相距甚近,爲了讓各自的部族能夠擁有更好的草原和放牧之地,草原上的部落間從來就不會少了糾紛。在這塊信奉強者爲尊的地方,尤其是這種近鄰之間的競爭卻是更加的蠻狠。
對於平日裡部下之間偶爾的摩擦,日律推演卻也爲了保持對這些人的制衡多少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這種聯盟『性』質的軍隊中,想要讓全部人都一個步調形式,或許面上不難,不過上下之別,倒是各有對策一說。
不過對於今日攻城之時宴荔遊的舉動,卻是讓日律推演深感不滿,畢竟作爲前鋒的置犍一部,不計自家的損失努力的攻城之時,作爲被安排給前鋒打掩護的宴荔遊所部,雖然也列陣於戰場之上,可是其具體的表現自然瞞不過在後方觀陣的日律推演。
城頭自然有巨弩時不時的勁『射』,然而畢竟一時城頭的巨弩終究是數目不多,況且其發『射』速率之緩慢卻也非同一般,而宴荔遊部下的弓弩手以及那些擅長騎『射』的猛士們,卻多是做些表面功夫,深諳韜晦保身之道。
畢竟城頭上的空間有限,既有守城巨弩,又有滾石檑木加滾油的存在,故而馬家軍部署在城頭上的遠程力量自然不足,而鮮卑人弓弩手自是可以在據城牆百步左右的地方施『射』,以助敢死隊衝鋒。
可是心思靈『性』的宴荔遊卻是讓日律推演失望了,可是此時正在戰場之上,除了威懾以觀後效,讓他戴罪立功之外,倒是不能做些雷霆之舉,要是那般做,倒是會讓城上的敵人得了便宜。
城頭上馬岱,在打退了一波鮮卑人的攻勢之後,卻是沒有放鬆精神,畢竟這不過只是個開始。雖說適才守城的軍士們並沒有多少人損傷在了敵人的攻勢之下,可是城牆上的物料卻是消耗了不少,趁着這個間隙,倒是在城中運籌的馬騰及時的組織民夫百姓將府庫中的備貨連忙的運到城頭,以應付接下來的戰事。
畢竟守城一方的手段不過乎那幾種,而被攻城的人給瞭解了之後,自會有相應的對策來減少他們的損失。
適才還沒有多少影子的南面,此時卻也漸漸有了鮮卑人的身影。雖說第一波攻勢被打退了,可是畢竟鮮卑人卻有萬之衆,方纔的損失雖有近兩千人,卻是意義不大。
有馬岱鎮守的東門城上,當然是殺敵至多的地方,而且有他在,更是給了這些守城的軍士很大的鼓舞,使得同樣將東門作爲他們主攻方向的鮮卑人基本上都沒有能夠攀到城頭上的。
“報將軍,太守大人詢問是否需要增兵援助!”一名太守府的傳令兵向馬岱詢問道。看他氣息不穩的樣子,自是可以得知他趕來之時卻是不得緩步。
“卻是不用,東門處,經適才一戰幾無損失,請回稟太守,讓他放心便是!”馬岱言道,“衛士,可是有別處的城牆被敵軍欺近?”
“將軍明見,北門處有數十鮮卑狗登城,不過已經在弟兄們奮力廝殺之後,不過留下了幾多屍首罷了!”
聞言後的馬岱卻是揮手讓那傳令之人退下,雖然兩萬人守這武威城雖然稱不上固若金湯,卻也應該堅守有餘,而今不過類似試探『性』質的第一波攻勢竟然被鮮卑人的偏師給攻上了城頭,儘管最後也被殺退了,可是這卻是顯『露』了馬騰麾下的將士們還真是匱乏守城的經驗和經歷,當然走了馬超,龐德,馬休馬鐵等人的武威城中,此時當然也缺乏將領的指揮。
畢竟這個時代將領的作用自是不言而喻,所謂將爲兵之膽,缺少了能夠獨當一面的將領的指揮,即便是這些西涼精銳卻也很是減弱了他們的戰力,更何況是如今他們所接戰的乃是本來他們就不擅長的守城之戰。
日律推演終究不是匹夫之輩,儘管其麾下的調配並沒有如他事先設想的一般如臂使指,可是僅僅經過了第一波的試探,他就好像已經知道了城內的短弱之處,隨後的戰事鮮卑人卻是變幻了戰術,不再是那麼明顯的以哪一個城門爲主攻,連帶着先前被放開的南門處卻也安排了一隊鮮卑人在那裡。
而且在這種不分主次的攻勢中,武威城中的守城工具卻是不可能平攤給各處城頭以使用,當然像守城弩那樣的利器,更是不可能輕易的拆卸。而此時爲了應付鮮卑人這種明顯欺負城內人少將更少的局面,馬騰卻也只能和馬岱兩個人在四個城門處來回的奔跑趕場救火。若非馬騰的身子骨還算硬朗,而且看到老太守卻是如此的拼命,這些跟着馬騰一起廝殺了多少年的兵士自也是更是努力的殺敵以自保。當然畢竟這些兵士確實是精銳之士,經歷了幾番這種生死的較量,卻也很快的從鮮血流淌過的城頭上會了如何的去守城。
可是即便如此,原本城中的兩萬兵士在經過了三天沒日沒夜的廝殺之後,卻也損失了六千的兵士。儘管此時倒在武威城下的鮮卑人已經過了三萬之數。不過對武威城志在必得的日律推演卻是從中看到了拿下武威城的希望。
經過了這三天來的苦戰,本就是作爲攻城主力的置犍所部,損傷最重,畢竟相比於油滑的宴荔遊所部損傷僅僅三千人,置犍部總是選擇扛着雲梯,奮勇登先之類的任務,當然這也不是置犍蠢笨,卻是因爲作爲西部鮮卑大人的日律推演已經下令,那個部落最先登城,自是可以先在武威城中盡掠一日,而且除了這之外,還可以在將來重新分置的西部鮮卑地盤中,可以有優先的選擇權。
畢竟這些跟着日律推演一路行來的人,對於這位大人的雄心還是多少能夠體會一些的,故而這位略顯得有些憨直的置犍首領,卻是選擇了一條雖顯笨拙,卻也是成事後所得最多的“笨”辦法。
不過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卻是說不出什麼優劣之分,畢竟此時置犍所部原本出兵之時的一萬五千人,到眼下也就剩下了不足千人,損失過半,即便是日後有機會得到天大的好處,卻也不一定能夠保有,畢竟草原上優勝劣汰的自然法則卻是延傳至今。
而其他的像落羅所部的首領自是亦步亦趨按照日律推演的命令而行,至於拓跋良更是在謹小慎微之餘,努力的爲這三天攻城大軍保持着持續的供給器械,當然在大人下令他們攻城的時候,卻也不遺餘力。
“諸位,三天來,雖然我們有許多的鮮卑勇士倒在了武威城下,倒在了可惡的漢人城池之下,可是他們的血卻是不會白流的,長生天會接納那些爲了族人奮鬥貢獻了自己『性』命的勇士,而今卻是我們沿着那些勇士爲我們用鮮血鋪就的大道,奔向那勝利終點的時刻了!”坐在大帳中的日律推演卻是有些激動,雖說距離他那碩大的夢想還有着不小的距離,可是如今看來他這第一步倒是走的還算不錯。
“彈漢山,武威城,以武功威服四方,或許這裡倒是我日律推演成就大事最好的起步之地!以武立威,待我攻下了此城,就要傳訊四方,讓步度根,軻比能這些鼠目寸光的鮮卑敗類,好好的看看,能夠繼承檀石槐大汗留下來的這鮮卑大業的只有我,能夠將這片誕生了無數英雄的草原再立輝煌的卻也是我,日律推演,願長生天聽我所請,護我佑我!萬能的長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