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當斷則斷,猶豫不決,實不該在面臨戰事的時候出現。不過士燮不過是個終生悠遊之人,而他的士家子弟們,當然也不是沒有經過寫戰事,偶爾交州下轄的叛亂,以及南方那些小蠻夷們一時興起的作亂也會給交州帶來些戰事,可是大家都是知道,交州所處的地方自然是後世兩廣,以及越南之境。這些地方的蠻族們的生性,想來和後來的小越南們差不多,他們的戰鬥水平自然可想而知,不過是羣猴子在鬧騰罷了。
所以當士徽領着他的麾下精銳們頂着雖已是秋日,卻仍散發着騰騰熱氣的太陽,逡巡到了蒼梧地界時,他卻看到了迎面而立的一片刀山槍林。
荊州士兵自然是在百萬戶口中精挑細選出來的,而進入軍列中,一面是讓張飛,趙雲等等這幹絕世的猛將們操練着,另一面得虧荊州的富庶以及諸葛亮們對着後勤的重視,也讓這些兵士們吃的好,現在當他們列陣相迎時,對面的士徽一見之下,看看自己身後一衆鬆散不成列的兵士,都像是沒有長開的一羣野猴子。
儘管自戀,這個時候的士徽還是有些惱恨,而這份惱恨更加的讓他對於其他的地方增加了些渴望。他們家至少接受的也是正統的孔孟文教,對於中原的正溯之源還是心存嚮往的。
“蠻荒再好還是蠻荒!”
士徽作爲一軍的統帥,自不會在自己的兵士面前顯露出對手下兵士的不滿和惱怒。可是這份情緒卻是讓他有些不快,再看對面陣勢中間那幾位當先而立的將帥,居中騎白馬者白色袍帶,鎧甲熠熠閃光,兩邊上的一白鬚老將,一紅臉漢子,也都是駿馬大氅,威風凜凜。
士家這邊在看着荊州士兵,自然統帥荊州兵的陸遜,黃忠和魏延同時也在觀察着這即將交戰的對手。
“黃老將軍,看這交州兵將如何?”論兵書戰陣,統帥諸將之事,陸遜自是要勝過黃忠,魏延,但是具體叫陣時,自是要靠兩位將軍。
“呵呵,”黃忠卻是未曾說話,先展顏而笑,“伯言,請看,我軍將士自是士氣高昂,各個都是氣宇軒昂,這陣勢,這氣魄,可都是一等一的好,再看對面的那些人,不過是些烏合之衆,想來這天南之地,既無強人,也無精兵,方纔能成就了這些豎子,以我看,若是戰事一起,我軍當可一鼓而下!”
“老將軍所言正是,在下深爲贊同,不過想不到這裡的天氣如此炎熱,時已知秋,坐在馬上卻是待不住啊!我們還是快些結束了,這邊的事情,這便回去休息的好啊!”說着話的魏延,正在輕輕的擺弄着背後的甲衣。現在荊州軍們的裝備卻是相當的豪華,士兵們訓練精良,將領們欣然從命,不差錢的他們自然不吝嗇的將手下們包裹的更加的嚴實,讓他們的裝備更加的精益求精。不過在這交州,卻也讓大家深切的感受到了這天氣的炎熱。
“那好,既然兩位都真麼說,那我們就先招呼他一下吧!”陸遜也和兩位一樣,對於對面的交州兵,雖然數量上要超過自己的六位兵馬,可是他相信,即便是他只帶着兩萬荊州兵,也能將眼前的八萬猴子趕得滿山爬!
荊州兵的調動調整卻是整齊而有迅捷,看到那令出如山,如臂使指的動靜,士徽卻是心下發虛,空氣中瀰漫的熱度似乎也沒有驅走體內的寒意。
“快,來人,傳令,就說我要向荊州軍的統帥單兵相見,讓他們先停下來!”靈機一動的士徽,似乎很佩服自己的急智,有了這個藉口,自己便能將那人辯駁一番,打擊一下對方的氣勢吧,剛纔那荊州大軍調動的氣勢實在是驚人。看着那動靜,好像自己這一面就是一羣手無寸鐵的農夫正面對着窮兇極惡的猛獸。
很快的,從荊州軍中便有一人當先而出,那人自然是陸遜。之前聽到士徽要與他見面時,魏延還有些擔心,他們得到的情報支持中,也提到了這個士徽除了一腦子不知所謂之外,留下的還有他稍微不錯的武力,可是陸遜卻只是笑了笑,又看了看另一邊的黃忠,然後爽快的答應了對面的致禮,當時的黃忠,只是擺了擺馬跨上的寶雕弓而已。
兩軍對壘,戰陣中間留有的空地上,荊州一方的陸遜自是風姿儒雅,駿馬得騎,高官得坐,大軍在手,陸遜自然是志得意滿,信心十足,這更添得他幾分氣勢。而他的對面,士徽騎着在這天南之地說來已經很是彪悍的‘駿馬’,也是一樣泛着光的銀鎧亮甲,不過即使這樣,還是很容易就能讓人看出,肯定是個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土包子!
“恩,那個,”不知爲何,到此時了,士徽居然連荊州兵是由誰統領的,還沒有弄清楚,身邊的貼身人連忙的低聲提醒了他,爲了掩飾自己的尷尬,士徽卻是沒有再做出其他的什麼事情,直接開口道:“請問,陸將軍,這裡的天氣,可還適應的了?”
陸遜自是答道,“謝過士將軍的好意,還可以,這裡的天氣卻是和這裡的人們一樣對我們都熱情的很,臨來蒼梧,我等還有些心下忐忑,可是這段時間在蒼梧過的,卻又很是愜意,撫平了我等的不安啊!”
“哦,蒼梧之地,確實和荊州相近,而據聞吳巨與劉皇叔也有舊誼,如此以來,貴軍到此得到些熱情相迎也是常理,當然,我交州士民對於皇叔麾下的仁義之師,也很是欽仰,不過,交州畢竟不是荊州,兩軍向無舊怨,而今閣下領軍至此,卻是越界了,還望將軍能夠體諒交州士民的欽仰之情,而不是徒惹來我等不快啊!”士徽卻也有些智慧。
“士將軍方纔也曾言道,荊州交州向無舊怨,自是毗鄰而居,自該有些香火情,不過前時那些邊界上冒出的事端,卻是何緣故,況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主乃是當今天子皇叔,自由代天巡視四方之責任,交州有不平,我等身爲皇叔帳下,豈不該助主公爲天子守平,何來越界之說!”陸遜自是義正言辭。
“呵呵,所謂天子皇叔,並無實據,而這巡視四方之事,更是無稽之談,交州自由我士家爲天子牧守,荊州軍士還是迴轉去守荊州爲好!之前的那些事情,就讓他過去,我們還是各自收兵,偃旗息鼓,如何?”士徽卻是有些一廂情願了,天下間並不是只有交州,而天下的事情,自然也並不是他們手中的掌中玩物,想惹別人時,單憑他意,眼見對方勢大難制,或以爲只要自己稍作退讓,對方便該感激涕零,欣然從命了吧!
陸遜自是微微的一譏,“士將軍,聽聞你取字爲索瑞,我卻是從他處得知,在大地的極西處,那裡的人倒是常常唸叨這兩個字音,想不想知道,這是何意啊?”見士徽一臉的迷惑,陸遜便接口道,“在哪裡索瑞的意思,就是說抱歉的意思啊!所以,現在,士將軍,對你剛剛說的那些言辭,我也只能說句,索瑞啊!”
陸遜擡頭看看天色,日頭依然升的好高了,“士將軍,我們還是快些開戰吧,看弟兄們都已經站了老半天了,大家儘快打完,好休息,你說是不是啊,呵呵,稍後再見吧!”說完,陸遜卻是施施然牽轉馬頭,徑直進了自己的陣列之中。
而留下了很不明白的士徽,這些荊州人怎麼都是這麼的迂腐,這劇本和自己設想的怎麼不一樣,難道我們不應該在友好的氛圍下,彼此暢談一下天氣,聊聊美食,然後兩方各自揮手致禮,歡快的各自回家麼!
“哼,看你們稍等一下,還有什麼能夠囂張起來的!”士徽卻也是回身,整兵備戰。他卻是不想讓荊州兵先攻,畢竟從荊州兵的陣勢中,他能夠感到,若是讓荊州兵攻上來的話,他手下的這些個很少見真正戰事的士卒們,定是頂不住的。
“哼,先下手爲強,來人,傳令,讓那些黑龍洞的蠻人先攻,再派番越人爲之策應,我軍後隊固守大營,其餘人馬待蠻人和越人攻上去之後,大軍便一起突擊對面的荊州兵!爭取將這些不知所謂的荊州傻瓜從交州給趕回去!讓他們也見識一下我們的厲害!”
“大帥英明,我等自當遵守軍令,以令而行,爲我軍再勝他一陣!”
“好,打開轅門,扒開拒馬,全軍依此而行!”此時的士徽正躊躇滿志,況且平日裡這位士家的公子哥,也是很有些實力的,在交州也是數得上的英雄,自然能夠給手下的人們帶來屬於他們的勇氣。
“有將軍在,我們可是掃平了不少夷賊,至於那些箇中原人,只知道詩書禮儀,怎麼比得上我們的能征善戰!”
一衆交州的將領們做着他們自以爲是的夢,可是夢總會醒的,因爲美夢總是虛幻的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