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範想起歷史軌跡來,他對於後來的歷史發展一清二楚。何進勝出,蹇碩被戮;剩餘的宦官得到了何後的庇護,何進想殺而不得,便居然採納了袁紹的昏招,召董卓進京,以此來要挾何後;董卓還沒到來,剩餘的宦官又趁何進不備,誅殺他於宮中;董卓將要進京時,袁紹等何進的部屬紛紛舉兵攻入宮中,殺盡宦官;宦官帶着劉辯劉協逃出城去,逃到雒陽城北部的邙山裡;袁紹等人前來追趕,正好碰上董卓;董卓進京後,因他手上有精兵,便趁亂吞併何進何苗的部曲,勢力膨脹;掌權後的董卓又忌憚他的老上司皇甫嵩,於是把他召到朝廷裡任職;皇甫嵩竟然真的去了,造成關中空虛。
劉範要的就是皇甫嵩的被調離。劉範心裡考慮着,雖然因爲他所帶來的蝴蝶效應,這時的局勢已經與歷史上的大爲不同,但事在人爲,也許使用一些法子,也可以讓皇甫嵩被調離關中。
劉範胸有成竹地說:“未必皇甫嵩絲毫未動。”
劉誕十分意外,說:“兄長是有什麼辦法了嗎?”
劉範輕輕搖搖頭,說:“還沒有。還要看時局如何發展,等待機會出現。現在我們能做的就是等,等劉宏駕崩,等蹇碩與何進狗咬狗。到那時,也許我們的機會就來了。”
劉誕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繼而說:“那麼弟一定會加強對於雒陽城情報的蒐集,且弟已經下令,將更多的人手調到雒陽。”
劉範拍了拍劉誕的肩膀,說:“做得好。錦衣衛人手多了,你看是否有足夠的力量滲透進宮裡?”
劉誕看了看劉範,他明白劉範想幹什麼。劉誕垂下眼瞼,拱手道:“兄長,請恕弟無能爲力。自從錦衣衛暴露之後,漢宮的防衛力量大爲增強。爲防錦衣衛滲透,宦官甚至與皇后聯手,現在漢宮已經達到了密不透風的程度。”
劉範早已意料到這樣的回答,之所以還問,只是因爲他仍舊不甘心和心存僥倖。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爲劉範想用錦衣衛,把何憶秘密帶出宮去,送到涼國來。這樣,他也算對於她有所交代。但劉範也知道,雒陽城裡的錦衣衛再多,至多不過二千餘人。而且部分只是密諜和臥底,除不到最後一刻不能暴露外,他們也不具備太強的武力。
劉範有些失落地點點頭,又問:“劫人出來不可行,給她帶句話總可以吧?”
劉誕道:“這個倒是容易,之前就曾經多次與她聯繫。”
劉範點點頭,說:“她有何進、何苗、曹操、袁紹等人支持,這些人全都是擁兵的。只要她願意,秘密調動一些部曲,逃出宮城,也不是很困難。你帶句話給她,問她願不願意到姑臧來。”
劉誕擡手作禮,迴應道:“喏,弟馬上就去辦。”
劉範點點頭,劉誕便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待劉誕回到錦衣衛總部後,已是深夜。轉到第二天清晨,當第一縷晨光照耀到錦衣衛總部時,正好一隻灰鴿騰空而起,飛入陽光與天空之中。
過了五天後,在黃昏時分,灰鴿飛臨雒陽城上空。它在雒陽城上空來回盤旋,犀利的雙目掃過底下雒陽城裡,那鱗次櫛比的亭臺樓閣、街坊里巷。終於,它看見雒陽城平民居住的一個不起眼的裡裡,靠近裡牆北邊的一戶人家的院子裡,有一點鮮豔的紅色。灰鴿俯衝向下,有如離弦之箭,只是幾瞬,便距離院子不遠了。狹小的院子正中間曬着一牀紅色被子,灰鴿撲騰着翅膀,平緩降落在被子上,“咕咕”地叫着。
院子裡很快走來一人,他輕輕抓住灰鴿,把它抱到屋子裡。屋子裡,同麪館後廚一樣,整齊堆積着很多鳥籠。那人把灰鴿腿上綁着的竹管解下,然後把它放進鳥籠裡。他看了看竹管上標註的僅僅是個“二”字,便沒那麼在意。他沒有立即拆開竹管,而是先把灰鴿輕輕地放進籠子裡,然後抓了一把小米餵食飢腸轆轆的鴿子。
等安頓好了鴿子,這人才不緊不慢地去拆開竹管。畢竟只是第二級而已,這樣的信件每天都有,而且破譯起來時間也很快。很快他便拆開了信件,破譯了出來,信件上只寫着一句,“將此傳入鳥巢;詢問秋日,是否願意來姑臧”。
看到這,這人疑惑了。“鳥巢”就是指代“漢宮”,這個他是知道的;但這個“秋日”究竟是誰,他從來沒見過。他翻遍了他的譯書,都沒有找到“秋日”二字,不知道“秋日”究竟指代着誰。這樣就只有一種解釋:錦衣衛按照內部人員的涉密等級,下發的是不同的譯書。他的等級不夠,譯書裡自然沒有這個詞。
此人搖了搖頭,不再去糾結這個“秋日”的身份。身爲錦衣衛密諜的他懂得,若是知道了些不該知道的,很可能會招來殺身之禍。不過看向第二句話,這人又疑惑了。這個“秋日”很可能是錦衣衛的人,應該用“回”字,讓他“回姑臧”纔是。怎麼寫成了“來姑臧”?這人搖了搖頭,感慨現在的錦衣衛的書吏也太不仔細了。
不過既然是送進漢宮的,這人還是加倍上心。第二天一早,他起了個大早,揣着字條走到了金市裡一家菜鋪。這家菜鋪雖小,但卻專門給京城裡的達官貴人提供新鮮蔬菜。每天都有雜役從京城外的菜地採摘新鮮蔬菜,而後運到菜鋪裡,菜鋪再派人拉運蔬菜送到特定的達官貴人家裡。這人來到菜鋪,如往常一樣,和管事寒暄幾句,便坐上一輛馬車,拉運着新鮮蔬菜向金市外走去。
很快馬車來在了一所氣派無比的宅邸的後門外,這正是現今權勢熏天的中常侍蹇碩在宮外的家。蹇宅的管事開了門來,揮手叫宅裡的雜役們出去搬運蔬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