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處……”士燮猶豫了一下，就從桌子旁邊的木盒中拿出了幾封信件，然後對禰衡說道：“禰大人請看！這是荊州牧劉表寫來的信，這是吳國公孫策寫來的信，還有這是魏國公曹操寫來的信箋。這交州本來在大漢的最南面，一向與世無爭，可是這兩年不斷的有其他諸侯想要勸說交州歸附，其中威逼利誘的各種手段都用了不少。本來士某人已經決定靜觀其變，在天下大勢未定之前，絕不投靠任何一個勢力的。可是現在禰大人來了，也真讓士某有些爲難啊！”
“哦？要說荊州、揚州跟交州毗鄰，劉表或孫策想爭取你還情有可原，沒想到曹操這個矮子連徐州都沒搞定呢，就已經開始惦記你的交州了！”禰衡隨意翻了翻士燮拿出來的信件，有些不屑的說道。
“唉，其實魏國公曹操還主要是以利誘爲主，但那個吳國公孫策就強勢得多了！”士燮看到禰衡在翻閱信件，就繼續說道：“這吳國公、鎮南將軍孫策得了他義弟周瑜世家的幫助，一路連破劉繇、笮融、嚴白虎、樊能、張英等多支地方武裝，如今已經雄踞江東六郡八十一縣。最近孫策更把他的治所‘秣陵’改名爲‘建業’，其自立政權的居心不言而喻啊！這孫策在信中寫道，要是交州歸順東吳的話，他就封我爲‘衛將軍、龍編侯’，要是交州負隅頑抗的話，他就發兵番禹，直接來搶交州的四個郡了！”
“我艹！這個孫策他是什麼東西！”禰衡抓起孫策寫的那封信來，也不仔細看，就直接“刺啦、刺啦”的撕成了碎片。此時士燮不由被嚇得目瞪口呆。這孫策寫來的信並不是蔡侯紙，而是用一張絲絹寫成的，沒想到這張又堅又韌的絲綢竟然也被禰衡給撕碎了。看着這個禰衡年紀輕輕，甚至還有些文弱的樣子，可是手上的力氣真不小啊！
這時禰衡撕碎了孫策的信件後還不解氣，直接又拿過曹操和劉表那兩份信來，直接也撕成了碎片。而等着禰衡把三封信全部撕碎之後，就對士燮說道：“士大人，你放心！這孫策不過是繼承了他父親孫堅的爵位而已，當初他上表請求繼承爵位的時候，皇上是看在他父親的面上纔給他的，現在他既然露出瞭如此的不臣之心，我回去一句話就能讓皇上把他給撤了！現在這些問題都解決了，你士大人可還有什麼疑慮啊？”
“疑慮……”士燮看着這被禰衡撕碎的一桌子碎片，不由得心想這個禰衡好歹也是御史大夫了，怎麼辦事情這麼二啊？他把這幾封信撕碎了，就算是解決問題了嗎？信件好撕，可是孫策和劉表的大軍不好對付啊！我今天要是宣佈歸順朝廷了，明天孫策的軍隊殺入交州了怎麼辦啊？
“看來你的疑慮還沒有消除啊！那我就仔細給你說說吧！”禰衡看到士燮的表情，就又重重的吐了一口氣，說道：“你恐怕也知道，太史慈將軍在益州訓練了數萬叢林步兵吧？皇上當年封了太史
慈爲‘徵南將軍’，爲的就是讓他有一天揮軍南下，拿下益州叢林以南的地區。現在只因爲益州和交州之間的道路不便，所以太史慈才一直沒有行動。但是，假如某天聖上一聲令下的話，太史慈這數萬大軍就算是砍倒所有的樹林，也能殺到你的交州來！”
此時禰衡看到士燮的臉色已經比較難看了，就又說道：“當然，我說這個並不是來威脅你，而是想要告訴你的是，身爲朝廷統軍大將的太史慈既能殺到你交州來，也能夠出兵保護交州。你覺得是孫策那個所謂的江東小霸王厲害啊？還是朝廷的大軍厲害啊？他孫策在揚州周家、張家、吳家等世家的幫助之下，才能夠打下揚州的六個郡，但朝廷的大軍可是誅董卓、滅韓遂，甚至殺入草原兩千裡，滅掉了南匈奴的十幾萬兵馬。在朝廷的大軍面前，這個孫策就像是沒有長大的小孩一樣，不會有任何贏面的。所以來說，現在就看士大人如何選擇了！”
“這個……”只見士燮尷尬的笑了一笑，說道：“無論對於交州來說，還是對於我們士家來說，都是勢單力薄、缺兵少將，我們是誰都惹不起，能不能不選擇啊？”
“不選擇……也不是不行！”禰衡沉默了片刻，說道：“其實我也不怕告訴你，對於你們交州這樣地方偏遠、生產落後、人口又少的地方來說，朝廷是早一天收回來，還是晚一天收回來，都無所謂！現在朝廷最重視的是關外冀州、兗州、豫州、徐州和青州這五州之地，你們交州雖然和益州接壤，但根本就不是朝廷的戰略目標。我這次來勸你歸降朝廷，除了與我個人的功績相關之外，跟其他人根本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但是我想要告訴你的是，你們交州早一天歸順，還是晚一天歸順，對於你們交州和你士燮大人來說，卻是非常有所謂的！”
“這個……禰大人，你怎麼說啊？爲什麼對於我們交州來說是有所謂的啊？”士燮此時突然一愣，不由得問道。
禰衡看到士燮的表情後，就微微一笑的說道：“雖然說現在朝廷的大軍無人可擋，但畢竟是隻擁有四州之地，連半壁江山都不能算有，所以只要你士燮大人率領交州歸順，就是雪中送炭，就是從龍之臣。皇帝陛下即使是爲了向其他諸侯表明一個態度，也要封賞你個高官厚祿！但是，假如你歸順得晚了……”
這時禰衡刻意頓了一下，才說道：“當朝廷平定完八九個州後再想起你來，那時你就算是投降，也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甚至要是一個弄不好，你就成爲被朝廷戰車碾軋而過的一個匪首了！你士燮大人也是老江湖了，恐怕也早就對天下各方勢力分析多次了吧？那你認爲是朝廷的大軍勝算多啊，還是那個所謂的江東小霸王勝算多啊？所以說，進一步是天堂，退一步是地獄，這一切就都看你士燮大人是否識時務了！”
“你……我……”當禰衡說完之後，士燮也
忍不住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地圖。顯然這個士燮也真讓禰衡給說對了，他此前真的分析過天下各方勢力。這時，禰衡斜眼瞟了一下士燮的那張地圖，只見司隸、益州、涼州、幷州的四州之地已經全部塗成了紅色，甚至是雁門關以北的雲中郡也是一片紅色。而相對於朝廷控制的這一大片紅色之外，其他像袁紹、曹操、孫策等人的勢力圈就要小得多了。
當禰衡看到士燮如此表情之後，也就不繼續多說什麼了，而是端起了面前的茶水，輕輕的喝了起來。就在禰衡悠悠的喝着茶水，士燮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想了半天之後，只見士燮臉上露出了一片輕鬆的笑容，然後極其鄭重的從書架上拿出了一套紙張印刷的書籍。禰衡打眼一看士燮拿出的這套書，竟然是劉劍和鄭玄一起註解的那套《左氏春秋傳注》。
此時士燮把這套《左氏春秋傳注》放到了禰衡眼前後，說道：“在三十多年以前，士燮師從經學大師劉陶，學習的就是這套《左氏春秋》。這麼多年以來，士燮曾經註解了《公羊春秋傳》和《穀梁春秋傳》，但就是沒敢註解《左氏春秋傳》。因爲我覺得就算再怎麼註解，也比不上劉陶老師解說得到位。但是就在六年之前，我見到了鄭玄大家和當今聖上共同註解的這部《左氏春秋傳》，當真是驚爲天人，深解《左氏傳》中間的奧妙。當時我就動了求學之心，想拜入鄭玄大家門下，向他求教儒家經義。只不過，當時士燮已經擔任了這個交趾太守，如何能脫身政事，奔赴成都學院求學啊？但是現在看來，士燮這個願望就要達成了，如果禰大人你願意，下官願攜帶此書赴京，拜於鄭玄大家門下！”
這時禰衡不由得眨巴了眨巴眼睛，心想這個士燮看來還真是個書呆子啊！他不問入京之後能當什麼官，能夠有什麼待遇，甚至連自己家人的安置都不顧，唯獨就想向鄭玄去求學，還真是對學問癡迷到了極處。
Wωω .тt kΛn .C〇
此時禰衡微微一笑，用手拍了拍士燮的這套《左氏春秋傳注》，說道：“士大人請放心，我和鄭玄那個老頭很熟，只要你去了洛陽，我便親自把你介紹給他。他這個老頭絮絮叨叨起來沒完沒了，就算是你不想學東西，他都會變着法的說給你聽，我想士大人到洛陽，一定會不虛此行的！”
“是嗎？”士燮聽禰衡如此說，臉上更加高興了，直接就站起來向禰衡施了一禮，說道：“那一切就有勞禰大人了！”
漢亮劍四年十二月初，交趾太守士燮暫時將交州權柄交由其二第士壹管理，親自帶領三弟士玟、四弟士武，其子士廞、士祗、士徽、士幹、士頌一同入朝面聖。而與士燮一起入朝的，還有劉焉的最後一個兒子劉璋，以及在交州躲避戰亂的劉熙、薛琮、程秉、許慈、許靖、桓曄、桓邵、袁徽、袁沛、康僧會、牟子、鄧小孝、徐元賢、張子云等近百名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