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衝一陣,接應回典大哥。”劉巖沒有敢停下,因爲敵人還沒有剿滅,在不遠處打了個盤旋,然後有折身衝了回去,隨着馬蹄聲的急促傳來,敵人也顧不上放箭,畢竟騎兵眨眼就到,等他們組織好了陣型,敵人已經殺到了跟前,要不是如此,殘存的弓箭手只要一個拋射,點爲等人只怕就都囫圇這回不去了,這也是爲什麼劉巖要衝回來,不敢歇息,其實此時的馬力已經大不如前了,最多再衝一陣,如果不停下微微休息一會的話,那麼騎兵的優勢將完全喪失。
轟的一聲,在劉巖的衝鋒下,新軍騎兵在一次撞飛了敵人,慘嚎剩,喊殺聲,戰馬的慘嘶聲,兵器的碰撞聲,交織成一副人間地獄,鐵騎踏破了敵人的陣型,一百多殘軍承受不了一次衝鋒,瞬間就被鐵騎無情的碾壓而過。
當新軍在一次衝過去的時候,一百多殘軍也不過只剩下四五十人,不過車尋倒是命還很長,雖然斷了一臂,但是卻還是咬着牙指揮着殘軍退到幾輛糧車邊上,接着糧車重新組成了陣型。
再來看新軍的損失,三次衝鋒,讓本來的將近九百新軍鐵騎,登時減員三百多,當然真正的戰死者也不過一百多人,但是很多人卻失去了再戰之力,即便是剩下來的五百多人,其中的傷者也不少,雙方都可謂損失慘重。
劉巖停下來,心中確實驚大於怒,原本以爲敵人出了糧車的防禦,在騎兵的衝擊下,那肯定是死傷慘重,當然敵人死傷也的確是慘重,但是新軍也一樣慘重,這還是新軍損失最慘的一回,如果照這樣下去的話,新軍的這隻騎兵很可能就會在這場戰爭中損失殆盡。
沒有再衝鋒,敵人的數量已經不知道在大隊衝鋒,而且一地的傷者還需要救治,好在典韋杜仲已經迴歸了大隊,五百多騎兵威壓着敵軍,劉巖深吸了口氣,忽然沉聲道:“雁門郡的弟兄們,我想咱們那都是大漢的軍隊,這樣自相殘殺沒有多大意義,何況你們已經身處劣勢了,還是投降吧。”
敵人沒有人說話,表現的很淡然,對於劉巖的提議好不上心,趁着這短暫的機會,雁門軍那些受了傷的兵卒自己進行了簡單的包紮,而車尋也趁機將斷臂裹上,畢竟這喘息的機會不多,不進行包紮的話,說不定只是流血就能流死,不過對於留言的勸解,車尋還是冷笑了一聲:“既然你知道大家都爲漢軍,那爲什麼還要襲擊我們的偏關和武州城,我們雁門郡的兒郎們沒有投降的人,只有戰死的鬼,想戰就戰吧。”
面對着雁門軍的指責,劉巖倒是並不在意,這種事情其實沒必要深究,不過劉巖想讓這些人投降卻是另有目的,聞聽車村答言,不由得笑了笑:“你就是這次的領軍之人吧,不知道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名字,說真的,你們是我見到的最好的兵卒,最少比起我們朔方郡的步卒要強。”
奉承幾句也沒什麼,也沒有人真的當成真事,車尋情知今天必死,倒是也放開了,今日一戰也算是殺出了雁門軍的威風,就是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了,當下忍着痛笑了一聲:“我乃是雁門郡的虎賁小校車尋,今日你也記住了,雁門軍比我其強的有的是,自然會有人幫我們報仇的,你也不用多費口舌了。”
劉巖挑了挑眼眉,輕嘆了口氣,果然不再開口提投降的話,畢竟車尋說到這份上,只要還有點骨氣就不可能在投降,不然可就沒法做人了,但是留言的眼光落在了一地的死屍和傷員的身上,卻又是另有主意,咳嗽了一聲:“車尋,好,我記住你了,和你商量個事吧,你看這樣如何,咱們暫且先停戰,我也不想徒增傷亡,咱們各自救回自己的傷員如何,期間誰也不能下黑手,如何?”
車尋一呆,心中卻是大亂,不是他不顧慮自己的那些傷兵,但是此時此刻,自己根本就沒有能力去救治他們,先不說缺醫少藥的事情,就是救下來,誰又能照顧他們,畢竟如今是他們居於劣勢,而且是絕對的劣勢,但是要是不應承下來,此時本已經低迷的士氣,只怕當時就要完蛋。
其實這個道理這些老兵們都懂,但是懂歸懂,面對着朝夕相處的弟兄,又有誰能恨得下心來不管呢,最少車尋做不到,真要是自己下令這麼做的話,只怕以後自己也就不用帶兵了,但是救治的話,問題同樣很大,因爲那些傷兵會把他們壓垮,因爲沒有藥草,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這些弟兄死去。
但是車尋也沒有多想,只是沉重的點了點頭,然後不等劉巖說話,就吩咐自己的手下開始去救治傷員,果然雖然和新軍多有交錯,但是雙方都在儘量的避免着和對方接觸,免得引起紛爭,各自開始拖回自己的傷員,在這一點上,雙方做得還都不錯。
但是情況不同,新軍能行動的有將近六百人,但是雁門軍纔不過五十來人,而雁門軍的傷兵就有二百多,新軍可以一人照顧一個,但是他們不行,除了前面有一排盾牌手,後面還一排長矛手,剩下的也不過二十來人,更慘的是,新軍還有隨軍郎中,已經開始幫着新軍的傷員上藥處理傷口,這樣子保命的機會就大了許多,但是他們這邊——
劉巖看着那些敵軍,輕哼了一聲,就是要摧毀他們的鬥志,再慢慢的摸着他們投降,自己還有一計對付王渾的大軍,可是要用到他們的,輕輕擺了擺手:“杜仲,你押送或者所有的傷員去武州城,儘快救治受傷的弟兄,所有受傷的弟兄都跟你回去。”
杜仲應了一聲,便領着那些傷的不重的兵卒護送着那些傷重的兵卒朝武州城趕去,其實不過離着武州城十幾里路而已,趕回去倒是快得很。
看着自己的傷員已經離開,劉巖扭頭看了看典韋,這纔有時間關心典韋:“典大哥,你怎麼樣?”
“沒事,一點小傷而已,主公儘管放心。”典韋蠻不在乎的到,只是胸口還在隱隱作痛,但是這怎麼會對主公說起來呢,其實劉巖也知道,並沒有再問下去,反而嘆了口氣:“典大哥,此地已經沒事了,你先領這人回大營休息吧,這些人就交給我。”
不管典韋願不願意,但是卻被劉巖吩咐近衛壓着他趕回了大營,於是劉巖領着三百人守在此地,看着敵人去救治他們自己的傷員,敵人的情緒隨着傷員的慘叫聲,變得越來越低沉。
“動手,將那幾輛糧車搶下來,準備撤退。”劉巖一擺手,便有一百名將士緩緩的逼了上去,準備將僅存的那幾輛糧車搶過來。
車尋臉色一變,要是輛車被這麼搶過去的話,那麼他們可就是連飯也吃不上了,從此時到大軍趕來,也還有兩天的路程,帶着這些傷員肯定不適合趕路,那麼留在這裡怕是也要餓死了,也難怪劉巖要放過他們,這哪裡是放過他們,只不過是由着他們自生自滅而已,但是劉巖不想廝殺了,車尋又如何還想拼一場,他們已經沒有本錢了,而且終究並不想死。
所以就在新軍都收搶奪輛車的時候,車尋只是擺了擺手,並沒有讓人阻攔,也沒有力量阻攔,用劉巖的話說:“既然兩軍罷戰,這一場廝殺我們獲勝了,自然要帶些戰利品回去,現在你們除了糧食和能有什麼,要不然你們自己看着選擇如何,但是戰利品我是必須要帶回去的,否則沒法子和弟兄們交代。”
劉巖的話讓車尋無法拒絕,如果不同意,剩下來的這四五十人也別想活着,因爲敵人可以強搶,車尋滿嘴的苦澀,看了看身邊正忙活着救人的兵卒,輕輕點了點頭,畢竟還是二百多條人命,重要的是這些人已經沒有了再戰之力,自己拒絕就等於把這些人送去了死亡之中。
看着僅存的幾車糧食被敵人拖走,雁門軍只是默默地看着,卻沒有利器去阻攔,如果在沒有救治自己的弟兄們的時候,還有一戰的勇氣,但是此時二百多傷兵就在他們手裡,卻已經將最後的拼命之心消磨乾淨,他們想要做得只是將這些兄弟們救下來。
拿了糧食,劉巖看了看雁門軍的沉默,一揮手,便領着大軍離去,彷彿對他們根本不在意,當劉巖離開之後,沒有了糧食,沒有了帳篷,沒有了傷藥,而且也沒有了水,不到五十人反而帶着二百多傷兵,更沒有馬車,就是想撤退也不知道該怎麼走,車尋一臉絕望的坐在地上。
天色越來越黑,已經開始有傷兵堅持不住而死亡,也有的發着高燒開始胡言亂語,死亡和飢餓,絕望和恐慌在蔓延,看着兵士們絕望的坐在那裡,甚至都不再去管那些傷兵,因爲過去也只是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嚥氣,還不如離的遠一點,最少落個眼不見心不煩,只有車尋沒有動彈,終於知道劉巖爲什麼步絞殺他們,因爲根本用不着,如果動手的話只會激起他們拼死之心,但是現在,他們自己都在等死,根本不用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