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赤毫無頭緒的一聲道謝,確實把苧麻給弄懵了,比起捱了大哥一巴掌還要更難受,目赤並不畏懼他,苧麻自己心裡清楚,因爲目赤代表着劉巖,因爲苧麻對劉巖太畏懼,所以纔會從目赤身上尋找一點平衡,這就是苧麻找目赤麻煩的出發點,但是此時目赤爲何這樣恭敬,還要待劉巖謝過自己,這是什麼意思?苧麻一時間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莫說苧麻看不懂,就連正準備出生大罵苧麻的札特也楞住了,不僅誒的看着目赤,這傢伙又搞什麼鬼,卻見目赤直起身來,不由得哈哈大笑,望着苧麻殊無一點敬意,反而多了一絲嘲弄:“苧麻將軍,我家主公一向欣賞烏翰,只是這烏翰死心眼,總覺得放不開札特首領對他的大恩,所以雖然將軍幾次延攬,烏翰都沒有同意,但是我相信經過剛纔的事情,就算是烏翰在感激首領的大恩,那也要好好的想一想了。”
話音落下,目赤卻是朝烏翰望去,一臉的古怪:“烏翰,我家主公說了,不管什麼時候,只要你願意過去,我家將軍都給你獨自帶兵的機會,也可以牧守一方,這句話永遠作數。”
說完了,也就不再言語,只是朝後退了兩步站定,望着札特笑吟吟的,卻把札特看的心煩意亂,就算是札特再笨,也能看得出目赤的挑撥離間,卻又不能說什麼,人家場面話說的好呀,又把札特擡得很高,生氣都生不起來,札特只是臉上抽了幾下,卻又說不出話來。
但是卻沒有人知道,目赤所爲卻是之前陳宮的指點,劉巖想招攬烏翰的意思很明顯,陳宮豈會不知,不過陳宮倒是有這個氣量,心裡明白沒有人可以搶了自己的位置,所以就動了心思幫劉巖把烏翰爭取過來,便在當日札特喝醉了之後,偷偷到海虎部的大營,見了苧麻,送上了一些金銀財寶,然後一番痛陳厲害,言說烏翰的存在早晚要取代苧麻的位置,而且劉巖也頗爲看重烏翰,爲了防止烏翰投奔劉巖,過來妨礙到陳宮,所以陳宮請苧麻找機會殺了烏翰。
劉巖看重烏翰的事情,幾乎傳遍了整個海虎部,所以苧麻並沒有懷疑陳宮,何況推己及人,苧麻心胸本就不大,早就覺得烏翰對自己的威脅,所以和陳宮簡直就是一拍即合,登時引爲知己,在陳宮走後,苧麻想了很多。
偏偏今天烏翰爲了給札特解圍,竟然假傳將令,苧麻便認爲時機到了,不管到哪裡,假傳將令這可都是一宗大罪,所以苧麻想也沒多想,就下了殺手,接過就成了現在這般樣子,只是如何也想不到目赤會向自己道謝,一時間懵在哪裡不知所措。
而目赤的挑撥離間這麼明顯,卻正是陳宮的厲害之處,請苧麻殺了烏翰,也是一石三鳥之計,其一,就是真的殺了烏翰,最少在以後的和札特的合作志宏,沒有了烏翰的指點,札特還能翻得出他們的掌心嗎,其二,挑撥離間,讓還互補的幾個高層之間相互猜忌,不再一條心,其三,就是逼得烏翰投過來,在海虎部呆不下去了,烏翰無處可去的時候,自然會想起新軍來,想起劉巖對他的看重,陳宮也不否認烏翰是個人才。
說到這個,諸位看官也就明白了今日之事的因由,木吃的這番話,雖然很明顯,但是正因爲很明顯,陰謀變成陽謀,一切好像都順理成章,好像目赤在爲劉巖招攬烏翰,莫說苧麻心中驚疑不定,就算是札特也不能保持一顆平常心。
烏翰看着札特望向自己的眼神有一絲古怪,神色一暗,腦海之中轉過身多,忽然明白了目赤的意思,輕嘆了口氣:“目赤,這不是劉巖將軍的意思吧,劉巖將軍武功蓋世,心胸開闊,這等小計倆只怕劉巖將軍不屑使用,說句難聽的話,目赤將軍只怕也沒有這番心機,想必是那位陳宮軍師的意思吧。”
目赤一呆,臉色驟然而變,真想不到,短短時間烏翰竟然能想到這麼多,這讓目赤不由的心生佩服,呆呆的半晌,才苦笑了一聲道:“難怪將軍這麼看重你,烏翰,你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目赤心中佩服,只是目赤有句話卻不得不說,你在部落裡的地位卻不是任何人幫你造成的,如果是在我們新軍之中,不關你是什麼出身,也能讓你出人頭地的。”
“好一個一石三鳥之計。”烏翰忽然好輕嘆了口氣,神色間有些落寂,無論是不是陳宮的計謀,但是苧麻要殺他確實無可爭辯的事情,烏翰縱然心胸開闊,但是也不可能一點不計較。
這句話讓目赤心中一淩,果然是人物,一點端詳就能看透了全局,只是其中許多事情都不是他們能知道的,最少苧麻收的那些東西沒人知道。
札特看着烏翰,心中又是氣惱又是難受,有烏翰在身邊,自己變多了一個心眼,如果烏翰不在了,又有誰來幫他想主意呢,又有誰來幫他出謀劃策,望着烏翰一時間感覺有無數的話要說,但是最後卻只是嘆了口氣,好像說什麼都有些無力,看來是該和弟弟好好談談了,至於烏翰,也該拿出一些魄力,給烏翰一個正經的身份了,顧不得族中那些老東西的反對了。、
“立刻集合所有人,準備撤離白土城,納塔,剛纔烏翰帶我傳的命令你沒聽見嗎?還不快去傳令。”札特臉色一冷,只是沉聲吩咐納塔:“吹響集合的號角,讓所有朝這邊集合。”
與其此時去爭論是不是陰謀,那已經毫無意義,說得明白了大家都難堪,況且還互有所求,現在也不適合說這些,而且在這裡對烏翰說話也沒有任何的意義,憑着札特對烏翰的瞭解,烏翰雖然心中很是失望,但是對自己的感恩還沒有退去,自己還能留的住烏翰,所以,不如現在撤出去,等有時間,不如坐下和烏翰好好的喝一杯,邊喝邊說,而且他還準備叫上苧麻,讓苧麻給烏翰賠禮道歉,將烏翰的心穩住。
隨着號角聲響起,很快就有很多的士兵開始朝這邊集合,但是一個個臉上都有些茫然,這還沒有肅清殘餘的守軍呢,怎麼就開始集合了,而這集合的號角之外,就是撤退的命令,好不容易殺進來,還什什麼也沒有拿到手就這麼撤退嗎?但是沒有人敢出聲問出來,看不到札特正冷着一張臉,這時候去問那可是自己找不自在的。
札特並不下令就此撤退,而是在等待,果然慢慢地聽到城外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越來越近,是劉巖率着新軍趕回來了,札特猛地睜開眼睛,靜等着那聲口號,當那聲口號響起的時候,就是自己該退走的時候了。
“犯我大漢天威者雖遠必誅——”響亮的吼聲響徹了白土城,這聲音雄壯,凝合了大漢子民的心聲,這聲音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了,此時讓白土城的那些垂死的殘卒聽到,一時間有豪情激盪在胸中,曾幾何時,漢軍也曾經那樣威武,如何會落到他們現在這般境地。
“犯我大漢天威者雖遠必誅——”白土城中也想起這樣的吼聲,殘餘的守軍從一個個的角落裡走了出來,舉起長矛,結成方陣,與海虎部的騎兵遙遙相望,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死志,這一天已經太讓他們憋屈了,一句話激起了他們拼死一戰的決心,大漢兵士沒有怕死的。
‘轟’的一聲,南邊的城門被生生砸開了,一隊黑衣黑甲的騎兵涌了進來,剛好與海虎部的騎兵遙遙隔着殘餘的四五百守軍,而隨着城門破開,札特也大吼了一聲:“是漢軍回來了,兒郎們給我撤。”
話音落下,一千多騎兵便撒丫子開始朝北門外面逃去,一時間人嘶馬鳴,紛紛從北門朝衝了出去,大軍未曾接觸就已經潰敗,守軍們早就聽說過新軍的威名,新軍震懾着大草原的鮮卑人,鮮卑人都怕他,不過聽說這一次新軍被打的挺慘,不想還能有這樣的威風。
新軍想要追,奈何前面被守軍堵住了,根本就衝不過去,所以也只能停下腳步,只是這一耽擱,海虎部的騎兵卻已經全部衝了出去,等守軍想起來躲到一邊的時候,新軍卻已經追之不及了。
既然追不上了,新軍也只能停下來,開始從新整頓軍務,收攏殘兵,守軍雖然原本對新軍有很大的敵意,但是此時沒有了主將,在加上剛經過一場大亂,人心惶惶,倒是很容易就接受了同爲漢軍的新軍的整編,況且此時城已破,守軍也沒有別的選擇,被劉巖各項命令指使的團團轉,就在慌亂之中,整個都被打散了,被充斥的五十名新軍慢慢地統一起來。
白土城有恢復了平靜,守軍慢開始救治傷員,這一戰下來,足足損失了三百多人,還有三百多傷兵,能戰者不足五百,在新軍的帶領下,一邊救治傷員,一邊重修城防,忙忙碌碌之中,白土城算是徹底姓劉了,只是讓人奇怪的是,這一次鮮卑人寇城,除了死傷了守軍之外,就沒有多少百姓遭殃,兩千多百姓受到傷害的也不足百人,大部分猶在夢中,什麼時候鮮卑人也不傷害百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