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外的郊野之中,曹軍和劉表軍廝殺正酣。
蔡瑁渾身血污,頭盔也已被打落,看上去甚爲狼狽。
四周仍有不少的曹軍士兵,將其團團圍住。如今蔡瑁身上已披創數處,氣力失了大半,恐怕已是難以繼續堅持作戰。
“我難道就要在這裡戰死不成?”蔡瑁心中絕望,一股悲哀的情緒迅速瀰漫開來。
蔡瑁身爲荊州蔡氏的族長,所擁有的權利、地位絕對非同小可。這些都不是輕易就能夠捨棄和放下的東西,作爲身處高位者,蔡瑁和其他大多數顯貴之人一樣,對於死亡更有一份格外的恐懼。
自己現在擁有的東西不少,可一旦死去,所有的一切都將化爲虛無。
蔡瑁不甘、憤恨、恐懼!可是他卻毫無辦法改變自己戰敗的命運。
蔡瑁雖然有些統兵的才幹,可終究不是什麼能夠扭轉乾坤的良將,其自身更不是什麼能夠以一敵百的猛將。如今手下的士兵已毫無軍心戰意,自己也是筋疲力盡,至此還會有什麼改變戰局的可能?
敗局已定!
如果不想死的話,那麼只有投降一途了。唯有降曹,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但是自己所擁有的一切都在荊州,就此投降的話,雖然能保有性命,但除去性命外,自己仍將失去一切,一無所有。
另外,曹軍之中良將如雲,並不缺將才。雖然曹操仍然求賢若渴,可自己有幾分能力,蔡瑁還是很清楚的。投靠曹軍之後能得到什麼位置,能否得到重用,蔡瑁心中依然沒有把握。
算了,現在哪還顧得上考慮什麼名譽地位,還是保住性命爲先吧,沒命的話就什麼都沒有了。就算自己降了曹操,以蔡氏在荊州的勢力,也絕不是劉表能輕動得了的。降曹之後,就算一時間得不到重用,可日後曹操總是要討伐荊州的,屆時熟識荊州地理軍情的自己肯定有用武之地,而等回到荊州後,現在所失去的一切也能重新拿回來。
然而正在蔡瑁剛要開口求降的那一剎那,遠處重重火光沖天而起。
火焰竄起的方向,正是宛城!
宛城有變!
見到宛城方向的漫天大火,戰場中的兩軍心態立馬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曹軍上下,見到宛城的火光,心中自然是驚疑不定。
宛城燃起如此熊熊大火,究竟是發生了什麼意外?有軍隊攻城?宛城失陷了?
高順、徐晃眺望着遠處的火光,神情都是十分凝重。
宛城失火,情況非同小可!如果只是尋常的火災,以郭嘉的能耐,滅火之事根本不在話下。跟何況,如果只是尋常火災,又如何能形成這等駭人的火勢?如今遠方的火焰是如此的耀目,簡直都快將這夜空都給點着一般,這至少要有好幾條街,乃至於小半個宛城同時陷入火海,纔有可能製造出如此“壯觀”的火幕。
宛城,究竟發生了何等嚴重的變故!以至於有着鬼才之名的郭奉孝坐鎮,卻仍然遭逢如此噩運!
二人心中都焦慮不已,再也顧不上消滅眼前的劉表軍。
如果宛城當真發生了什麼驚天的意外,那麼還執着於眼前的劉表軍的話,顯非上策。
事實上,如今曹軍士氣也已有所折損,作戰想像方纔那樣輕鬆,也已是不可能之事。
萬一宛城落入了什麼人的手中,自己這三萬人便等於和後方的許昌完全失去了聯繫,成爲一支徹徹底底的孤軍。到時沒有糧草器械支援,又如何能有重新奪回宛城的能力,等到士兵們忍飢挨餓,全無戰鬥力的時候,估計真的只有滅亡一途了。
不管從哪一個角度來考慮,都必須立即回宛城!
無論高順還是徐晃,頃刻之間就作出了正確的判斷。
但是話說得容易,現在自己這三萬多人,又該怎麼回去?
宛城有變,而且看來還是大變!曹軍上下頓時個個萎靡不振,而劉表軍士兵則立刻變得興奮昂揚起來。
只是轉瞬之間,局勢傾倒!
雖然先前徐晃率着大軍闖入劉表軍營,殺死了不少劉表士卒。可劉表軍原本的基數就比曹軍要多上一些,方纔雖然是曹軍佔盡優勢,甚至曹軍士兵已經快要把敵軍主將蔡瑁給逼得想要投降了,但是在宛城火起的時候,劉表軍剩餘的人數依舊在兩萬以上。
兩萬之數,可算不得少,在此刻雙方士氣相逆的情況下,自軍只要稍流露出撤退的意圖,這兩萬劉表軍恐怕便會銜尾追殺而來,到時只會變得更爲麻煩。
可是宛城不得不救,當今之勢,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