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夜戰(一)

徐榮目不轉睛地望着山下的方向,靜靜等待敵軍的出現。董卓雖然聽從了李儒的建議,讓他率領一部人馬埋伏於滎陽道兩旁的矮山之中,用以截擊聯軍的追兵。然而令徐榮憂慮的是,董卓只給了自己三萬步卒,萬一敵方大軍來臨,這些伏兵不知道能起到多少作用?

儘管在臨行前,董卓帳下的幕僚賈詡曾寬慰自己說聯軍衆諸侯心思各異,追兵不太可能會出現,即使真有追兵前來,人數也決不會多,三萬人馬絕對足以將其擊潰。雖然賈詡平時在西涼軍中不顯山不露水,因爲其沉默寡言的緣故也未受董卓重用,但徐榮卻知道他是個深藏不露的隱者,對其智謀也是一向敬佩。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徐榮就是難以抑制心中的忐忑,一直想着萬一聯軍真的出動了大隊人馬該怎麼辦?

不過事到如今多想也無益,總之自己的職責就是盡全力抵擋住可能出現的追兵。

在山谷之中埋伏了近兩個時辰,徐榮沒有看到一個敵兵,這讓他心底稍稍輕鬆了一些。但徐榮既然號稱西涼軍中最善領兵之人,絕對不是浪得虛名之輩。雖然空等兩個時辰,但他依舊沒有絲毫懈怠,只要天還沒亮,他就不會放下警戒。

終於……在苦候了足足兩個時辰之後,一部人馬出現在自己的眼簾之中。

“再近一點……”徐榮計算着雙方之間的距離。雖然夜色之下視線看不清楚,但徐榮的行軍經驗豐富,也打過不少夜仗,粗略觀察一二便可以肯定對方的兵馬並不多。此時只要等敵軍全部進入自己的設伏圈,再一舉殲滅之便可。

“殺——!”隨着徐榮一聲令下,山塢之中的伏兵蜂擁而出,奔向山下的敵軍。

“結陣,迎敵!”看着突如其來的敵襲,曹操也是面色陰沉,下達着迎擊的命令。好在自己軍中早就做好了可能中伏的準備,應付起來還不至於手足無措。要是猝不及防之下遭此突襲,那當真是可能連命都要留在這裡了。想到自己一開始竟然只想用本部的五千人馬貿然追擊,曹操背上便不由得驚出一層冷汗。

兩軍很快便衝撞在一起,廝殺聲很快便響徹天際,放眼可見的是不斷倒下的屍體。

曹劉聯軍在人數上遠遠少於董卓軍,加上敵軍是從山中突擊而出,導致己方所處地勢不利,所以很快便落了下風。不過關羽、張飛、趙雲、典韋這四尊殺神般的人物齊齊在敵陣中往來衝殺,這場面倒也頗爲壯觀。只見四人馬過之處,首級斷肢橫飛,**血漿迸濺,其威勢根本無人可擋。

“痛快!”不過須臾功夫,性子最爲暴烈的張飛便殺紅了眼,反手一矛掃出,便又是兩顆大好頭顱被削飛。看着四周的敵兵一個個畏縮不前、驚魂未定的樣子,張飛心中猛地產生一股豪氣干雲的感覺。憑自己的武藝,天下間除了二哥之外,有誰能是自己的敵手!哪怕那呂布親來,也絕對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哼,那個曹操自己看着還順眼,至少從他爲二哥斟酒的舉動來看,應該算是個好人。只可惜,曹操的手下怎麼會有那麼不開眼的傢伙,竟然對一個小白臉那麼推崇,也不知道那小白臉眼下是不是已經被敵兵亂劍砍死了。

只不過,張飛之後所見到的情景,足以令他驚訝得說不吃一句話來。

只見一杆銀槍在夜幕之中使得熠熠生輝,整杆槍便宛如一頭鳳凰般,在敵軍陣中翩然起舞。然而鳳凰的舞姿雖然優美,卻不時冒着死亡的氣息,凡是槍尖所指之處,所有生機無不斷絕。

而看那揮槍之人,便赫然是張飛所輕視的小白臉趙雲。

張飛雖然自傲,但卻不時心胸狹窄之人。見趙雲武藝如此精湛,他心底也起了幾分佩服的意思。畢竟平心而論,自己是絕對耍不出那樣的槍法。但是要張飛承認趙雲是呂布之下的第一人,那是萬萬不可能的,畢竟雖然論槍法的精湛程度自己可能有所不及,但是要真的一對一單挑的話,張飛可不認爲自己會有敗給對方的可能。

見張飛有所分神,周圍的幾個士兵以爲有機可趁,便紛紛舉槍刺去。只是手中的木槍還未完全提起來,便聽得張飛一聲冷哼,緊接着亂軍之中便又多了幾具屍首。

“這點微末本領還想偷襲俺?別說俺老張知識微微分心,哪怕就是睡着了,憑你們這些鼠輩也別想傷到我分毫!”

此時高順正在離張飛不遠處廝殺着,張飛這一嗓門喊得極響,高順是一字不差地聽在耳中,不由得露出一絲譏笑。

除了張飛以外,關羽、典韋等人也注意到了趙雲這裡出衆的表現。關羽微微眯起的丹鳳眼中露着精光,時不時地閃過一絲戰意。而典韋更是熱血沸騰,渾身上下散發着濃烈的殺氣。顯然這二人都已將趙雲視作了和自己同級別的高手。

而其他諸如夏侯兄弟等將,則是暗自嘆息:“古人云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誠不我欺。”

除了關、張、趙、典四將之外,夏侯兄弟、曹仁曹洪、高順樂進也都不是泛泛之輩,曹劉聯軍雖然兵少,但勇將卻堆了一羣。這些勇將在兩軍陣中身先士卒的奮勇表現,極大的激勵了曹劉聯軍的士氣,一萬人竟然在逆境之中堪堪抵擋住了西涼軍三萬人的衝擊。誰說武將的個人勇猛左右不了戰局,要不是這些勇將一往無前的氣勢大大鼓舞了己方的士兵,同時對敵軍造成了極大的震懾作用,恐怕在這三倍的兵力差距之下,西涼軍的損傷不過寥寥,而曹劉聯軍的折損則至少是現在的兩倍以上。

不過西涼軍的兵力畢竟較之於曹劉聯軍足足多出兩萬,曹劉諸將雖勇,但其個人武勇所起到的激勵效果終會隨着戰局的推進而緩緩消退。西涼軍遲早能將戰場變成他們的屠戮場,將曹劉聯軍吞噬殆盡。

不過可惜的是,在曹劉聯軍武力之後,還有着江東猛虎所統率的一萬精兵呢。

在曹劉聯軍開始支撐不住西涼大軍攻勢的時候,孫堅的那一萬人正好加入戰場之中。

當徐榮見到有其他軍隊出現的時候,心頓時便涼了一大截。獵人和獵物在不經意間便完成了彼此角色的轉換。江東軍的突然出現,使得原本大佔優勢的西涼軍一下子陷入了便前後夾擊的局面之中。

江東軍這裡雖然沒有像關、張、趙、典這樣極品的猛將,但江東猛虎孫堅孫文臺的名聲可是響動四方,據說當初董卓聽聞孫堅攻關的時候,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把自己女兒嫁到江東以求孫堅退兵。要不是袁術刻薄,苛扣糧草,華雄早就是孫堅的刀下之鬼了,哪裡還輪得到關二爺出風頭?其手下程普、黃蓋、韓當等將也不是吃素的,武藝雖算不上一流,但個個也都是善戰之將。江東軍更全都是百戰之兵,兵員素質在整個聯軍中都是首屈一指的。這一萬人殺入亂軍中,當真如兇潮狂卷一般,激起好大波浪。

雖然董卓軍論人數仍然佔優,但董卓軍並不知道這點啊。他們只知道自己在戰鬥的時候突然又有一支大軍攪了進來,人們在悲觀的時候總是會把事情往更壞的方向去想,不少人在潛意識裡認爲這支新出現的大軍人數肯定遠遠勝於自己。原本的設伏者一下子變成了被圍者,這在士氣上的打擊絕不小,加上對敵軍情況不明而產生的畏懼,現在的情勢對董卓軍來說已經直轉急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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