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闞澤痛不欲生,嚎叫到在地上翻來覆去的打滾,哭嚎到撕心裂肺。
眼見闞澤那副慘樣,耳聽着他那悽慘的嚎叫聲,那些跟隨他前來,那些送親的吳軍士卒們,個個都嚇到毛骨悚然,連大氣也不敢出一口,生恐也會被魏王所牽怒。
片刻之後,闞澤總算才熬過了最痛苦的那一段時間,捂着血肉模糊的臉,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陶商一言不發,就那麼冷冷的欣賞着他的慘狀。
闞澤搖晃着步向陶商,心中雖對陶商是恨到要死的地步,嘴上卻不敢有半句的怨言。
相反,他還得恭恭敬敬的一拱手,顫聲道:“下官已受到了處置,大王也該息怒了吧,關於我主求降之事,還望大王……”
“求降?到了這個地步,你以爲本王還會准許孫策求降嗎!”
陶商冷冷一喝,鷹目中殺機凜射,厲聲道:“你就滾回建業城,告訴孫策那廝,莫說他只是在假降,想拖延本王進攻建業的時間,就算是他現在真想投降,本王也不會接受,你就叫他洗乾淨脖子,等着挨本王那一刀吧!”
陶商聲如驚雷,彷彿天威盛怒,直震到闞澤肝膽俱裂,雙腿發軟,險些又要跪倒下去。
他知道,陶商是真的怒了,他們的拖延計劃,終於也就此破滅。
闞澤那個痛苦鬱悶啊,想他此番前來,白白把孫郡主送給陶商不說,自己被割了耳鼻,受盡羞辱,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卻仍舊計劃破滅。
此時的闞澤,對陶商是仇恨之極,真恨不得當場撲上去,跟陶商拼個你死我活。
怒歸怒,心想歸心想,闞澤卻沒有這個膽量。
“怎麼,還不滾,難道還想讓本王把你下面那玩意也割了,把你變成閹人不成!”陶商喝道。
闞澤嚇了一大跳,心知陶商必是說到做到,褲襠下邊是頓時一涼,哪裡還敢再逗留半分,心懷着一腔的羞怒,惶恐不安的狼狽告退。
左右的魏國衆將們,眼看着闞澤狼狽逃走,無不大呼解氣,紛紛放聲大笑。
這時,張良手捋着短鬚,步上前來,冷笑道:“不管孫尚香是自作主張,還是受孫策指使,反正是給了我們絕佳的藉口,大王,不必再拖延時日,現在也該是即刻發動進攻,輾平建業的時候了。”
張良話音方落,樊噲便跟着亢奮的嚷嚷道:“大王,房子說的對啊,咱還等什麼,你就下令進攻吧,老樊我都等不及想要把孫策的腦袋給擰下來啦。”
兩員謀士武將這麼一請戰,衆將的戰意瞬間被點爆,統統都跳了出來,羣起請戰,一時間叫戰之聲一浪高過一浪。
陶商眼見如此,熱血也跟着沸騰起來,就打算下令即刻攻城,輾平建業,早日抽身北歸,去對付曹操和劉備的威脅。
不過,陶商卻對建業的城防,依舊存有幾分顧慮。
孫策雖損兵折將,但手裡頭尚有兵馬七八千,還有太史慈,周泰、黃蓋乃至楚國降將黃忠這等大將,而且,建業城城池堅固,絲毫不遜於天下任何一座堅城,且其中糧草充足,足支數年之久。
這種情況之下,即使陶商盡起十幾萬大軍,全面攻城,只怕也未必就能很快攻下。
正是考慮到這一節,陶商纔沒有如衆將那般激動,反而冷靜下來,沉吟不語。
便在這時,一直沉默的陸遜,眼前卻是精光一閃,拱手道:“大王,遜新降大王,苦無寸功,今正好獻上一計,爲大王攻破建業城。”
……
建業,王宮。
金殿之外,孫策正負手立於臺階之上,遠遠的望着宮門方向,眼眸中流轉着期盼與不安。
闞澤帶着自己的妹妹,已經離開有半日時間,至少沒有回來,孫策豈能不憂心。
他的腦海之中,甚至已經浮現出了,他的寶貝妹妹,是如何被陶商所**的畫面。
wωw.тTk án.C○
每一幅畫面,都讓孫策心如刀絞。
不過,這卻不是他最關心的,妹妹既然已被陶商所辱,他只能打斷牙齒,往肚子裡吞血,就當沒有過這個妹妹。
他現在最關心的則是,這美人計是否成功,自己那絕美的妹子,是否已讓陶商那奸賊,沉醉於溫柔鄉之中,忘記了對建業的進攻。
哪怕,只是沉醉一兩個月也好。
“王兄放心吧,以咱們小妹的姿色,那陶賊不被迷他個神魂顛倒纔怪,弟料這美人之計,必定功成。”
身邊的孫權,一如既往的看出了自己哥哥的心思,便體貼的寬慰道。
孫策鬆了一口氣,精神稍稍得以寬慰,嘴角勉強的擠出了一絲笑,點頭道:“咱家小妹雖然性格剛烈,卻絕對是個美人,聽聞那陶賊極是好色,只要小妹稍稍施展溫柔,迷住那陶賊當是不成問題吧。”
孫權也跟着笑了,附合道:“自古有云,英雄難過美人關,那陶賊雖然殘暴,卻也勉勉強強算半個英雄,他能過得了小妹美色這一關纔怪。”
“二弟言之有理。”孫策的表情愈加的自信,冷笑道:“只要小妹能拖住那陶賊兩三個月,就能給公瑾爭取到足夠的時間,編練出一支六千餘人的精兵,到時憑我建業城牆之堅,糧草之充足,本王就不信陶賊能夠攻下。”
孫權也跟着呵呵一笑,捋着紫髯笑道:“用不了三四個月,恐怕燕秦蜀三國就會發兵伐魏,到時候陶賊後方有失,不捲鋪蓋滾蛋纔怪,那時我大吳就將轉危爲安。”
說到這裡,孫策的表情愈加的自信,甚至難得又燃燒起來了幾分狂烈的自信。
他鷹目望着宮外方向,緊握着拳頭,傲然笑道:“本王豈能滿足於讓大吳轉危爲安,本王不但要收復失地,還要揮師中原,親手將陶賊的魏國覆滅,十倍討還他加諸給本王的恥辱!”
孫策越說越激動,越說氣勢愈烈,不知不覺中,那張英武的臉上,再次狂燃起了那種與生俱來的霸絕之氣。
自從牛渚失陷之後,孫策就陷入心灰意冷的狀態之中,彷彿是徹底的被陶商給打怕了,吳國上下,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孫策這自信的表情了。
眼見自家的兄長恢復自信,孫權也倍感欣慰,便繼續附合起孫策,爲孫策謀劃起了將來宏傳之極的藍圖。
他兄弟二人縱論天下,自信滿滿,儼然忘記了,自己的都城還處在十幾萬魏軍的重重圍困之下。
就在他兄弟二人,議論到高興之處,孫策驀然悄見,遠處宮門大開,一騎飛奔入宮,看那裝束打扮,似乎正是闞澤。
孫策眼前頓時一亮,精神爲之一振,呵呵笑道:“闞澤終於回來了,看來他是給咱們帶回好消息了。”
孫權也精神一振,期盼的目光,朝着宮門方向望去。
兄弟二人滿懷期待的目光注視之下,果然見闞澤匆匆入宮,片刻後,便是出現在了高階之下,一路是跌跌撞撞的,向着王宮大門方向奔來。
轉眼之間,闞澤已近,當孫家兄弟們,看清楚了闞澤的面容時,卻身形同時劇烈一震,幾乎在同時駭然變色。
他們看到的,乃是一張鮮血淋淋,醜陋之極的臉。
風流儒雅的闞澤,竟然被割了耳鼻!
“大王,大王啊……”驚駭的目光下,闞澤終於爬上了高階,哭腔的撲倒在了孫策的跟前,好似受到了莫大的委屈,想要向孫策傾訴。
孫策趕緊將他一把扶起,看着那張令人毛骨悚然然的醜臉,顫聲驚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你……你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
“大王,這都是陶賊乾的啊!”闞澤又羞又恨,咬牙切齒的罵道。
“陶賊?”孫策身形一震,心中陡然間升起了極度不祥的預感,猛提起闞澤,吼問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快說!”
闞澤被從羞憤中震醒,也不敢再猶豫,只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將孫尚香如何刺殺陶商未果,陶商如何被激怒,如何一怒之下,割他耳鼻之事,一五一十的道了出來。
“小妹她……她竟然行刺陶賊!?”孫策駭然變色,嘴巴驚到大大的張開,彷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孫權也是神色駭變,一臉的匪夷所思,實不敢相信,孫尚香竟然有這樣的膽量。
這兄弟二人,此時方纔恍然大悟,原來,他們這位性情剛烈的妹妹,只是在表面上答應了他們,被獻於陶商,成爲陶商的玩物。
其實,孫尚香在答應他們的時候,就做好了行刺陶商的準備,她也很清楚,刺殺陶商之後,是必死無疑,這也就是說,孫尚香根本已做好了赴死的覺悟。
“真沒想到啊,小妹的性情竟然剛烈如斯,寧願跟陶賊同歸於盡,也不願受陶賊所辱,這份剛骨,這份膽量,倒是叫我這個做哥哥的自愧不如啊……”
孫策終於從震驚之中清醒過來,想想孫尚香這份寧死不屈的決心,再想想自己這個做哥哥的,爲了所謂的大局,竟然不惜放棄尊嚴,把妹妹推入火坑,獻給陶商這個死敵……
孫策是越想,就越覺的慚愧不已。
“這個小妹,她真是糊塗啊!”
孫權的態度,卻是截然相反,又是咬牙,又是跌足,一副恨其不爭的樣子。
他的拳頭,狠狠的捶擊在了殿柱之上,深皺着眉頭,咬牙埋怨道:“沒想到小妹竟然這麼不識大體,只顧着自己的貞節風骨,卻全然不顧咱們孫家江山大業,她這般行刺陶賊,成功便罷,眼下失敗了,陶賊必然被激怒,不立刻進攻咱們建業纔怪!”
此言一出,孫策神色也爲之一變,驀然間驚醒過來,才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看闞澤那副慘烈的樣子,分明是陶商激怒了,否則怎會用這等殘暴手段,來處置闞澤這個使者,分明是利用闞澤,來向他示威。
這時,那闞澤也想起了什麼,吱吱唔唔道:“陶賊確實是被激怒了,他之所以放臣回來,就是讓臣轉告大王,叫大王……”
話說一半,闞澤便不敢再說下去。
“陶賊說什麼了!”孫策目光一瞪,沉聲喝道。
闞澤嚇了一跳,不敢有所隱瞞,只得吞吞吐吐道:“陶賊極是囂張,他說讓大王洗……洗乾淨了脖子,等着……等着被陶賊親手……親手給斬……斬下!”
刷!
孫策瞬間勃然大怒,腰間佩劍陡然出鞘,狠狠的斬向了殿前一根石柱,怒極之下,竟將那根石柱斬碎。
闞澤嚇了一跳,還以爲惹怒了孫策,急是伏首於地。
就連孫權也爲之所懾,匆忙低下頭來,垂首而立,大氣不敢出一口氣。
飛舞的石屑中,孫策執劍傲立,鷹目之中熊熊燃燒着怒火,臉形都已憤怒到扭曲變形,咬牙切齒的吼道:“陶賊,就算你即刻進攻又如何,我建業堅如磐石,你若有膽來攻,我必叫你付出慘重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