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蔡瑁說的放心,衆人其實都不太放心。
但再一想,蔡瑁到底還擔任着軍師這職位,雖然荊州牧人選未定,但總歸不會不顧蔡家利益。
既然人家不急,他們也不該如此着急纔是。
只是,如果劉備攻下了洛陽,那再請劉備領州牧位置,人家還能看得上嗎?
不是沒有人看清楚這其中的關節。
而且,他們也不止在蔡瑁這兒使力,要知道,劉備之前可是與好幾家荊州世家結親了的,但結果都不那麼如他們的意。
現在,劉備要去洛陽,如此光明正大。
這就意味着一定會和曹操集團發生一次局部的交戰。
這一場交戰,會關係到接下去幾年的南北形勢,也不怪他們緊張。
“聽聞,玄德公長子在女君門下求學?”有人開始說起了阿斗。
蔡瑁警覺的看了這人一眼,隨後點頭,“嗯。”
“不知可有婚配了?”各家之人也很直接。
肯定是沒有啊,蔡瑁用腳趾頭想都知道答案。
阿斗是楊氏女生的,如今有沒有婚配,這些人會不知道?一個個都打的什麼主意呢?
蔡瑁沒有回答,而是開始送客。
“諸位的意思,瑁已知曉了。
玄德公稱,他乃是天子封的豫州牧,領荊州牧並不合適,但此時曹賊自領丞相之舉,爲篡漢無疑。
他受老州牧恩惠,定不會置荊州於不顧。
瑁也知曉諸位的意思,瑁也希望玄德公能領荊州牧,集四州之力抗曹,但玄德公辭而不受,此事確實還需再商議一番,諸位還是先回去靜待消息。
瑁在此與諸位保證,荊州,不會出事。”
話音落下,就有人理解了蔡瑁的意思。
可他們剛纔明明是提到了阿斗的話題啊,蔡瑁就急着送客了?
這背後的原因,就值得人深思了。
不過,蔡瑁說了這番話,他們也的確不太好意思繼續打擾了,紛紛告辭。
出了蔡府,幾個關係好些的就討論了幾句。
“蔡瑁在說到玄德公長子時就開始送客,擺明了就是有鬼。”
“依着蔡氏的習性,說不得早有計劃呢!”
“難怪蔡瑁如此不上心!”
“諸位,既然荊州不會有事,咱們就種咱們的田地,做咱們的生意,多去商行看一看是否有新事物,安安穩穩的過咱們的日子就成。依老朽之見,這南方各州被集合統領也不過是時間問題。”習氏老族長聽着那幾人的討論,提醒了一句。
想着,習氏到底比這些世家稍好些,習樂嫁入蔡府,習書在黃月英門下學習,乃是玄德公長子的師兄。
有着這層關係,他本不必參與今日的事兒的,可他在聽到劉備兵出洛陽後,也慌了慌。
誰不知道曹操兵鋒之盛,劉備走了,謀的是洛陽。
到時候真要謀到了洛陽,與長安直接連成了一片,那他們三兄弟就有了自己的根基。
那荊州該如何?且,曹操出兵襲了許昌再一路南下又如何?到時候再得了葉縣那堅城,那就真是他們荊州的噩夢了。
他這一支習氏,在他手中算是發展了不少,他決不允許習氏會如同北方世家一般,任人宰割。
如今得到了蔡瑁的態度,他心裡的的確確放心了。
所以,在聽見其他幾家的議論,纔會出聲提醒。
可別曹操還未南下,他們這就已經先慌亂了。
當然,也確實不能怪他們。
剛入建安十三年,曹操就在北方殺了個人頭滾滾。
後面幾個月,不少人明裡暗裡的投奔了南方的親朋,自然也引發了他們的恐慌,又如何能不恐慌呢?
自大漢立朝以來,或有因犯罪誅族者,但從未真有哪個皇帝能把哪個世家給全滅了的。
世家是什麼?
那是皇帝換了,也不會倒的家族。
荊州世家,這麼稱呼其實有些過,但確實有不少家族開始往世家方向發展,誰也不會希望以後的主君是曹操那般模樣。
若是那樣,他們這些個家族,與普通百姓有何區別?
是以,他們很拒絕曹操。如今看起來,唯有劉備能與之對抗。
看來,只能慢慢等了。
難道,還真選不出一個州牧來?
“不如,我等去女君府上叨擾一番?”有人提議道。
接着,不少人附和。
黃月英可不知道這些人的想法,在接到這消息後,微微愣了愣,這羣人來找她幹嘛?
“直接回絕了,就說我正有事要忙。”
侍從便應下了。
不多時,侍從又回來了,說,“他們說,他們想看看禪公子。”
黃月英翻了個白眼,好嘛,她知道這羣人的目的了。
看她是假,看阿斗是真。
於是揮揮手,“那便讓阿斗去應付他們。”
侍從領聲去了。
剛寫完課業準備午休的阿斗一臉迷糊,聽完侍從的彙報,狂翻白眼。
“他們就是想讓我勸說阿父唄?”
侍從未曾回答。
“或許,還有其他意思呢。”孫紹笑着補了一句,“說不得,是要給阿斗送美人呢。”
阿斗看着孫紹,又看了看自己,一隻小手指了指雙方,“小師弟覺得你我如今有這資本?”
旁邊的麋武等人,瞪大眼睛,阿斗在說些什麼東西啊!
不是,早知道當時就不該帶阿斗瞎逛好吧!
這事兒要是給自家父親知道,那打斷腿都不夠!
孫紹卻是搖頭,“你我年幼,還未到討論此事之時,是以,阿斗師兄萬不可隨意答應。”
阿斗點頭,無奈,“放心吧,我雖課業不如你,但到底比你年長。”
說着,便整理好了衣裳,隨着侍從出去了。
麋武幾人趕緊也跟着去護了,要是阿斗真在這裡答應點啥,那他們真就不要混了。
阿斗到了偏廳,見到了這些人,有的年紀都比劉備要大了,微微皺眉,但很快又對着衆人見了禮。
衆人見到了阿斗,也見了禮,而後認認真真的打量了一番眼前這孩童。
眉眼慈善,行禮有度,見衆而不慌,倒也是一個翩翩小郎君。
加上他又是黃月英的弟子,這羣人一下子便是一筐子的好話往上送。
聽得阿斗自己都要尷尬了,他要是真那麼好,晚上那三張卷子大概是不用寫的。
“禪公子,如今天下形勢鉅變,曹賊自封丞相篡漢,天下安危,繫於玄德公之身啊!”
“玄德公卻在此時,與張三將軍領兵去了洛陽!”
“若是曹賊南下,又當如何啊!”
阿斗眨着眼睛,用着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道,“不如,諸位便派家中護衛,皆去許昌守城抗曹?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前線若是形勢緊張,軍糧也好,兵甲也好,定然都是缺的,但最缺的,一定是人!”
衆人:也不是沒有道理。
好像,他們一直要請左將軍領荊州牧,可在戰事上,卻無表示啊!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一堆人隨後又興沖沖的和阿斗告辭。
看得阿斗一愣一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