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繡劫了淳于義押運的大批錢財,行動頓時遲緩了不少。雖然小心翼翼,但還是很不巧被淳于瓊和高幹的人馬截住,兩股人馬一番‘激’戰之後,他們藉助有利地形打退了淳于瓊大軍,但他們也損失不輕,丟棄了將近一半馬車押運的錢物,急衝衝地想要迂迴,然後避開鋒芒再圖西行。
但張繡還沒等甩掉淳于瓊的大軍,就馬上跟黃忠的先鋒隊撞在一起。
黃忠早有準備,而張繡急着跑路卻忘了派斥候探路。在兩支大軍遠遠地就要接頭之時,黃忠一震手中的長弓厲喝道:“放箭!”
飛馳的騎兵紛紛拋‘射’,一陣風動之後,一羣密密麻麻的黑點就輕聲呼嘯着從天際飛來。
跑了半天的路的張繡大軍這才發現前面又遇到敵人了!
張繡急的大呼道:“不要慌!結陣——迎敵——!”
但箭雨就在這時簌簌而下,忙‘亂’躲避的人馬頓時慘呼着倒下一片。
黃忠知道張繡跟吳穎的關係,張揚事先也‘交’代過,其他人隨便殺,但張繡卻是必須是活的。
黃忠有分寸,自然沒有用他的連珠神箭,將張繡‘射’穿喉嚨‘射’成刺蝟。但起碼的火力壓制卻是必須要做的。
他張臂援弓,眯眼撥絃,轉眼間三箭連珠,就飛向了張繡。雖然看起來依舊凌厲非常,可是力道和角度都已經被黃忠處理過了。他相信以張秀的身手,就算不能輕巧地躲開,但絕不會躲不及被‘射’殺。
果然張繡看着力道和速度明顯超越了天空上簌簌而下的其他的羽箭,雙目一縮,腳下一頓暗勁兒橫生,六神五識都被充分調度起來,在連珠之箭飛到頭頂前方半步之處,張繡就展身一跳,掄槍起舞,“唰唰唰”,一陣眩目靈巧的槍‘花’舞過,然後幾聲“叮噹”的清脆碰撞敲擊,那三支箭都被張繡順利地撥開到一旁。
黃忠收弓舉刀,快馬衝來,張繡卻是提槍冷笑道:“幾日不見,你這箭術可是沒見長進啊!”
黃忠朗聲喝道:“要戰便戰,哪裡來的廢話!”
張繡哈哈大笑道:“師傅的高手榜上,我可是比你高了三位。你能位居地三十一位,你的箭術鐵定是立了大功的。你放着長處不用,卻跟我馬上力戰,實在是沒腦子!”
說着,張繡就手握繮繩,縱身一躍,就像猴子一樣靈巧地躍到了馬背上。然後他雙腳一踢馬肚子,就飛快地加速,斜舉長槍,對着聲後喝了一聲:“胡車兒,我來擋住他們,你帶着人馬快撤,他們大軍就在不遠處!”
胡車兒卻是大熊一樣,掄着劈山大斧子舞的鼓鼓生風,一片片箭雨飛到他面前時都被他生生地用斧子砍飛出去,只傷了他的皮‘毛’。
他紅着眼,喝叫着,殺神一樣橫衝直撞,驚得神臂營騎兵都紛紛避開他凌厲的斧子的攻擊範圍,然後再合圍而攻之。
胡車兒聽到張繡的呼喝,不能接受,一斧子將一匹從他面前奔過去的騎兵劈斷一條‘腿’,抹了一把飛濺到臉上的鮮血,對着張繡喊道:“將軍,你還有一家老小要照看,而俺卻是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俺來殿後,將軍快帶着弟兄們走!”
說着,胡車兒就呼吼一聲一個箭步猛跳而起,就像跳澗之虎一樣,然後從半空中落下之時,掄臂就砍,直接將一騎兵連人帶馬砍成兩段,十分的兇猛!
然後他就吼了一聲:“將軍俺等不薄,是好漢的,跟俺殿後幫將軍脫身!”
然後一片西涼軍都紛紛呼喝道:“我等願意效死!”
然後胡車兒就哈哈大笑道:“都是好漢子,都是好漢子!跟俺衝,沖垮他們,將軍的路就好走了!”
說着,胡車兒就張開猿臂,渾身是血一身凌冽殺氣地帶着一羣悍不畏死的西涼軍迎着滾滾而來的騎兵,向着黃忠他們撲殺而去。
黃忠已經跟張繡力戰了十幾個回合,見到胡車兒這邊的變故,張繡眉‘毛’一瞪一槍‘逼’退黃忠,對着黃忠厲喝道:“你這夯貨,快些執行軍令,不然,我將你清理出去!”
胡車兒卻是一邊帶着人橫衝直撞,將‘激’流一樣的黃忠騎兵大隊攪得陣型大‘亂’,一邊還分神爽朗地笑道:“俺的命都是將軍救得,替將軍去死,不過是點頭的事兒。但這次,軍令俺卻是不能聽了!”
然後胡車兒又是吼道:“殺——!”
黃忠看着胡車兒和那些士兵的勇敢兇悍,在看着張繡的感動和愁苦,嘴角閃過一絲微笑,對張繡喝道:“你倒有福氣,竟有這麼多勇士肯用命來護着你。好漢子!”
張繡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卻是沒有接受黃忠的好意,而是冷冷地用槍向他一刺,然後轉頭對正在結陣跟圍着馬車陣陣地打轉,不時趁虛而入突入陣中咬上一口的神臂營騎兵大隊,厲聲喝道:“折向西北,‘交’替撤退!”
然後他自己對着黃忠喝道:“我還有急事要趕回西涼去辦,卻是不能陪你打了!咱們日後有機會,再好好打一場!不必送了!”
說着,張繡就挽住繮繩拉過轡頭,掉轉方向,同時狠狠地一踹馬肚子,坐騎痛苦地嘶鳴一聲,撒開四蹄子就載着張繡一路硝煙黃塵向西突去。
黃忠還準備讓人去追,但這時後面傳來周倉高亢嘹亮的聲音:“主公有令,窮寇莫追!”
黃忠於是用手勢止住大軍,望着忙而不‘亂’飛快西去的張繡大軍,還有那一車車東西,嘆了口氣道:“小姐跟你是師兄妹,怎麼打都是麻煩事兒……你走了最好,省的讓人鬧心……”
而這時後面大軍團團而上,胡車兒帶領的百十個壯士瞬間就成了困獸。
張揚手一揮,周倉就大聲喝道:“主公有令,停止廝殺!”
吳穎感‘激’地看了張揚一眼,看這已經卷着黃塵消失了身影的張繡師兄,又看了一眼血人一樣的胡車兒,輕輕策馬上前,立於追風馬上輕聲問道他:“你還認識我嗎?”
衆人大奇,胡車兒也是有些驚愕,但用手抹了一下臉上黏糊糊的血漿,這才指着吳穎驚地叫道:‘我記得你,你是穎兒,當初我來接將軍下山回家,還見過你!’
吳穎點點頭,胡車兒卻是打量着吳穎又驚又喜地說道:“好幾年不見,都長成大姑娘了!你怎麼在這兒,嫁人了嗎!”
胡車兒根本不假思索的問話,讓剛纔還殺氣盈天的戰場頓時變得有些不倫不類,氣氛也瞬間變得很古怪起來。
吳穎有些窘迫,紅着臉白了胡車兒一眼:“你卻是越來也黑了。”
說着張揚手一揮,後排的神臂營都將弓弩收起,長槍營也將突刺的長槍收起,兩方算是偃旗息鼓不打了。
胡車兒雖然長的五大三粗,畢竟不蠢,見到吳穎光鮮的穿着,以及跟主帥劉揚的關係,他就驚愕地指着劉揚道:“他是你男人?!”
吳穎一噎,張揚卻是接口道:“不錯,我就是穎兒夫君劉揚。胡壯士,真是不打不相識啊。”
胡車兒不住地大量張揚,嘀咕了一句“也不比我們將軍帥氣啊,怎麼穎兒就看上他沒看上我們家將軍呢。”,然後他就向張揚拱手道:“將軍能征善戰,胡車兒很佩服。今日落在將軍手中,要殺便殺,但還請讓我們死的痛快些。要想讓我們歸降,還請將軍不要白費心思了。”
張揚吳穎等人都是一愣,周倉馬上令警衛營拔刀舉弓,長槍營也開始在廖化的手勢下緩緩張開了大刺蝟的尖銳的刺,氣氛立刻有回到了劍拔弩張的血站場面。
吳穎臉‘色’複雜地凝視着張揚,張揚也有些猶豫地看着吳穎,卻都是無語。
雖然張繡跟吳穎是關係很好的師兄妹,可現在是戰場,各爲其主而且追求不同,是沒有刀義情誼可講的。
尤其是吳穎沒來的時候,他張揚和夏侯惇何時跟張繡不知血戰了多少場,彼此之間雖然說不上‘私’仇,可是對方彼此都握着對方千百條‘性’命的血債,恩怨卻是很深了,可不是隨便就能了結的。
何況,對於這種死士,沒辦法招攬歸附,放回去的話,他們馬上就能再次將刀槍對着自己,可不是明智的選擇。
但就在張揚不知如何抉擇的時候,斥候快馬來報:“抓到一個‘奸’細,他自陳是將軍故人,有秘密相告。已經帶過來了。但那人非要將軍親自去見他,才肯說出秘密。”
張揚一愣,對吳穎看了一眼,吳穎會意地點點頭,他就快速策馬離開,見到一個渾身玄衣,包裹的嚴嚴實實,可已經被綁成了糉子一樣的人。不是賈詡卻是何人!
原來賈詡告別張繡是要去洛陽的,可是路上兵匪太多了。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她雖然智計百出手段通天,可是卻手無縛‘雞’之力,可不能冤枉地死在了小羅羅手裡,還是找一個人帶着自己去洛陽吧。
於是,很幸運,張揚成了他要依靠的人。
“爲何要自投羅網,你可是給我們惹了天大的麻煩,就不怕我殺了你?”‘弄’清楚了賈詡的身份,張揚忍着喜悅,板着臉不動聲‘色’地看着他問道。
賈詡何等‘精’明的人,察言觀‘色’能力超羣,一眼就看得出張揚是動了惜才之心。
以前他還只是從‘交’戰角度去推測張揚的‘性’格,但現在面對面了,賈詡聯繫以前的推斷,立刻就將張揚此刻的心思‘摸’得八九不離十。
毒士不僅僅狠毒,更是眼光毒,慧眼如炬。
賈詡於是笑道:“因爲我能帶給讓將軍不殺我的理由。”
張揚問道:“說。”
賈詡點點頭道:“童淵綁了一個‘女’孩兒給將軍,自陳吳穎堂妹。如今還在將軍手中。但賈詡無意間知道,她叫曉娥,是將軍的疼愛的人。所以我知道,這個條件足以讓將軍護我周全。”
張揚驚地瞪大了眼,然後急切地問道:“他現在如何!張繡是不是已經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