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沉思道:“趙雲做事沉穩,懂知進退,萬一他們認破我們的計謀,攜尾而追,只怕到時我軍倉促應戰,亂了陣角,被他們有機可趁。假如他們並不追擊,雖然我軍能平安追回許都,但我們勞師動衆,消耗如此之多的時間與糧食,卻弄個這樣的局面,有些心不甘啊。”
荀攸正容道:“趙雲、徐庶之輩,非袁紹之流,主公還是要做好持久戰的準備。”
曹操兩小眼眯成一條縫,偶爾間露出一絲難測的光芒,就連隨他多年的荀攸,也猜不到曹操心裡想的是什麼。可見曹操的城府是何等之深。曹操來回跺了兩下,然後停住腳步,把手放在案上,隨意翻動上面的目箋,緩緩道:“如果我軍從淮河上游趟過,先取廬江,然後再取安風津據點,最後才圍攻壽春,公達說有幾分勝算?”
荀攸想了想才道:“這個想法屬下也不是沒有想過,但是據探子消息,江東軍顯然已早有準備,在廬江一帶,三裡一煙臺,五里一哨所,其防守嚴密性絲毫不下於安風津,如果想從這裡打開突破口,只怕比強攻安風津的難度更大。”
曹操依然不甘心道:“難道這次就要無功而返嗎?”
荀攸微笑道:“也不見得。主公先退,讓出穎上郡,然後請江東軍入扎。主公再從新圈圍,加迫力度,只要不打破穎上城,江東軍爲保活命,定然求救於安風津。趙雲必然不會見死不救,那麼他們就會派兵解圍,這時候主公的機會就來了。”
曹操皺着眉頭道:“我們花了好大的代價纔拿下穎上城,怎麼能就這樣拱手相讓呢?”
荀攸不以爲許道:“兩軍相爭,不貪一時勝負,不爭一時之地,如果能用最小的利益換得勝利。也不在乎從新攻打穎上城。”
曹操低頭沉思,顯然在分晰這種可能性。
荀攸追加一句道:“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如果沒有更好的辦法,那主公就先退吧。”
曹操陰沉的臉漸漸舒展開來,他眼睛忽然張大幾許,帶着懾人的光芒道:“公達之意,乍一聽,感覺心裡彆扭難受。但細細想來,卻不失爲一個妙計。如果我們讓空穎上城,趙雲必然會從新分出兵力把守,這樣等若於間接削弱安風津的兵力。如果在圍,因爲有前一次城破經歷,江東軍必然心有顧忌,只要我們造勢得體,不怕趙雲不出安風津,支援穎上。到時候在集而圍殲,消滅他們主力部隊於淮北。便可直下壽春。劍指秣陵。”
荀攸臉上帶起興奮之色,爲曹操納言而感到欣慰。
八月,在淮河相持三月之後。曹操大軍忽然傳出退回許都的消息,秣陵舉國歡慶,百姓歌頌張浪英明領導地同時,衆官員提着的心也終於放下,並且信心史無前例的高漲。曹軍退兵的消息,有如強心劑一樣刺激着衆人,原來,曹操也不是那麼可怕,不可戰勝的。曹操以退爲進,本來不失爲一個好辦法。但卻沒有想到如此提高江東軍的士氣,也算是史料不及的。
相對於普通士兵與百姓的看法,徐庶地目光就長遠多了。
徐庶與趙雲商議道:“曹軍此番退走,必然有詐。觀其歷年來行軍風格,每一次進退,都有很強的目地性。子龍是否還記的半年之前袁氏一族是如何被除滅的嗎?”
趙雲接口道:“曹操久攻信都不下,退守黎陽。而袁氏一族在壓力陡輕之下,矛盾爆發,袁紹數子爲爭其位。大打出手。袁譚被困平原,求救於曹操,並且還聯姻,娶操女爲妻。而袁尚在兩面夾擊之下,孤軍奮戰,最後被破於信都,冀州淪陷。”
徐庶點頭道:“正是如此,吾猜曹軍雖然日用錢糧浩大,但河北根基雄厚,如若要強持一年半載,絕不成問題。再加上轉眼入秋,小麥成熟,而曹軍在這個時候退兵,必然是想引誘我軍追擊,好殺個回馬槍。”
趙雲贊同道:“元直之言與吾不謀而合。”
徐庶道:“以我軍現在的實力,還不足以能打敗敵軍,當務之急,是如何妥善安置。”
趙雲疑惑道:“照着元直的意思,我們便不要追擊敵軍了?”
徐庶點頭嚴肅道:“不錯。假如傾巢出動,只怕安風津難讓人放心。如果只派部份兵出動,又擔心反被曹軍包夾伏擊。加上曹軍這次退的十分詭異,我們還是小心爲妙。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曹操此番退兵,不用多久,必然會捲土從來,眼下之事,如何立足於防守,怎麼頂住他們下一波的攻勢,讓自己立已不敗之地,纔是關鍵之急。”
徐庶與趙雲商議完畢,決定不追曹軍。
曹操見江東軍還是龜守不出,假退變成真退,很快退回充州武平,全線開始整頓。
趙雲得知消息,也沒有絲毫辦法。不過探子來的消息說穎上城只有少量士兵在把守,趙雲便從新帶人馬殺至穎上。穎上城地守軍只是稍微抵擋一下,便頂不住趙雲地衝鋒,敗回充州。趙雲從新奪回穎上的控制權。
十月,曹操大軍再次壓境,兵臨城下。
穎上城上下處於一片忙碌之中,佈防城池,準備守城器械,號動百姓等等。
由於藏霸退回下蔡,穎上的主將變成趙雲,所以這裡地一卻指揮重擔全落在他身上。而徐庶則沒有隨軍前往,仍是主持壽春大局。此時穎上有軍隊三萬,安風津五萬,加上壽春有兩萬人馬,剛好十萬精兵。而曹操此次全是攜帶精銳的青州兵而下,馬步兵前後計有二十餘萬。其中還不算源源不盡的援兵,形式相當嚴峻。
趙雲隱隱感覺有些不妥,雖然有徐庶的提示,但他心裡有種不安的感沉。曹操退兵也就罷了,但怎麼剛過秋後,便又再次舉兵南下,這明顯是違反常規之舉啊。不過這一次曹軍的軍勢明顯強於上次,顯然是有備而來。看來自己要多加小心了。趙雲也沒有細想那麼多,一心一意準備着如何能擋住曹操的這波進攻。
十月中旬,準備已久的曹操首先派大將夏侯慎領五萬人馬撲奔穎上城,揭開淮河二次戰役。同時一時間,曹操還讓韓浩帶兩萬精兵過穎水,牽制下蔡的趙雲部隊。
西風吹,戰擂鼓,一場最激烈地戰鬥。緩夏侯享緩拉開序幕。
趙雲立在穎上城樓之上,身後一干是隨他出身入死地副將們。
西風呼嘯的刮過趙雲臉龐,額前的幾絲劉海不停的飄蕩。那英俊不帶一絲表情臉上,讓人無法猜想到他此時內心是何感覺,只有那帶血絲的雙眼,滲透着蕭瑟的殺氣,讓人感覺到那不屈的鬥志,和必勝地信念。
飄舞的旌旗,嘩啦啦地做響,高高聳立在穎上城的最上端。
城下前方黑壓壓的一大片曹軍如螞蟻一樣。匍匐前進。宛如一團黑雲,讓人心壓抑的很。
穎上城戰鼓通天,號角響遍大街小巷。所有士兵都處於熱血沸騰的狀態之下。
曹軍的軍容十分整潔,衣甲鮮明,陣列齊整,顯然讓人一看就知道是訓練有素,身經百戰。而且他們的兵種齊全,騎兵在前,盾兵在中,槍兵在後,兩側都數枚弓箭隊壓陣。雖然沒有正面交鋒過,但趙雲依然感覺到曹軍的強大。
趙雲冷冷看着曹軍地一員敵將在城下罵陣。
敵將身後地士兵伴着主將高呼的罵聲。不時響起喧囂的吼聲,士氣極爲高漲。而每一個士兵都給人一種極爲膘悍地感覺,那只有經過無數戰場的錘鍊,纔會到達的境界。
趙雲平淡不帶一絲火氣問副將道:“城下是何人叫陣?”
李豐恭敬道:“曹將乃是夏侯享。”
趙雲眉毛輕揚,淡淡道:“是否乃夏侯嬰之後,現曹軍中的頭號大將?”
李豐道:“正是此人。在曹營之中,夏侯慎以武力而富盛名,雖然排於許緒之下,但卻精通兵法。善於衝鋒陷陣,雖然爲人丹扳自用,但仍不失爲一良將。”
趙雲笑了起來,喝聲道:“李豐,點軍,備馬,待我一會夏侯懼。”
李豐一呆,顯然沒想到趙雲會有此一說,表情頗有些擔憂道:“將軍,曹軍勢大,士氣正旺,似乎不是出戰的最好出機?”
趙雲一甩戰袍,徑直往城下則走,一邊道:“夏侯慎讓士兵馬不上鞍,刀離其手,明顯是欺我軍中無人。所謂士可忍而孰不可忍,如若此時不出戰,只怕會挫動我軍的銳氣。”
李豐見趙雲說的有道理,便不在說什麼,點軍而去。不多時,趙雲已到校場。所有士兵早已召集完畢,靜靜等着趙雲發話。
趙雲掃視一眼,滿意的點點頭,然後振臂一呼,大聲道:“汝等可是江東熱血男人?”
校場上的士兵雄壯響應道:“是。”
趙雲又喝聲道:“你們可願爲江東而上場決一死戰?”
“願意。”士兵高呼着應答着趙雲的話,個個表情激昂,恨不得馬上出城交戰,表明決心。
趙雲伸手,滿意道:“好。現城下曹軍正囂張叫陣,正欲攻陷城池,踐踏我們百姓,俘虜我們地子民,汝等如果還有點熱血,當踏馬上鞍,隨我出城,一決死戰。”
“願跟隨將軍出身入死,決無怨言。”撲天喊地的吼叫聲,讓整個校場爲這震盪。
趙雲也是熱血飛揚,高聲道:“好,你們不愧爲江東最爲精銳的士兵。主公讓你們隨吾出征,正是看到你們鐵血一般的精神。你們可準備好上陣戰死的決心?”
“準備好了。”士兵們高昂的士氣,說明着他們一戰的決心。
“好,上馬,出陣,不滅曹軍,誓不回江東。”
“不滅曹軍,誓不回江東。”伴隨着震耳欲聾的呼喊聲,戰鼓又一次帶着雄壯的節奏響起,每一個士兵掩埋在內心地嗜血被強烈的激發出來,手中的軍刀,不停閃着刺耳的光芒。
趙雲翻身上馬,身上那厚厚的銀白鎧甲對他而言輕若無物,而從未離手的銀槍,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着耀眼的光芒,並且還帶着濃濃的殺氣,讓人不敢直視。“出發。”趙雲一聲令喝,一馬當身,身後的士兵緊緊跟在後面。
穎上城的吊橋緩緩放下,一枚打着“趙”字旗號的軍隊快速的衝了出來。
曹軍停止的罵陣,夏侯慎勒馬,表情興奮的看着從穎上城衝出來的江東軍,不時舔着嘴脣,獰笑道:“終於有人顯的不耐煩,出來送死來了。”
趙雲壓住陣角,將士一字排開,兩軍對壘,氣勢上誰也不輸誰。趙雲催馬出陣,長槍遙指,霸氣十足道:“來者可是夏侯慎?”
夏侯慎拍馬而出,囂張叫道:“既然知道是本將軍,來者還不快下馬受降,還可免你一死。”
趙雲冷若冰霜道:“想要趙雲受降,還得問問本將軍手的銀槍答應不答應。”
夏侯慎譏笑道:“江東無人呼?如此蠟頭銀槍,花拳繡腿之輩,也敢上陣叫戰。”
趙雲的話還沒有說出,旗下有一員副將厲聲道:“夏侯小兒,休要張狂,待本將來會會你。”
趙雲阻止不及,已方軍陣中已衝出一員手持雙斧的戰將,直衝夏侯慎。
夏侯慎看都沒看一眼,只待來將衝至前面,忽然催馬一躍,長刀掄起,直斬而來。
那副將沒料到夏侯慎來勢如此兇猛,一個閃避不及,被攬腰而斬。
這個場面馬上震住江東士兵,所有人爲夏侯慎勇猛所震驚,一時間膽戰心驚。而曹軍則興奮的大呼叫囂,爲主將的神勇而搖旗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