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這邊還擔心着劉辯下令秦軍大舉向許都進犯,呂布率領的大軍,在幾日後,便已經推進到西華一線。
西華,位於潁水中游,再向西北挺進一些,便可到達許昌附近。
率領大軍,剛經過西華縣城,才推進了不足十里,呂布就擡起了一隻手臂,止住了大軍的行進。
跟在呂布身後的秦軍,在他擡起手臂之後,紛紛止住了步伐,一雙雙眼睛,全都望向了前方。
在他們的正前方,正有一片漫天的煙塵滾滾而來。
遠遠望去,那片煙塵接連天地,幾乎看不到盡頭,只是從煙塵的廣度,便可看出,正向他們迎過來的,是一支人數斷然不少於數萬的大軍。
只是看見煙塵,雙方的距離還是有着很遠,呂布還看不清前方來的軍隊,究竟是何人率領。
大軍向着許都推進之時,一路上,呂布都是率領軍隊沿着潁水前進。
此時駐馬立於路上,他能清楚的聽到離大軍不遠的潁水奔流發出的“嘩嘩”響聲。
正朝着秦軍捲來的煙塵越來越近,終於,呂布看見煙塵中出現了一條嘿嘿的長線。
那是無數匹戰馬正在奔騰的影子,迎着他們過來的曹軍,終於出現在了他們的視野中。
望着遠處出現的曹軍,呂布眉頭微微的擰了起來。
早先他曾率軍擊破了孫觀率領的曹軍,可孫觀率領的曹軍,只不過是區區三萬人,而且還是戰力極差的青州軍。
前方出現的曹軍,只是從那一片出現的黑線,便可看出,人數斷然不是隻有三萬人而已。
大軍已是逼近許都,曹軍派出大批人馬前來堵截,也是沒有出乎呂布的預料。
握着方天畫戟的手攥了攥,呂布向身後的秦軍高喊了一聲:“準備迎戰!”
聽到呂布的喊聲,秦軍將士們立刻散了開來,在這潁水之畔,擺列出了迎戰的陣型。
重步兵手持朴刀、盾牌,擋在隊伍的最前方,騎兵分列兩側,對中軍形成拱衛態勢。
朴刀兵和騎兵剛剛列陣完畢,強弩手就立刻在朴刀兵的陣列後襬起了整齊的隊形,而強弩手的背後,則是雙手吃着陌刀的陌刀大陣。
秦軍之所以沒有將陌刀大陣擺列在最前方,乃是因爲敵軍發起衝鋒時,還會向秦軍陣列發射箭矢。
陌刀沉重,手持陌刀的將士們,在擺列起防禦陣型時,根本無法以盾牌遮擋身體,一旦遭到秦軍箭矢襲擊,陌刀兵將完全沒有防禦的能力。
對付敵軍騎兵衝陣,陌刀無疑是最強的兵器之一,秦軍陌刀兵要發揮出最大的效用,只能在戰鬥剛展開的時候,將陣列擺在最後,直到敵軍重騎兵衝到近處,再突然變陣。
遠處的煙塵越來越近,秦軍將士已是能清楚的看到曹軍的陣列。
黑壓壓的曹軍如同洶涌的浪濤一樣朝着秦軍的主陣壓來,當他們行進到離秦軍只有兩三百步的地方,才漸漸放緩了速度。
率領這支曹軍的,正是早先在軒轅關斬殺了管亥的關羽。
與關羽一同領軍的,還有曾經和他單打獨鬥的許褚,以及在軒轅關作爲主將出徵的夏侯淵。
呂布率軍向着許都推進,眼見已是離許都很近,曹操自是不可能允許秦軍兵臨許都城下,因此,纔將在軒轅關戰勝了秦軍的仨人,都派到了東線戰場。
望着在他們對面列陣的曹軍,當呂布看見關羽胯下那匹通體毛髮如同火焰一般赤紅的戰馬時,眼睛微微眯了一眯。
赤兔,天下間只有一匹,再無其他戰馬,毛髮能如同赤兔一般豔紅。
這匹神駿的戰馬,曾經是呂布的坐騎,只不過呂布當年在徐州戰敗,與它走失了,卻不想竟會被關羽得了。
遠遠望見赤兔,呂布心內頓時明白了關羽是如何斬殺的管亥。
假若管亥武藝稀鬆平常倒也罷了,明明身爲秦軍猛將,卻會被關羽殺了個措手不及,甚至連還手的能力都沒有。
早先得知這一情況時,呂布心內還正自疑惑。
而今見了關羽胯下的戰馬,他才曉得,關羽之所以能夠斬殺管亥,全是因這匹戰馬而起。
曾經以赤兔爲坐騎的呂布曉得,赤兔一旦奔跑起來,迅捷如風,往往對手都還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便已是被騎着赤兔的人斬殺於馬下。
只是看着關羽胯下的戰馬,呂布就已經想到,當日管亥被殺,很可能是還沒有鬧明白關羽因何會攔住去路,已經被關羽手起刀落劈翻馬下。
望着關羽胯下的赤兔,呂布持着方天畫戟的手掌又攥緊了一些。
當呂布看到關羽胯下的赤兔時,赤兔也是發現了它早先的主人。
關羽勒住了繮繩,赤兔長嘶了一聲,人立而起,像是想要朝着呂布奔來。
可騎在它背上的關羽,卻死死的揪住繮繩不鬆。
赤兔雖是神駿,奈何關羽也是天生神力,它人力而起,想要將關羽從馬背上掀下去,關羽卻死死的揪住繮繩,連鬆也不曾鬆上一下。
被繮繩勒住,赤兔在掙扎了一會之後,終於還是累了,打着響鼻,口中噴着白氣,最終消停了下去。
遠遠望着關羽揪着赤兔的繮繩,呂布眉頭緊緊的擰着,看着赤兔的時候,呂布心內竟是有點隱隱的心疼。
制服了赤兔,關羽擡起大刀指着呂布,一雙丹鳳眼眯縫的更小,眸子中的目光,充滿了挑釁的意味。
關羽提起了大刀,呂布並沒有針鋒相對的給予迴應,只是雙腿朝馬腹上一夾,策馬向着曹軍的陣列奔了過去。
到了離關羽只有三二十步的地方,呂布擡起手中的方天畫戟,指着關羽喝道:“關雲長,汝如何偷了某的坐騎?”
保持着平舉大刀的手勢,關羽冷哼了一聲,向呂布問道:“你家坐騎?你道是叫它一聲,某且看看它會不會與你說話!”
瞪着關羽,呂布的眼珠子幾乎都快要從眼眶中蹦了出來,怒喝了一聲:“汝趁管亥不備,襲殺管亥,某今日特來取你首級!”
“那便要看你有沒有那個能耐了!”關羽冷哼了一聲,雙腿往赤兔的馬腹上一夾,策馬迎着呂布殺了上去。
倆人之間只有二三十步遠近,關羽身後的曹軍弓箭手,紛紛將箭矢搭在了弓弦上,瞄準了提着方天畫戟,正向關羽搦戰的呂布。
關羽突然策馬衝出,赤兔猶如一道紅色的閃電一般刺向了呂布,若是換做別個,或許這次關羽又能得手。
可偏偏他這次面對的並不是別人,而是曾經身爲赤兔主人的呂布。
曉得赤兔迅捷,向關羽搦戰時,呂布已是多了幾分小心。
當關羽策馬衝向他的時候,呂布手中畫戟一挑,就在關羽掄起的大刀即將劈到他頭頂的那一剎,將大刀撥了開來。
一畫戟挑開了關羽劈來的大刀,呂布緊接着便甩起畫戟,向着關羽的腰間劈了過來。
揮刀沒有劈中呂布,關羽已是心知不好,一提繮繩,雙腿再度朝着馬腹上一夾,催動戰馬,向稍遠一些的地方奔了過去。
掃向關羽腰肋的畫戟劈了個空,呂布也是曉得,若是騎馬追趕關羽,憑着他胯下的這匹戰馬,根本不可能追得上對方。
想要將關羽斬殺當場,唯一的辦法,就是在關羽進攻的時候,從他的動作中找尋空當。
兜轉戰馬,目視着奔出十數步的關羽,呂布緊緊的握着方天畫戟,連片刻也是不敢多有懈怠。
若是憑着武藝,關羽和呂布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上,倆人假如力拼,縱使兩個關羽,也不定是呂布的對手。
可眼下的關羽卻是佔着胯下戰馬迅捷的優勢,牽着呂布的視線,讓呂布有心想要纏住近身格鬥,也是沒有半點法子。
騎着戰馬繞的稍微遠了些,關羽掉轉馬頭,再次向呂布衝了過來。
同樣的招數,在戰場上,根本不能使用兩次,除非對方料定他不可能再使用第二次。
關羽用了同樣的招數對付呂布,顯然是選錯了目標。
自從看到關羽胯下的赤兔,呂布便是曉得,一旦與關羽廝殺,關羽定然會藉助赤兔的迅捷來對付他。
早就有了防備,當關羽揮着大刀,再次向呂布劈來的時候,呂布將頭一低,避開了劈向他的大刀,將手中畫戟往前猛的一刺,直取關羽心口。
呂布這一戟,刺的是既突然又迅猛,關羽發現畫戟刺向他的心口,趕忙側身躲避,也只不過是堪堪的避開了這一戟。
縱然避開,關羽胸前的鎧甲,卻是被畫戟的小枝刮到,立刻便撕開了一條長長的口子。
被呂布一戟刺的額頭上冷汗直冒,可身後又是曹軍大營,關羽雖說有心從戰鬥中撤出去,卻又擔心曹軍恥笑,只得再次兜轉戰馬,向呂布發起了新的衝鋒。
駐馬立於大陣前,夏侯淵和許褚看着關羽同呂布的廝殺,已是看出關羽處於明顯的劣勢,倆人的臉上都現出了一抹擔憂。
當關羽第三次策馬衝向呂布的時候,許褚終於還是按捺不住,手提大錘,兩腿往戰馬的腹部一夾,策馬也衝向了呂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