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城內,一隊隊徐州兵在街道上來回奔走着。
兵士們每走過幾戶人家,就會踹開一處房門進屋內抽查一番。
在城頭上發現了十多具士兵的屍體,城內整個沸騰了起來,徐州軍幾乎是將整個城池都給翻了個底朝天,找尋着鄧展等人的蹤跡。
呂布一心想要找出兇手,查出究竟是何人殺害兵士潛入了城內,而陳宮對搜尋兇手卻好似並不在意,反倒對程昱等人的監視又加強了許多。
自從城頭上十多個兵士被殺,呂布已是連續三日未有同程昱等人會面。
被安排在官府外院居住的程昱,連續幾日未有得到呂布會面的邀請,心內的也是感到有些不妥。
派出人手打探之下,程昱才曉得,竟然是徐州城頭上有十多名兵士莫名被殺。
得知有徐州軍在城頭上被殺,程昱心內暗暗叫了聲不好,連忙讓人去把蔣幹請到他的房中。
自從被安置在官府外院,蔣幹一直都是深居淺出,避免同貂蟬偶遇。
雖說身爲呂布妻室,貂蟬不一定會到外院,可她終究也是可能出門,萬一撞個正着,當日慫恿貂蟬蠱惑呂布謀叛之事恐怕便會昭白天下。
若是那樣,不僅蔣幹會立刻身首異處,恐怕曹操也是洗脫不了干係!
得知程昱找他,蔣幹曉得定是有緊要事體,不敢耽擱,連忙跟着前來知會他的兵士往程昱的住處去了。
程昱與蔣幹住的並不遠,廂房同在一個迴廊上,只不過是走了二三十步便來到程昱的住處門口。
“子翼!”蔣幹剛到程昱住處門口,程昱便迎了出來,小聲對他說道:“請子翼前來,乃是有要緊事體商議!”
“程公要在下前來,在下已然想到是有緊要事體。”程昱話音剛落,蔣幹就以同樣低的聲音問道:“可是音徐州兵士被殺一事?”
“正是!”把蔣幹讓入屋內,程昱親手關上房門,這纔對他說道:“我等身在徐州,曹公定然不會派出人手做這等事,以子翼看來,此事乃是何人所爲?”
“秦王!”程昱的問題剛說出口,蔣幹想也不想便接口說道:“除非秦王,再無第二人可想!”
“子翼之見與某不謀而合!”蔣幹說出心內揣測,程昱便接口對他說道:“之所以請子翼前來,乃是要子翼近兩日莫要有所動作,那陳宮雖是會看出曹公不會派人潛入城內,卻絕不會道破,我等如今便猶如俎上之肉,稍稍不慎便會功敗垂成!”
“在下曉得了!”程昱提出讓他暫且莫要有所動作,蔣幹連忙應了一聲說道:“這兩日總覺着身後有眼睛盯着,不想卻是那陳宮所爲。”
程昱把蔣幹請到住處,要他暫且莫要有所動作。
城外的曹軍陣營中,曹操立於軍營最前方,望着不遠處的徐州城,眉頭緊緊的擰着,以是好半晌沒有言語。
“曹公!”就在曹操望着徐州城,不曉得在想些什麼的時候,郭嘉快步從軍營內走了出來,到了他身後,抱拳向他行了一禮說道:“徐州城內消息完全斷絕,也不曉得程昱等人如何……”
“奉孝!”見郭嘉走了過來,曹操擡手指着徐州城牆對他說道:“徐州城怕是出事了!”
“是!”曹操的話音剛落,郭嘉就對他說道:“這幾日城內消息完全封死,我等並未得知城內發生了甚麼。直到方纔,纔有兵士說出是有人殺了守城兵士連夜入了徐州。兵士之所以未有稟報曹公,只因消息尚未確實!”
得知有人趁夜殺了城頭上的守衛進入徐州,曹操愣了一下,滿臉驚愕的看着郭嘉說道:“徐州城日夜守衛森嚴,何人竟是有着這般能耐?”
“秦王!”與曹操相互對視着,郭嘉想也沒想就開口說道:“秦軍三衛,以往便是戰力強悍,自打從匈奴返回,整日封閉軍營訓練,也不曉得都是訓練些甚麼……”
“奉孝是說……”郭嘉提起秦軍三衛,曹操連忙問道:“進入城內的會是駐紮於我軍背後的秦軍虎賁衛?”
“恐怕不是!”郭嘉搖了搖頭,語氣竟是少有的帶着不確定,對曹操說道:“自從虎賁衛副將進入徐州,我軍便對他們嚴加監視,並未發現任何兵馬調動的跡象。假若不是虎賁衛,那便只能是秦軍龍騎衛!”
“龍騎衛!”對秦軍三衛的番號,曹操倒是摸的很清楚,當郭嘉說出“龍騎衛”這三個字的時候,他眉頭緊緊的擰着,好似自言自語的嘀咕了一句:“昔日龍騎衛便以劍術爲專長,由劍客鄧展親自訓練!假若他們有能耐夤夜進入徐州,天下諸侯軍營,恐怕他們是無處不可前往!”
說這番話的時候,曹操只覺着後脊樑上冷汗直冒。
龍騎衛若是有能耐趁夜進入防衛森嚴的徐州,將來曹操一旦同劉辯反目,雙方開戰之後,劉辯想要他曹操的人頭,恐怕也是不會有多少難度。
“明公!”見曹操一臉驚愕的站在那裡,郭嘉抱拳輕輕喚了他一聲。
直到郭嘉喚他這聲,曹操才愣了一下,嘴角牽起一抹不太自然的笑容搖了搖頭。
“明公可是想到將來若與秦王對陣之時,龍騎衛乃是一大禍患?”看出曹操神色中有些不太自然,郭嘉小聲向他問了一句。
曹操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點了點頭,臉上的神色卻是要比先前更加難看了一些。
雖說曹操並沒有直接回答,可他點頭的動作已經說明了一切。
看着曹操,郭嘉笑着搖了搖頭,對他說道:“明公莫憂,眼下雖是要與秦王爭那淮南,兩軍卻是不會廝殺!”
“某隻是想到假若將來與秦王反目,以龍騎衛可夤夜進入徐州看來,屆時他們要進入某的大營,怕也是如入無人之境!”扭頭看着徐州城牆,曹操說話的時候語氣中帶着濃重的擔憂。
也怨不得曹操會對龍騎衛有所忌憚,兩軍交戰,明刀明槍尚可依靠將士們的戰意與謀士計略獲勝,可暗中若有一隻強大的黑手,卻是會讓人防不慎防。
徐州軍在城內大肆搜捕鄧展等人,城外的曹操也對能夠趁夜進入徐州的龍騎衛多了幾分忌憚,此時的龍騎衛日子過的卻很是愜意。
徐州城雖是很大,可城內民宅到處都在徐州軍的掌控之下。
幸而引領龍騎衛進入城內之時鄧展並沒有選擇讓兵士們找尋民宅居住,而是引領他們趁着夜色混入了徐州軍大營。
換上從徐州軍倉庫偷來的衣甲,鄧展等人大搖大擺的在軍營內住了下來。
最危險的地方,往往纔是最好的藏身之地,也正是因此,鄧展才做出了這個燈下黑的選擇。
連日與攻城的曹軍廝殺,城內的徐州軍建制早已打亂,許多官兵同住一間營房,彼此卻並不熟悉。
混入兩萬餘名徐州軍之中,只有五百多人的龍騎衛,在數量上完全可以被直接忽略。
自從龍騎衛進入城內的第二天,呂布便下令全城搜捕進入城內的細作。
每每徐州軍進入城內街道搜查,鄧展也會帶着五百名龍騎衛裝模作樣的在城內找上一番。
城內街道上徐州軍人數衆多之時,他們甚至要比任何人進入的民宅都多,所有龍騎衛兵士竟是如同瘋了一般在徐州城內搜索着自己的蹤跡!
假若呂布曉得殺死十多名徐州兵的兇手正混在大軍之中搜查着他們自己的蹤跡,恐怕會立刻鬱悶到吐出三四升血。
引領着一隊二十多人的龍騎衛,鄧展裝模作樣的在城內逐一排查着民宅。
問完一戶人家有未發現可疑人物,鄧展才走出那戶人家的房門,帶着另一隊人在城內排查的黃勝就引領着隊伍朝着鄧展等人所在的地方走了過來。
“可有發現行跡古怪之人?”黃勝剛帶着隊伍來到鄧展面前,鄧展就一本正經的向他問了一句。
被鄧展如此一問,黃勝先是愣了一下,隨後便小聲對鄧展說道:“將軍問的倒是頗爲蹊蹺,這徐州城內恐怕我等便是行跡古怪之人!”
黃勝說話時語氣中帶着些許自嘲,鄧展朝他咧嘴一笑,同樣壓低了聲音說道:“我等眼下乃是呂布麾下兵士,自是要忠呂布之事,爲他排查兇手!”
鄧展正與黃勝說着話,偶然向黃勝身後看了一眼,見一員徐州將軍正帶着數名兵士快步朝他們這邊走來,臉色陡然一邊,向黃勝小聲交代了一句:“魏續來了,他是認得本將軍,你且前去向他稟報無有異常,本將軍領人前往別處!”
“諾!”鄧展說出魏續來了,黃勝扭頭朝後看了一眼,果然發現魏續帶着數名兵士已是走到了離他們只有二三十步的地方,於是趕忙應了一聲,帶着先前隨他在街市上排查可疑之人的一羣兵士,迎着魏續走了過去。
黃勝迎着魏續去了,鄧展絲毫不做耽擱,向剩下的兵士們使了個眼色,扭頭走向另一側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