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他們全都捆上!”斜眼朝朱儁看了一眼,劉辯先是向一旁的漢子們吩咐了一句,隨後冷哼了一聲,對朱儁說道:“大司農,若是你還有機會返回洛陽,見了劉協,請轉告他,本王丟失的一切,早晚還是要回來取的!”
話說到最後,劉辯刻意的拖長了聲音,盯着朱儁的目光也是越發的凌厲。
被劉辯的眼睛盯着,朱儁只覺得他自己好像一瞬間變成了一頭溫馴的綿羊,而劉辯則是正蟄伏在暗處,隨時會撲向他,咬斷他頸子的餓狼,不由的激靈靈打了個冷戰。
丟下這句話,不等朱儁迴應,劉辯拉起唐姬,帶着周倉和典韋出門去了。
劉辯等人剛離開房間,一羣漢子就立刻手忙腳亂的將朱儁和那班家將全都捆了起來。
“殿下,莫不是真要便宜了朱儁那老匹夫?”離開朱儁的房間,黃巾出身的周倉始終對劉辯不殺朱儁有些耿耿於懷,快步跟上向劉辯問了一句。
“讓他活着,遠比殺了他好處更多。”一邊朝前走,劉辯一邊對周倉說道:“董卓前些日子曾爲本王奔喪,天下英雄皆以爲本王已死!若是本王站出來向天下宣稱尚在人間,多數不識得本王的英雄或還不會相信!不過這些話假若交給朱儁去說,憑着他的身份和地位,卻是要比本王親自去說好上數倍!”
劉辯一番話,把周倉給說的愣了一愣。他只考慮到朱儁意圖對劉辯不利,又曾是黃巾軍的死敵,將朱儁殺死,必定極爲快意!卻根本沒往更深層的角度去想,經劉辯這一分析,他倒是真的認爲留下朱儁,比殺了他更有作用。
又往前走了一段,劉辯突然停下腳步,他先是扭頭向迴廊外看了看,隨後轉身走到迴廊邊緣,雙手扶着欄杆,仰望着雨濛濛的天空。
“元福,安排下去!”手扶着迴廊欄杆,劉辯仰望着天空對身後的周倉說道:“讓兄弟們換上家將的衣甲,在各間屋內挖出深坑,深坑底部裝上木刺,鋪蓋鋪於其上。牛輔大軍尚遠,今明兩日定會趕來小股官軍,我等當早作準備!”
“諾!”得了劉辯的吩咐,周倉並不詢問原委,只是雙手抱拳,應了一聲,轉身朝着剛纔與朱儁對峙的房間叫人去了。
“夫君……”與劉辯並肩站在迴廊邊上的唐姬扭頭望着他,朱脣微微啓了啓,柔柔的喚了他一聲。
望着雨濛濛的天空,劉辯眉頭微微擰着,好像是自言自語也好像是對唐姬說道:“天空已經泛白,這場雨明日不歇,後天一早必定停歇。只要再堅持兩日,兄弟們行起路來,便會少了許多麻煩!”
看着劉辯那張雖然略顯稚嫩,卻透着睿智和精明的臉,唐姬抿了抿嘴脣,眼簾低垂着,好似有話想說,可到了最後卻什麼也沒說出來,只是把頭重新依偎在他的臂膀上。
周倉已經離開安排人做事去了,只有典韋還站在劉辯和唐姬的身後。見二人一副親暱纏綿的模樣,典韋把頭扭向一旁,朝着先前他們走來的方向看了過去。
從捆綁朱儁和家將的房間走出了數十條漢子,這些漢子一邊走,其中一些人還相互小聲嘀咕着什麼。
當他們看到劉辯和唐姬並肩站在迴廊的欄杆邊時,正在交頭接耳的漢子們立刻閉上了嘴巴,那些沒有說話的漢子也都是滿臉的恭謹,就好似一羣常年生活在與世隔絕村落裡的村民,突然見到天子臨幸他們居住的小村一樣。
雙手扶着欄杆的劉辯已是聽到衆人走在迴廊上發出的腳步聲,他扭過頭朝已走的很近的周倉和衆漢子們問了一句:“有否將朱儁等人的嘴給封上?”
他突然這麼一問,周倉和一羣漢子相互看了看,都是一臉的茫然。
“你二人去將他們的嘴給堵上!”低頭看着欄杆外面泛着漣漪的水窩,劉辯擡手朝周倉身旁的兩個漢子指了指說道:“務必要他們無法開口,若是他們發出半點聲音,我等都可能死無葬身之地。”
“諾!”劉辯話說的嚴重,那兩個漢子不敢怠慢,趕忙抱拳應了一聲,扭頭朝捆縛朱儁等人的房間折了回去。
“方纔佔領宅子,與家將廝殺,可曾有人走脫?”低頭望着欄杆外在雨點敲擊下泛起點點漣漪的水窩,向跟在身後的漢子們問了一句。
“回殿下話!”一個漢子上前一步,雙手抱拳對劉辯說道:“我等遵循殿下吩咐,在家將向我等進攻之前先發制人,佔領了宅門,並未見人走脫!”
“很好!”劉辯沒有看那漢子,只是點了下頭,對他說道:“你等即刻去將屍體處置乾淨,其餘一應事物我已吩咐元福安排,聽元福指示便是!”
數十名漢子抱拳齊齊應了一聲,纔在周倉的引領下朝迴廊盡頭走去。
得了劉辯吩咐要去堵朱儁和衆家將嘴的兩個漢子,在回到那間房的時候朝屋內被捆的如同糉子一般的衆人看了看。其中一個漢子向另一個漢子問道:“兄弟,殿下要我二人來堵他們的嘴,你以爲用何物方纔妥當?”
“衫子太厚,扭扭頭便掙脫了!”另一個漢子滿臉糾結的搖了搖頭,視線停留在朱儁的腳上,對問話的漢子說道:“纏腳的帶子倒是頗爲適宜,夠長夠寬,且能像嚼頭一樣勒着嘴,用它勒住嘴巴,想必是吐也吐不出來。”
“大膽狗賊,爾等可知某是何人?”兩個漢子說要用纏腳的布堵朱儁等人的嘴,朱儁頓時一陣羞怒,衝着那倆漢子大喝了一聲:“某乃是大漢大司農……”
“大司農算個屁!”不等朱儁把話說完,一個漢子朝地上啐了口唾沫說道:“我家殿下乃是當今弘農王,當初也曾是做過這九五之尊的!你一個小小大司農,在此叫嚷甚麼?”
被漢子搶白了一句,朱儁想到剛纔他還要命人誅殺劉辯等人,臉上頓時現出一抹羞慚。
“你也知道羞愧?”另一個漢子嘴角掛着怪怪的笑容,走到被捆的如同糉子一般的朱儁跟前,蹲下身子,幫她解着腳上的纏腳布,一邊解一邊還說着:“其實吧,這纏腳布捂在嘴上,可是要比撕了衣衫捂嘴好上許多……”
“你二人在做什麼?”那漢子正給朱儁解着纏腳布,身後傳來了劉辯的說話聲。
聽到劉辯的聲音,兩個漢子連忙站了起來,轉過臉雙手抱拳躬身招呼道:“殿下……”
在朱儁宅子裡鬧了一場,劉辯的身份已是再也掩飾不下去,他也不再隱瞞弘農王的身份,只是對那兩個漢子說道:“大司農乃是大漢股肱,如何這般對他?本王要你二人堵上他們的嘴,只是爲了以防萬一,快去找些乾淨的布條過來!”
“諾!”劉辯說的話雖帶着些訓誡的意味,可語氣卻是十分隨和,兩個漢子應了一聲,連忙出門找布條去了。
雙手背在身後,劉辯站在門口朝朱儁瞥了一眼,給本不給朱儁說話的機會,轉身朝一旁的迴廊去了。一直像條小尾巴似得的唐姬連忙踩着小碎步跟在他的身後,倆人一前一後,在迴廊上走着,倒也頗有幾分帝王和后妃的氣度。
劉辯帶着一衆漢子在朱儁宅子裡做着佈置,一隊大約百人的官兵正冒着大雨,快速朝着小鎮挺近。
帶領這隊官兵的,是個二十四五歲的漢軍將領。
年輕將領四方大臉,雙目雖是有神,卻透着幾分質樸,給人一種敦厚、穩重的感覺。
他沒有騎馬,像所有官兵一樣靠着兩條腿在泥濘的道路上奔跑。他穿着一套精鐵鱗片甲,鎧甲的重量要比官兵們更重幾分,可在奔跑的時候,他卻是沒有片刻的滯緩,跑動的速度甚至比穿着皮甲的官兵們更快。
連着下了幾天的雨,大雨不僅沒有半點停歇的意思,反倒越發下的急了。路面泥濘不堪,隊伍雖然是極力想要加快速度,可走不多遠,官兵們腳下就會糊上大坨大坨的泥巴,嚴重影響了他們行軍的速度。
“高將軍!”厚重的雨幕中,隱隱的出現了一個正迎面朝着隊伍快速奔跑的兵士,一名在前方探路的斥候跑了回來,雙手抱拳對年輕將領說道:“我等在鎮外觀察半日,發現有數十人冒雨朝小鎮東邊去了。這隊人馬離開後不久,又有一隊人馬緊跟了上去。”
“弘農王竟然冒雨離開小鎮!”年輕將軍停下腳步,微微擰起眉頭,想了一下,對那斥候說道:“再探!務必探清弘農王如今身在何處。”
“諾!”斥候應了一聲,轉身又朝小鎮方向跑去,速度竟是要比正急行軍的官兵隊伍快上了許多。
“將士們,快!”斥候快速向前奔去,年輕將軍朝着趕路的官兵們一招手,對他們喊道:“到了前方小鎮,擒住劉辯,便是我等大功勞一件!將來封妻廕子,全仗今日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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