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蕩蕩的洛陽軍,經過河東,渡過黃河,終於進入了河南尹地界。
騎着戰馬,走在隊伍的最前方,劉辯已是能看到遠處隱隱浮現的洛陽城牆。
夕陽斜下,大地被蒙上了一層薄薄的血色,眼見天色已晚,夜幕也將降臨。
跟在劉辯身後的管青,策馬追了上來,小聲向劉辯問道:“殿下,今晚是就地紮營,還是繼續行進?”
望着遠方沐浴在夕陽下橘色光華中的洛陽城牆,劉辯微微一笑,對管青說道:“看山跑死馬,雖說從此處能看到城牆,可真的走起來,卻是不近。已是到了自家門口,縱然晚些回家,也是無妨。”
得了劉辯這句話,管青扭過頭,朝身後做了個手勢。
見到管青的手勢,一名軍官擡起手臂,高聲喊道:“全軍紮營!”
隨着軍官一聲令下,數萬洛陽軍止住了行進的步伐。雖說很多官兵對已經到了洛陽門口,卻不加快速度入城,反倒在野外駐紮很是不解,卻並沒有人將疑問提出。
得了就地紮營的命令,官兵們紛紛從輜重車上將帳篷拽下,就地搭建起了營帳。
就在劉辯剛剛翻身跳下馬背,正看着官兵們紮營時,一名親兵突然擡起手臂,朝着洛陽城方向一指,向劉辯喊道:“殿下,快看!”
循着那親兵手指的方向,劉辯扭頭一看,看到的竟是十多匹快馬,正迎着夕陽朝他這邊奔來。
西下的斜陽,投射出的橘色光暈照在那十多騎快馬上,他們雖是迎着殘陽狂奔,戰馬和騎士的身上,卻還是被鍍上了一層薄薄的橘紅。
十多匹快馬朝着劉辯這邊奔來,劉辯身後的親兵們,立刻便手按劍柄,跨步上前,在劉辯身前不遠的地方形成了一堵人牆,一雙雙眼睛眨也不眨的凝視着越來越近的騎士們。
當那羣騎士到了劉辯等人能夠看清身形的距離,擋在劉辯身前的親兵們纔算是鬆下了一口氣。
領着十多人朝劉辯這邊奔來的,竟是被劉辯從河東調到洛陽的陶虎。
陶虎在洛陽軍中,不過是個裨將,他的身份並不算高,但是他在洛陽軍中,卻是無人不曉的人物。
原因倒是頗爲簡單,淘浣娘是劉辯的妻子,身爲王妃之兄,陶虎自是會成爲許多將士茶餘飯後的談資。
不過陶虎雖是淘浣娘之兄,他卻從來沒有依仗劉辯的勢力強壓同僚,對屬下官兵也很是愛護,正是因此,在洛陽軍中,他的口碑也還算不差。
策馬奔到離劉辯尚有二十餘步的地方,陶虎翻身跳下馬背,領着十多名騎兵,飛快的跑向劉辯,到了劉辯近前,他與那十多名騎兵齊齊半跪在地上,抱起雙拳,向劉辯行了個跪拜禮。
“陶虎,本王明日一早便可返回洛陽,你來此處作甚?”見了陶虎,劉辯微微擰起眉頭,很是有些納悶的向他問了一句。
“恭喜殿下!”保持着抱拳半跪的姿勢,陶虎仰臉望着劉辯,對他說道:“今日午間,唐王妃臨盆,爲殿下生得麟兒!”
“什麼?唐姬生了?”陶虎的話剛說完,劉辯就愣了一下,眨巴了兩下眼睛,雖說很是不敢相信,卻掩飾不住滿心欣喜的向陶虎問道:“因何這般巧合?本王方到洛陽城外,唐姬便生了!”
“是啊!”從劉辯的神色和語氣中,陶虎看出了驚異和欣喜,連忙接話說道:“末將前來,正是奉了軍師之命,前來請殿下早些返回洛陽!”
“領軍之責要勞煩軍師了!”陶虎口中的軍師,自是鎮守洛陽的徐庶,得知唐姬臨盆,劉辯哪裡還會多在城外耽擱片刻,連忙扭頭向一旁的龐統說道:“明日一早,請大軍入城。本王喜得王子,洛陽城要大慶三日,所有將士、百姓,一律與本王同樂!”
“恭喜殿下!”雙手抱拳,向劉辯躬身一禮,龐統對劉辯說道:“殿下只管前去,臣下明日一早便領軍返回洛陽!”
“殿下喜得王子,衆軍恭賀殿下!”隨在劉辯身旁的將軍們,在得知唐姬臨盆,爲劉辯生了個兒子之後,也都紛紛上前道賀,趙雲更是高高的將拳頭舉了起來,朝正忙着搭建營帳的洛陽軍將士們高喊了一聲。
趙雲的喊聲,傳進了附近的許多洛陽軍將士耳中。得知劉辯有了後人,聽到趙雲喊聲的將士們一個個頓時喜上眉梢,齊聲高呼道:“恭賀殿下喜得王子!”
一個人的喊聲,傳出的並不會太遠,可無數人同時向劉辯賀喜,喊聲卻是飄出了很遠很遠。
在遠處正忙着搭建營帳的洛陽軍將士們,起先並不曉得發生了什麼,直到他們的很多同澤向劉辯道賀,才一個個如夢初醒,愕然的回過神來。
一時之間,數萬名洛陽軍齊齊向劉辯歡呼着道賀,場面倒也是頗爲壯觀。
向龐統和將軍們又簡單交代了幾句話,劉辯翻身跳上一名親兵爲他牽來的戰馬,與管青一道,領着龍騎衛,在陶虎的陪同下,一路策馬疾馳,朝着洛陽去了。
望着劉辯的背影,年輕的龐統臉上漾滿了笑容,那張幾近扭曲的臉上,一雙眼睛也笑的眯成了兩條狹小的縫隙。
“軍師何故發笑?”見龐統只是望着劉辯的背影發笑,趙雲抱拳向他拱了拱,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殿下有後人了!”擡手捏着還沒長出鬍鬚的下巴,龐統故作深沉的對趙雲說道:“虎父自是無有犬子,殿下之子待到成人,定會成爲一代天驕!屆時我等所做努力,纔不枉費!”
“是啊!”點了點頭,把臉轉向了洛陽城方向,趙雲也接着嘆道:“物是人非,想當初末將追隨殿下,殿下只是佔據了一座小小的臥牛山,如今世道輪迴,殿下不僅誅殺了董卓,還攻破了公孫瓚,這大漢基業,想來不會爲一班小**害了!”
聽着趙雲的一番話,龐統沒再做聲,只是默默的點着頭,臉上的笑意卻是越發的濃了。
得知做了父親,劉辯心內已是欣喜莫名,平日裡覺着腳程還算不錯的坐騎,眼下在他看來,奔跑起來直如蝸牛一般緩慢。
策馬跟在劉辯身後,管青心內卻是多少有些失落。
行軍打仗的這許多日子,劉辯經常會在營帳內寵幸於她,可不知爲何,她的肚子始終沒有起色,每月到了關鍵日子,月事總是如同商議好了一般,來的再準時不過。
騎馬飛馳,扭頭看着劉辯的背影,管青的臉上現出了一抹淡淡的失落。
她很羨慕唐姬,甚至有些妒忌唐姬。劉辯娶了四位妻子,如今爲他生下麟兒的,卻只有唐姬一人。
飛馳在隊伍最前面的劉辯,初次做了父親,心內是欣喜莫名、激動莫名,一時只顧着拼命的抖着繮繩,雙腿不住的夾着馬腹,希望早些進入洛陽,竟是忽略了跟在他身旁的管青心內有何感想。
“殿下回城,速速讓開!”衆人一路疾馳,斜陽尚有一小半殘留在地平線上,天邊那抹紅霞正絢麗的讓人心醉,劉辯等人便已到達了洛陽城外,一名龍騎衛加快了速度,衝向城門,一邊策馬狂奔,一邊高聲向守門的將士和城內尚且在街道上行走的百姓放聲高喊。
聽得劉辯返回洛陽,街市上的百姓紛紛撤步站到了路旁,一雙雙眼睛眨也不眨的凝望着城門方向。
還有許多原本已經回到家中的百姓,在聽到那龍騎衛的喊聲後,也從家中跑了出來,站在門口,伸長了頸子,朝城門張望。
如同雷鳴般的馬蹄聲從城門外傳進城內,百姓們正伸長頸子望着城門,數百騎快馬便如同幾百道閃電衝入了城內。
快馬疾馳,馬蹄踏在青石路面上,發出振聾發聵的聲響,就猶如一個個滾雷,正在戰馬的蹄下奔騰。
飛馳在這隊騎兵最前面的,正是洛陽百姓連日來魂牽夢縈,希望再多看到一眼的洛陽王劉辯。
可劉辯顯然是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還沒等聚集在路邊的百姓們回過神來,他已經領着隊伍,從百姓們的眼前飛馳而過。
從來沒見劉辯如此在城內策馬飛奔的洛陽百姓,被幾百匹進了城還沒放緩半點速度的騎士驚的滿臉愕然,一個個原本已是做好了見到劉辯就下跪行禮的準備,雙膝卻都沒來及屈下,劉辯等人的背影就已經在他們的視線中消失。
“殿下這是怎了?”劉辯等人的背影消失在街角,遠處還傳來轟隆隆的馬蹄聲,站在路邊的一個老漢扭頭看着他身旁的另一個老漢,滿面驚愕的說道:“從未見殿下在城內策馬,今日因何領着數百人這般疾走?”
“不曉得!”被問的老漢搖了搖頭,也是一臉茫然的說道:“殿下爲人沉穩,也是如此心焦的趕路,想來是出了甚麼事情!”
“千萬不要是對殿下不利的事情纔好!”先發問的老漢緊緊的皺着眉頭,神色中流露出了濃濃的擔憂,好似自言自語的說道:“若是真個有強敵來犯,我等縱然是把老骨頭,也應拿起兵器,與年輕人一起上戰場廝殺!”
“說的是啊!”劉辯心急火燎的趕路,顯然是給百姓們心頭蒙上了一層難以揭開的陰影,剛纔被問話的老漢同樣滿臉的擔憂,長嘆了一聲,接過了另一個老漢的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