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兒居住的小院外,一隊隊全副武裝的龍騎衛飛快的來回奔跑着。
院門後,老美男神色緊張的扒着門邊,靜靜的聆聽着外面龍騎衛跑動時發出的腳步聲。
“這家搜過沒有?”正扒在門後靜靜的聽着外面的響動,門外傳來了一個粗豪的聲音。
那聲音剛落,便有另外一個聲音傳進了老美男的耳朵:“啓稟百夫長,此戶尚未搜過!”
“搜!”回話的人剛把話說完,那百夫長便粗着嗓門喊道:“一戶人家也不可落下!”
“諾!”隨着幾個男人的應答,老美男清楚的聽到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急促的腳步聲離小院越來越近,老美男仰臉朝房檐上望了一眼,隨後跨步縱身,向着近處的房檐躥了過去,雙手朝房檐上一扒,身子一聳,迅捷無比的躥上了房頂,靜靜的趴伏在房頂上。
老美男剛剛趴下,院門就被幾個龍騎衛一腳踹開。
在龍騎衛的大力一踹之下,木質的院門發出“蓬”的一聲巨響,翻轉着掉落在庭院中間。被踹飛的院門還在地上翻滾,數名龍騎衛就涌進了小院,飛快的朝着院內的幾間房舍跑去。
幾名龍騎衛兵士在院內的房間裡搜索了一番,過了好一會,才紛紛從屋內退出,幾乎每個搜索過房舍的龍騎衛都是朝站在院內的軍官搖了搖頭。
微微蹙起眉頭,環顧了一圈小院,軍官朝衆人擺了下手。
就在他擺手想要下令讓衆人離開之時,搜索柳兒住處的那名龍騎衛飛快的從屋內跑了出來,到了軍官身前,抱拳躬身對軍官說道:“啓稟百夫長,那屋內有蹊蹺!”
聽說屋內有蹊蹺,軍官趕忙將擺出的手轉了個方向,朝那龍騎衛剛纔搜查的房間一指,對院內的所有人喊道:“留下倆人守住院門,其他人都隨某去那間房!”
趴伏在房頂上,望着跑向柳兒房間的幾名龍騎衛,老美男的嘴角不知爲何,竟是微微牽了牽,臉上浮出了一抹深冷的寒意。
領着幾名龍騎衛衝進了那間屋,剛進屋內,龍騎衛軍官就覺着這房間好似哪裡不對。
可房間內的擺設很是周整,站在門口,環顧了一圈屋內,軍官竟是沒能一眼發現哪裡有蹊蹺。
“屋內有何不妥?”環顧了一圈房內,雖說心底也覺着這間房好似哪裡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軍官扭頭朝那報訊的兵士問了一句。
聽到軍官發問,那兵士快步朝着屋內的鋪蓋走了過去,到了鋪蓋旁,他將捲成一團的鋪蓋抖了開來。
當鋪蓋抖開時,屋內的所有人都清楚的看到,在那捲起的鋪蓋中間,赫然裹着一件染滿了血漬的血衣。
看見血衣,軍官兩眼猛然一睜,跨步走到鋪蓋旁,一把將血衣提起,抖了開來,仔細的打量着。
這是一件男人穿的寶藍色深衣,仔細打量着那深衣上的血漬,軍官的眉頭緊緊的擰着,過了好一會,才向身旁的一名龍騎衛問道:“當日於街市同鄧將軍搏殺的刺客,穿着甚麼衣衫?”
“好像是黑色。”看着軍官手中那件血漬已經乾枯,淡藍底色上映着成塊成塊黑紅色斑跡的血衣,一名龍騎衛兵士小聲應了一句。
“那便怪了!”看着提在手中的血衣,龍騎衛軍官的眉頭緊緊鎖了起來,嘴裡咕噥着唸叨了一句:“我等雖是擒獲多人,卻並未聽聞有人負傷逃脫,這件血衣……”
“此處定有蹊蹺!”緊緊的擰着眉頭,軍官轉過臉,把血衣遞向身後的一名龍騎衛兵士說道:“你即刻前去告知鄧將軍,將這件血衣交於將軍!”
“諾!”得了命令的龍騎衛雙手接過血衣應了一聲,轉身跑出了房間,飛快的衝出小院,沿着街道,朝官府方向奔去。
待到那兵士出了房間,軍官又對其他兵士說道:“留下倆人再將此處細細搜尋,連一塊地皮都莫要放過!其他人,仔細搜查院內別處房舍!”
留在屋內的幾名龍騎衛趕忙應了,餘下倆人在屋內繼續搜尋,其他人紛紛跑出了房間,到別的房間翻查去了。
趴伏在房頂上的老美男,看着庭院中發生的這一切,嘴角那抹森冷的笑意越發陰森,就好像他是個剛剛挖了個大坑的獵人,正有一羣傻頭傻腦的獵物爭相恐後的往他挖好的那個大坑內躥似的。
出了房間,那龍騎衛軍官微微仰起頭,望向對面的房頂。
龍騎衛軍官望着的,正是老美男蟄伏之處。見那軍官看向他藏身的所在,老美男趕忙趴伏了下去,一雙眼睛卻眨也不眨的凝望着小院。
半盞茶之後,官府前院的一間小屋內,鄧展跪坐於矮桌後,眉頭緊鎖,看着平平鋪展在桌案上的那件血衣。
送血衣前來的龍騎衛,保持着雙手抱拳微微躬身的姿勢,靜靜的立於鄧展身前只有三四步開外的地方。
低頭凝視着那件血衣,鄧展的眉頭越擰越緊,時而將手做出手刀狀,默默的比劃着什麼。
過了好一會,他兩眼突然圓睜,向那龍騎衛兵士問道:“你等是在何處發現血衣?”
“就在街市之上一間民宅內!”一直保持着抱拳躬身姿勢的龍騎衛,聽得鄧展發問,趕忙應了一句。
“速領本將軍前去!”雙手按着桌面,重傷尚未痊癒的鄧展猛然站起身,語氣中帶着幾分焦躁的向那龍騎衛吩咐了一句。
屋內的龍騎衛得了吩咐,趕忙抱拳躬身退到一旁。
從矮桌後走出,鄧展快步朝着房門走去。剛到門口,兩名守在門外的龍騎衛就側身從一旁站了出來,攔在門口,擋住了鄧展的去路。
見那兩名龍騎衛擋在身前,鄧展眉頭微微皺了皺,向倆人問道:“你等作甚?”
擋住鄧展去路的兩名龍騎衛,並沒有因鄧展的質問而退縮。二人抱起拳,躬着身子,其中一人對鄧展說道:“將軍恕罪,殿下有令,將軍不可離開房舍半步!我等也是奉了殿下命令,還望將軍海涵……”
“海涵!海涵!海涵個屁!”怒目瞪着擋住去路的兩名龍騎衛,鄧展眉頭緊鎖,擡手指向屋內矮桌上鋪着的血衣,對那兩名龍騎衛吼道:“你二人可曉得那血衣之上,切口乃是何人留下?”
被鄧展吼了一聲,兩名擋在門口的龍騎衛將頭垂的更低,並沒有迴應鄧展的質問。
“速速讓開!”擰起眉頭,鄧展衝那兩個龍騎衛吼道:“若是耽擱了要事,本將軍定不輕饒你二人。”
“請將軍恕罪!”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勢,其中一名龍騎衛神色中帶着幾分惶恐的對鄧展說道:“我二人乃是奉了殿下之命……”
見擋着去路的兩名龍騎衛死腦筋,怎樣都不肯讓開,鄧展曉得,劉辯恐怕是向守衛官府的所有龍騎衛都交代過不許他離開半步,即便他出了這間房,恐怕也是出不得官府大門。
“呼!”鄧展很是無奈的長吁了口氣,隨後轉過身,對屋內的那名龍騎衛說道:“你即刻返回,再多帶些人手,務必將那戶民宅方圓三十步之內的所有宅子全部包圍起來!一切待到殿下回返,本將軍向殿下通稟之後再做計較!”
“諾!”屋內的龍騎衛,顯然也沒想到他的同澤竟敢攔住鄧展去路,趕忙應了一句,臨出門的時候,還下意識的朝門口的兩個龍騎衛看了一眼。
見鄧展不再堅持出門,擋住門口的兩名龍騎衛,在讓屋內的龍騎衛出門後,也各自撤了一步,重新回到他們方纔的位置筆直的挺着腰桿,如同雕塑一般守衛着房門。
雙手背在身後,滿心焦躁的在屋內來回走了幾圈,鄧展實在是按捺不住心內的焦急,向門外喊了一聲:“來人!”
“將軍!”他的話音剛落,方纔擋住他去路的一名龍騎衛便跨步走到門口,抱拳躬身,應了一句。
“你即刻前往監牢,請殿下折返官府,就說本將軍有要事求見!”擡起一隻手臂,指着那龍騎衛虛空裡點了幾點,鄧展向那龍騎衛吩咐了一句。
“諾!”那龍騎衛應了一聲,抱拳向後退了兩步,這才轉過身,飛快的朝着官府大門走去。
此時,劉辯已然離開了監牢,在一隊龍騎衛的護衛下,正與秦臻並騎而行。
“殿下近日當須謹慎方是!”騎馬走在劉辯側旁,秦臻一邊扭頭朝兩側的民宅張望,一邊壓低了聲音,對劉辯說道:“此令一行,數日內,意圖刺殺殿下之刺客定然數倍增長。當城街道,房舍緊連,便於刺客蟄伏。殿下可不離開官府,便不要輕易走出。”
“本王可是將腦袋交給了姑娘!”扭頭朝秦臻微微一笑,劉辯輕聲對她說道:“眼下本王帳前軍師,盡不在身旁,遇見些事情也是無有人商量。姑娘若是肯留在本王身旁……”
“小女無有他想,只欲尋找夫君!”劉辯的話尚未說完,秦臻就打斷了他的話頭,對他說道:“不過小女既是給殿下做了些許謀劃,定當在殿下身旁,待到此事息寧,再行上路!”
秦臻一口拒絕了劉辯的提議,劉辯倒也沒有感到多麼意外。他臉上保持着淡淡的笑意,緩緩的點了點頭,沒再說話,只是雙腿輕輕朝馬腹上夾了夾,催着坐騎又走快了一些。
劉辯等人並不曉得,就在他們沿着街道緩緩前進時,在路邊的一間民宅上,一個黑影正靜靜的蟄伏着,冷若冰霜的目光正隨着行進於街道上的劉辯等人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