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漸籠罩了黎陽城。
當秦軍將士們在城頭上點燃火把時,城外的曹軍軍營,也燃起了成片的篝火。
站在黎陽城牆上,遠遠的甚至能聽到曹軍的說話聲。
手扶着城垛,呂布扭頭朝城牆上看了一眼。
就在他身旁不遠的地方,三百秦軍正整備着兵刃,等待他下達出城的命令。
朝三百名即將隨他出城的秦軍看了一眼,呂布對身旁的顏良、文丑說道:“某此番出城,二位將軍當爲某搦戰!”
“溫候放心!”抱拳躬身,齊齊向呂布行了一禮,顏良、文丑齊聲說道:“恭祝溫候旗開得勝!”
事情已到了這等境地,顏良、文丑也是曉得,無論他們如何相勸,呂布也是不會聽從。
他們如今能做的,只是在心內企盼着呂布千萬不要出了甚事纔好。
身爲主將,假若呂布出了事,他們這兩位副將定然是脫不得干係。
向二人抱拳回了一禮,呂布轉過身,壓低嗓音問了那些已經準備妥當,只等命令下達的秦軍一聲:“你等可有籌備妥當?”
“已然籌備妥當!”領着這羣秦軍的軍官抱拳躬身向呂布行了一禮,壓低聲音說道:“請溫候示下!”
“出城!”三百勇士都備辦妥當呂布將手一招,率先朝着城牆下跑去。
三百名即將跟隨他出城的秦軍勇士,也紛紛沿着階梯跑下了城牆。
守衛城門的秦軍已經得到命令,見呂布領着三百勇士下了城牆,他們趕忙將城門打開了一條僅僅可容兩三人並肩通過的縫隙。
下了城牆,呂布等人並沒有立刻出城,而是紛紛上了早就在城牆下等候着的戰馬。
所有戰馬的嘴上,都勒着布條,以免它們在出城時發出嘶鳴。
至於馬蹄,呂布並沒有下令裹上。
夜間出城突襲,曹軍距離並不是很遠,裹不裹布條,對他和三百名秦軍來說,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而且馬蹄上裹了布條,戰馬飛馳時,蹄下極可能打滑,衝殺途中,便是多了幾分危險。
待到衆人都上了戰馬,呂布朝身後看了一眼,擡起方天畫戟,朝着城門一指,低喝了一聲:“出城!”
隨着他一聲令下,三百秦軍跟在他身後,紛紛涌向城門。
城門開的縫隙很小,秦軍兵士們若是步行,還可兩三人一排出城。
可他們胯下騎着戰馬,出城之時,便是要受許多阻礙,只能一個個的魚貫走出。
曹軍軍營內,也是有着一些觀察黎陽城牆的兵士。
尋常來說,夜間出城突襲,多會從城牆上攀爬而下,曹軍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城牆上。
呂布率領三百勇士出了城門,負責警戒的曹軍,還是渾然不知。
直到他們離曹軍軍營已是很近,一個曹軍不經意的扭頭往城門看了一眼,才發現了他們。
“秦軍出城了!”發現了呂布和他率領的三百勇士,那曹軍兵士趕忙大喊了一聲。
聽到他的喊聲,軍營內的曹軍頓時亂作了一團。
領着三百秦軍勇士,正向曹軍軍營行進的呂布,遠遠聽到曹軍軍營內傳出一陣騷亂,雙腿朝馬腹上一夾,再不隱藏行跡,向身後的秦軍喊道:“殺!”
揮舞着方天畫戟,騎着赤兔馬,呂布就猶如一道閃電般刺向曹軍。
跟在他身後的三百秦軍,也紛紛抖動着繮繩,策馬衝向曹軍軍營。
“弓箭手!”曹軍軍營內,曹操聽到帳外傳來騷動聲,曉得是秦軍出城劫營,剛離開帥帳,就大喊了一聲。
曹操的喊聲雖大,可數萬人駐紮的軍營卻是更大,哄哄亂吵的將士們根本就沒有幾個人聽到他的命令。
由於呂布是選擇了夜間出城,軍營內的曹軍根本看不清有多少秦軍衝向他們,只能看見一片黑影正朝着軍營涌來。
秦軍的馬蹄踏在堅硬的泥土地上,發出“轟轟”的巨響。
每一聲馬蹄的轟鳴,都猶如戰鼓的聲音一般,敲打在曹軍將士的心尖。
“殺!”揮舞着方天畫戟,率先衝進曹軍之中,呂布雙手握着戟杆,剛與曹軍接觸,便將一個沒來及跑遠的曹軍兵士挑飛了出去。
呂布勇猛,在曹軍之中也是出了名頭。
見他殺入軍營,附近的曹軍更是如同無頭蒼蠅一般,四處亂竄。
“呂布休走,某來會你!”揮舞着方天畫戟,正殺的興起,呂布聽到側旁傳來了一聲爆喝。
扭頭往一旁看了一眼,他看到的是一員虎背熊腰的曹軍將領,正提着長槍,朝他這邊衝來。
衝向他的不是別個,正是早先曾在他麾下,于徐州一戰之中投效了曹操的魏續。
見了魏續,呂布眼睛微微眯了眯,雙腿朝着馬腹上一夾,迎着他殺了上去。
到了呂布近前,魏續右手持着槍桿,猛的朝着他的胸口刺了過來。
呂布也不躲閃,左手劈空一抓,一把抓住槍桿,大吼了一聲,硬生生的將魏續從馬背上拽了下來。
緊握長槍,魏續被呂布猛力一扯,在馬背上坐不住,一頭摔了下去。
屁股先落在地上,魏續摔的雖疼,卻並無性命之虞。
他正想爬起來,呂布又是一聲爆喝,掄起畫戟往他的頸子上猛的劈了下來。
只覺着後勁上一疼,魏續眼前的景物霎時翻滾了起來。
沒了頭顱的身軀雙腿一屈,跪倒在地上,腔子內噴涌着像噴泉一般的血液,魏續的身體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被呂布一戟砍落的人頭,翻滾了兩圈,剛要止住,又被後面衝上來的秦軍馬蹄踢動,像皮球一樣在紛亂的馬蹄下滾來滾去。
衝進曹軍軍營的三百秦軍猛士,也是個個揮舞着手中朴刀,奮力的劈砍着四處亂竄的曹軍。
混亂的曹軍,根本沒有形成像樣的防禦力量。
雖說有些曹軍也向衝進軍營的秦軍發起了反撲,可他們的反撲,在呂布和三百秦軍將士的衝殺下,竟是顯得十分蒼白無力。
領着三百名秦軍猛士,在曹軍之中縱橫往來,呂布要將士們始終圍繞在他的身旁。
衝殺了幾次,估摸着斬殺了千餘曹軍,呂布將染滿鮮血的畫戟一提,高聲喊道:“撤!”
隨着他的一聲令下,三百秦軍猛士也不戀戰,掉轉戰馬,就朝着黎陽城門衝了回去。
被殺懵了的曹軍,一直到秦軍撤離戰場,都還沒有回過神來。
呂布率領秦軍已經走遠,曹軍軍營內,才傳出個聲音:“弓箭手,射殺他們!”
聽到這個聲音,回過神的曹軍弓箭手連忙將箭矢搭在弓弦上,跑到軍營邊緣,朝着呂布等人的背後施放了一蓬蓬的羽箭。
若是他們羽箭施放的早些,或許還能射殺幾個秦軍。
可他們的反應着實是太慢了一些,當曹軍弓箭手射出羽箭時,秦軍已經撤到了黎陽城門外。
成片的羽箭在秦軍身後很遠的地方失去了勁力,落在了地上。
城頭上的顏良和文丑,本已準備了數百條長長的繩索,只等呂布等人折回,一旦有曹軍追擊,便用繩索將他們牽引上來,
當呂布率領三百猛士撤回時,他們發現在秦軍的身後根本沒有追擊的曹軍,顏良趕忙向身後的一個兵士喊道:“傳令下去,速開城門!”
“諾!”得了命令的兵士應了一聲,飛快的跑下了城牆。
還在階梯上,他就高聲喊道:“將軍有令,速開城門!”
聽到兵士的喊聲,守衛城門的秦軍曉得是呂布率領猛士們折返,絲毫不敢有半點耽擱,趕忙將城門打開。
城門纔開了一條縫隙,呂布已經是當先策馬衝進了城內。
跟在他身後的三百秦軍,也飛馳着衝入城中。
當最後一個秦軍進入黎陽城,守城門的秦軍趕忙將城門又關閉了起來。
城外曹軍人數並不比城內秦軍佔優,即便是大開城門,曹軍殺入城內,秦軍也是不懼。
只是還沒有得到劉辯的命令,就連呂布都不曉得下一場仗該如何去打,守衛城門的秦軍,自是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跑到內側城牆邊,看見呂布率領猛士們折回,顏良、文丑趕忙跑下了城牆。
“溫候果真神人!”剛下城牆,二人就齊齊抱拳向呂布行了一禮,顏良更是開口說道:“三百猛士,竟是將曹軍攪的天翻地覆,此番曹操小兒必定是夜間也睡不安穩!”
“哈哈!”翻身跳下馬背,呂布一手提着方天畫戟,仰臉大笑了兩聲,指着跟在身後的三百秦軍,對顏良和文丑說道:“一人不差,二位將軍可數上一數!”
朝那三百個秦軍看了一眼,只見騎在馬背上的秦軍將士們個個身上染血,每個人手中的朴刀上,都沾染着黏糊糊的血漬。
顏良、文丑哪裡還會不信呂布說的話,連忙齊聲說道:“溫候勇武!秦軍威武!”
二人話音才落,守衛黎陽城的秦軍將士們,就齊聲喊了起來:“溫候勇武!秦軍威武!”
將方天畫戟高高舉起,臉上沾染着血漬的呂布帶着滿意的笑容,朝發出呼喊的秦軍將士們擡手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