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頭上,倆孩子打架。
吃了虧的,猶在叫囂不已——
你別走!
你給我等着!
我打電話喊人來……
被抓被扣之後,仍在忙着給各路神仙打電話——
趙局長、錢處長、孫科長、李主任……
不小心被整進了醫院,還要趕緊跟大夫打招呼——
那啥,我是趙錢孫李……院長的,老婆的,二姨的,三嬸的,小舅子的,大表姐的,鄰居……
總而言之啊,天朝社會說白了就是一張網。
一張關係錯綜複雜,上勾下連,左牽右扯的大網……
你我都身在網裡,即便是鰥寡孤獨者,也無一人漏在網外……
都說是,法網恢恢,疏而不漏。
而人情網,關係網,更是密不透風啊……
“……”
眼下這會兒,聽說那壞小子竟然是衛茲家的,黃炎頓時爲難起來……
想那衛茲,早在孟德同學陳留起兵的時候,便慷慨贊助過大筆的銀錢物資,而且跟曹大大關係也算親近,自然不好拿他家孩子隨意問罪……
“先生我今天沒空,先將你收押在監,待明日,讓你父親衛茲,親自前去府衙領罪保釋……”無奈之下,黃炎只好如此收場。
衛家那孩子,也不敢稍有出聲爭辯,乖乖束手就擒,任由一名遊騎兵拖在後面,一路牽去了郡守府衙……
其帶來的隨從僕役,家丁家將,則倉惶跑回衛家,報知家主……
打揚州廬江投奔而來的那位老者,見着此事有驚無險,黃先生更是處之公允,自然欣喜有加。
“素聞先生盛名威重,公廉清儉,今日又助小老兒渡過劫難,就請先生寒舍敘話,小老兒也好另行致謝……”
“老丈多禮了……”黃炎淡然笑過,縱身上馬。
座下的胭脂馬嘶鳴踏蹄,想要即時奔去,卻被黃炎拽繮勒住。
“路不平,有人鏟!事不平,有人管!”馬背上,那騷年英姿勃發,神采飛揚,“既然你我同在陳留,便是鄉鄰街坊!老丈日後若有難處,但凡黃炎力所能及,自會竭力相助!”
話落,帶着賈詡跟典韋,策馬而去!
馬蹄翻飛,疾風掠過,卻又飄來一首豪邁爽利之詞!
十年磨一劍,
霜刃未曾試。
今日把示君,
誰有不平事!
“……”
莊院大門後,藏着兩位二八三五,妙齡佳人。
其中一位佳人,擁有着一張絕代妖嬈的嬌靨。
如雕塑般完美,又透着古典雅緻的美感……
長長的睫毛,讓她那雙細長鳳眼,顧盼生輝……
玉脣微抿,粉嫩有加,更紅得令人驚心動魄!
萬千青絲,如瀑般翩然垂下,將那副完美的嬌顏遮住幾分……
憑空又生一抹濃郁的嫵媚之態,幾可令衆生爲之傾倒,讓世間男子爲之瘋狂……
“……”
而另一位妙齡,清麗淡雅的臉蛋兒上,稚嫩的青澀中,卻又透着絲絲嫵媚,勾魂又攝魄……
肌膚雪膩無粉自白,櫻桃小口無朱而赤……
雙腮粉嫩無暇,兩縷髮絲隨風輕柔拂面,更添幾分別緻的風情……
自有着一份說不出,道不盡的嬌媚可愛……
“……”
“這人……”望着那道俊朗飄逸的身影漸行漸遠,芳齡稍長者,俏臉微紅,喃喃着給出評價道,“意氣風發,卻又謙恭儒雅……倒也難得呢……”
“姐姐可是動心了哦……”另一豆蔻少女,見着家中劫難已過,此刻正一臉的雀躍之狀,捏着自己的裙襬,小腳丫蹦蹦跳跳着,一臉壞笑道,“人家可是當朝驃騎將軍哎……又怎會在意咱家這等小門小戶呢……”
“你這丫頭……”做姐姐的,霎時面紅耳赤,嗔聲斥道,“姐姐只是聽那首詩,極爲難得而已……哪個是說人來着?”
“那好吧……”妹妹隨即又是口吻戲謔道,“那壞人虛有其表,實爲浪蕩之輩!又沽名釣譽,更爲人不齒……”
“你這丫頭——”姐姐再次嬌羞薄怒起來,“人家剛剛纔救得咱家一回,你不僅不心存感激,反而又這般詆譭人家!當真失禮得很……”
“嘻嘻……”見着姐姐有意維護那騷年,甚至要揚手教訓自己,做妹妹的忙閃身躲去,灑下一串鈴聲脆響,“那好吧……明天我們就進城去,當面謝謝人家好了……順便再將姐姐姓氏芳名告訴他……”
“小喬——”驚羞之下,姐姐當即氣急敗壞着追了過去,一邊又恨恨地命令於她,“你若敢亂來,姐姐就將你今日荒廢學業的事情,告訴爹爹去……”
“好吧好吧……”做妹妹的則提着裙襬,一路逃回屋去,一邊仍是嬉笑不斷,“那我就把你方纔動心又動情的事情,也跟爹爹說了去……”
“你——”姐姐一張俏臉粉面,更是紅霞亂舞,“姐姐今日若不責罰於你,姐姐就管你喚作大喬好了……”
“……”
進了城之後,三人兜住繮繩,慢下速度來,緩緩而行。
“先生……”賈詡踢了踢馬腹,趕上一步,跟黃炎並行一處,笑着說道,“學生以爲,今日之事,只怕善了不得……”
既然不能善了,那你還笑得出來?
黃炎疑疑惑惑着看了他一眼,問道:“咋了?莫非孟德還要怪罪於我不成?”
“呵呵……”小賈同學又是神神叨叨着,笑道,“學生以爲,曹公卻不會爲難先生,只是衛家那裡……”
“有功必賞,有過必罰!”黃炎甚是不屑道,“衛家願意以罰代刑也好,就讓他交出糧草兩萬石來,此事也便就此作罷!”
“呵呵……”老狐狸笑意更深一分,壓低了聲音道,“若是那衛家,不想交出糧草,只想以命抵命,先生又該如何?”
以命抵命?
啥意思?
先生我也沒想要他性命啊……
見着黃炎仍是迷糊不開竅,賈詡只得明言相告:“先生可還記得,那衛家可是還有一女待嫁呢……”
尼瑪!
衛家不會是想着,拿他家閨女爲自家兒子頂罪吧?
黃炎當即一臉的憤憤然!
這可不光是重男輕女,更沒人道可言啊……
“……”
作爲三國第一智者,小賈同學早已超越了察言觀色的境界,這會兒應該踏入了大圓滿的修爲!
估計黃炎表情不對,賈詡笑着再次直言道來:“學生以爲……那衛茲,隨後便會趕去先生府上,自行請罪,並將自家女兒拱手奉送,還會哀求一番,任由先生將他家閨女爲奴爲婢,只求保得自家兒子一命……”
嘛意思?
衛茲這是趁機想要,將他家閨女硬塞進黃府中來啊……
這個黃炎真心沒有想到……
若是此事得逞,衛家不僅由此攀附過來,而且看在彼此姻親的份上,黃炎也只得放過那壞小子一回……
只不過,自家後宅估計要鬧翻天了啊……
當真陰險歹毒至極!
“……”
咋辦?
黃炎急將求助的目光,拋向小賈同學……
“學生以爲……”賈詡卻是做作地正起神色來,甚至又藉機佔公家的便宜,“學生以爲,此番征戰凱旋,先生今晚當設宴慶賀一番纔好……”
強忍着將這廝立時拖下馬來,就地狠踹暴打一頓的衝動,黃炎咬牙許諾道:“今晚家中設宴,大夥兒不見不散!”
若是你不趕緊幫先生我,想出一切實可行的對策來,我非把你骨頭打散不可!
面對自家先生的咬牙切齒,賈詡卻是狡黠一笑道:“縱然先生有意納娶衛家小姐,可舞陽夫人若是不許,哪個又敢多言?”
舞陽夫人?
黃炎愕然……
也是哈,即便自己花心濫情,可自家老婆不鬆口的話……
“舞陽夫人,可是當今聖上欽封的侯爵命婦哦……”黃炎還在呆愣之中,賈詡已然一臉壞笑着,打馬先行而去,“想必是,於公於私,舞陽侯都不會做出,有違舞陽夫人之事吧?呵呵……”
尼瑪!
竟然把自家老婆的威重給忽略了……
這事兒萬一被後宅那羣丫頭給得知了去,估計又是一場暴風驟雨啊……
我戳你個賈詡賈文和!
你這都出的什麼餿主意啊……
先生我這回,可是要被你給害慘了……
“……”
帶着典大個子,怏怏打馬來到自家門口,赫然見着,門外正恭恭敬敬地杵着一人!
好像是衛茲啊……
小賈同學既然料事在先,想必他這主意也該奏效得很吧?
心中迅速斟酌了一番言辭後,黃炎便笑着迎上前去。
“衛先生,一別兩月不見,衛先生身體已然康復如初了啊……”
“衛茲見過先生……”總算等着黃炎歸來,衛茲匆忙拱手見禮過,隨後又撩起袍服,想要再行跪禮請罪,“犬子今日犯下滔天大罪,衛茲敢求先生寬恕一回……並願將小女送上,任由先生爲奴爲婢,只求先生免於犬子一死……”
黃炎心下暗笑……
呵呵,想自己那位三好學生五道槓,小賈同學不僅算無遺策,甚至就連衛茲這番開場白,都與賈詡所料,一般無二!
“呵呵,衛先生言重了……”黃炎先伸了手去,將他扶起,又笑着說道,“令郎雖然有錯,卻也罪不至死……黃炎也只想着,衛先生日後可以多加管教約束,此事就此也罷……”
“先生仁德高義,衛茲感激不盡……”對方一臉愧疚自責,隨後卻又說道,“雖然先生免去犬子一死,可那兩萬石糧草的責罰,衛家亦是擔負不起……衛茲願將小女……”
“衛先生啊……”黃炎只得及時搬出小賈同學的計策來,認真告之道,“令媛正當妙齡,又貌美才佳,黃炎雖有仰慕之心,無奈後宅剛得了聖上恩賞,被封爲舞陽夫人……黃炎實在有心無力啊……”
舞陽夫人?
聞聽此言,衛茲當即悔到肝腸寸斷!
寧欺白鬚公,莫欺少年窮啊……
想不到這才僅僅兩年有餘,這黃炎黃太極,已然由一介布衣,飛黃騰達至當朝驃騎將軍!
黃家女主更是婦憑夫貴,如今竟然進爵命婦,貴爲舞陽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