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髮樹機能退回本陣,剛纔故意到陣前去叫猝跋韓對話,實則是爲了關注劉封,發現此人果真深不可測,回來之後若有所思。
他並未關注場上的戰鬥,忽然耳邊傳來士兵的驚呼,才擡頭看時,卻見出陣的五名大將有三人被那白袍小將刺落馬下,另外兩名逃回本陣的士兵正中箭落馬。
禿髮樹機能見狀心中凜然,急忙大喝道:“小心,快結陣禦敵!”
滴滴滴答滴答——話音未落,那熟悉響亮的號聲又一次劃破長空,彷彿當頭棒喝一般,驚得鮮卑軍一陣騷亂,這可比戰鼓聲更加可怕。
禿髮樹機能臉色陰沉,並未下令退兵,抽出彎刀大喝道:“你們兩人去幫若羅拔能,其餘各部給我殺!”
“嗷嗚嗷嗚——”看到漢軍衝過來,鮮卑軍在短暫的震驚之後馬上興奮地向前衝過來,這一段時間屢次吃敗仗,他們心中也憋了一口惡氣,再加上有一半是新來的援軍,還帶着連勝的狂傲,不知眼前的這支人馬有多可怕。
衝鋒號彷彿點燃滿山火焰的一點星火,霎時間鼓聲變得愈發密集,號角聲綿長低沉,帶着沉重的殺伐之氣,兩軍在望都城外廝殺起來。
此時巳時過半,陽光正明媚,戰場之上卻煙塵滾滾,遮蔽住陽光,隱約見到萬馬奔騰,聲如雷震,喊殺聲不絕於耳。
張弛和文鴦各領一支兵從左右包抄鮮卑騎兵,蘇烈的武藝和兵器都是以步戰爲主,劉封命他帶步兵守住中軍。
此時周處和猝跋韓也各自罷戰回陣,劉封和周處二人同時出陣,殺奔鮮卑軍而去。
兩軍相會,各不相讓,對於這些入侵的鮮卑軍,劉封深知他們的雙手沾滿血腥,如果沒有悔改補過之心,唯有以殺止殺,以強勝強才能讓其徹底屈服。
麒麟槍譜自從練習以來,除了上次面對魏軍用過一次,這次更是淋漓盡致的發揮出來,再無顧忌,眼前的敵軍在他眼裡彷彿變成了草芥,出現在視線之中的盡數倒下。
耳邊各種聲音轟鳴着,再也聽不清具體的響聲,除了慘叫就是戰馬的哀鳴,從脊椎到胸膛,再到四肢都開始漸漸發熱,再一次進入了那種即將狂暴的狀態之中。
嗖嗖嗖——麒麟槍劇烈抖動着,烈焰槍頭彷彿噴出的火焰一般,不斷飛濺着敵人的鮮血,從未乾涸,無數人影在他眼前出現、倒下。
周處與劉封齊頭並進,狼牙槊起初還將敵人砸落馬下,後來敵軍愈發密集,竟發現自己開始跟不上劉封推進的速度,深吸一口氣調整方向,將狼牙槊對準敵人的腦袋,節省了部分氣力和阻礙纔算勉強跟上。
見劉封一杆槍神出鬼沒,前來的鮮卑軍毫無招架之力,被他紛紛挑落馬下,周處一陣頭皮發麻,這槍法比起文鴦的竟然不遑多讓。
文鴦的槍法得自馬超真傳,乃是晚年所悟的《承影槍法》,如大漠風沙一般霸道凌厲,給人一種無堅不摧的肅殺之氣。
而劉封的麒麟槍法看起來更加沉穩,如同驚濤駭浪一般,層層疊疊無窮無盡,竟看不出他招式的起承轉合,從開始衝殺到現在,彷彿一氣呵成,這要是對戰起來,豈不是要被一招致死?
此時側翼的兩路兵也殺入鮮卑軍中,張弛的火焰槍同樣凌厲,與文鴦帶領的騎兵如同兩杆凌厲的舉槍捅入亂軍之中,橫衝直撞,無人能擋。
雖說漢軍兵精將驍,裝備整齊,還有陣型配合,但鮮卑軍仗着人數衆多,又善於在平原上縱馬飛馳,遊擊殺敵,遇到敵人能戰則戰,不能戰一沾即走,四處遊蕩襲擊,或三四人、或四五人彼此掩護偷襲,也讓漢軍遭受不少損失。
雙方一場亂戰,互不相讓,眼看劉封和左右兩翼的大軍就要會合,忽然一彪人馬衝到,正是若羅拔能回陣領兵而來,此人果然彪悍,麾下兵強馬壯,硬生生將他和周處衝擊的態勢擋住。
轟——兩路騎兵相撞,彷彿驚濤海洋一般,震得沙土飛揚,塵埃激盪而起,士兵的眼睛都被沙塵所迷,撞擊之後雙方纏在一處在馬上生死相搏。
“周處,合力除掉此賊!”
事關全軍生死,劉封毫不客氣地斷然下令,殺掉若羅拔能,便是折斷禿髮樹機能一臂,再對付他就輕鬆多了。
若羅拔能認得劉封,怒吼着直衝過來,竟不顧從側翼殺到的周處,俯身馬背之上,雙手抱着三尖刀盯着劉封的胸口此來,這傢伙居然抱着兩敗俱傷的想法要和劉封拼命。 ωωω▪Tтká n▪¢○
墨麒麟也被這瘋子的殺氣所震懾,嘶鳴一聲騰空而起,從亂軍中飛躍而起,讓開一旁。
若羅拔能橫衝而過,如同犂庭掃穴一般,劉封身後來不及避讓的騎兵被他撞飛五六人,正好還有兩名鮮卑軍被殺得丟盔棄甲,本以爲逃過一劫,卻被瘋狂的若羅拔能揮刀斬殺。
劉封蹙眉看着這個瘋子,正如猝跋韓所說,此人兇殘成性,瘋起來竟然不分敵我,果然是個禍患。
望都城前,禿髮樹機能指揮着數路兵馬分頭纏住漢軍兩翼的騎兵,看到若羅拔能的中軍被困住不動,擔心他的安危,正準備帶兵去接應,忽然見陣後鼓角齊鳴,喊聲大震,心中大驚。
怒聲喝問親兵:“何人擅自發號?”
傳令兵也莫名其妙,他根本沒有傳達號令,正在此時,一名騎兵惶急跑來,驚叫道:“大人不好了,還有一支漢軍從南面殺過來。”
“什麼?
劉封什麼時候在南面安排一支人馬?”
禿髮樹機能臉色大變,從早上到現在,他都親眼看着漢軍都在陣前無所遁形,剛纔已經將所有的兵力派出去,誓死也打算和漢軍分出個勝負來,這支人馬的出現,徹底打亂了他的計劃。
不等他細想,便見左側方向塵頭大起,一彪軍從東南方殺來,那裡正是自己陣營後方,兩翼的士兵跑出去之後,防護最爲薄弱,士兵根本攔擋不我住。
彷彿被洪水衝開一條缺口的大堤,一股水流出之後,整條堤岸便徹底土崩瓦解,面對四路敵軍的包抄,鮮卑軍徹底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