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天的鼓聲再次響起,魏軍也在結陣防禦,司馬伷掀開馬車的簾籠,“司馬懿”緩步從中走出來,手執一杆三尺來長的彩旗。
看到司馬懿終於露面,中軍一陣騷動,士兵們個個面露驚喜之色,齊刷刷跪倒在地,鎧甲發出整齊的鏗鏘之聲,大聲道:“大都督!”
三萬人齊聲大喝,聲浪甚至淹沒了鼓聲,遠遠傳出去,外圍的魏軍也都看過來,司馬懿的出現,對他們來說無疑是一針強心劑。
看到士氣重振,司馬伷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守衛中軍的這三萬兵馬纔是他真正的殺手鐗。
這些士兵是司馬懿親自訓練的精銳,許多將校都是從宛城就開始培養的親信,除了私兵狐狼衛之外,這些兵馬就是司馬家在軍中的絕對力量。
雖然司馬懿離開朝堂兩年有餘,但他的舊部依然忠心耿耿,重新走馬上任之後,短短三月時間便秘密練成了十分繁雜的五行陣,可見軍士素質之高。
據司馬懿所說,這可不是普通的五行陣,只是簡單按照五行相生相剋的方式佈陣那麼簡單,裡面還暗合三才陣,實則要比諸葛亮所創的八陣法還要複雜兇險。
八陣法主守,而這個陣法一旦練成,攻守兼備,足以應付十倍以上的兵力,人數越多,陣法的威力變越大。
魏國國力衰弱,爲了防止萬一,司馬懿親自演練陣法,從最初的三百人到三千人,再到現在的三萬人佈陣,足以對付百萬雄兵,於開闊之處更能發揮優勢。
這也是司馬懿在遺書中讓兵馬退到牧野結陣的原因,到目前來看,漢軍的追擊基本都按照司馬懿預料那般全被吸引過來,唯獨劉封遲遲未到,不過能將張苞和關索兩員漢將困死陣中,也能出一口惡氣。
假冒司馬懿的正是司馬懿的親兵,早在訓練陣法的時候就從旁協助,而且司馬懿有意培養他做替身,對其神態也模仿得有幾分相像,站在高臺之上,飛龍護面的頭盔遮住面龐,只露出一雙眼睛,士兵在遠處根本分辨不出真假。
隨着那人將令旗揮動,魏軍紛紛起身,外圍兵馬由胡濟和周旨統領,中軍在各自校尉的帶領之下開始分兵結陣。
掌旗兵將帥旗重新綁好升上天空,遠處的漢軍也整隊完畢,分作四隊從西面包抄過來,揚起的塵埃如同四條飛舞的土龍。
馬忠依然在後方掠陣,不過他並未看着關索等人衝殺,而是擡頭盯着魏軍的中軍大旗。
張苞方纔說魏軍大旗就是被趙廣射落,兩人在出兵之前早已商定,張苞去衝陣廝殺,趙廣的任務則是不讓魏軍中軍大旗掛起來,擾亂其軍心,不過此時連張苞也不知道趙廣藏身何處,他身旁有周處帶兵保護,倒也不必擔心安全問題。
就在兩軍即將接觸的時候,馬忠的瞳孔驟然收縮起來,微微張開了嘴巴,只見從東北方向飄來三道黑線,速度極快。
那是三支羽箭掠過湛藍的天空,只看到一絲殘影,如果不是他刻意盯着旗杆,箭矢來的方向正好在對面,還真難發現這三支箭。
隨着黑影撞在旗杆上,魏軍剛剛升起不到一刻鐘的中軍大旗又一次滑落下來,驚得中軍一陣慌亂,馬忠不由暗自咋舌,軍中早就傳言趙廣的箭法已經超越黃忠老將軍,看來真是青出於藍。
隨着大旗落下,馬忠也注意到了中軍馬車上的令旗手,共有六人站在車頂的高處,中軍正在不斷調動,不禁眉頭微皺,魏軍畢竟還有五六萬之衆,這場戰鬥並不輕鬆。
烈日之下,兩軍又是一場混戰,西北方向以關索爲首,朱異和霍戈二將策應,西南方向以張苞爲首,與文鴦衝擊魏營,直衝魏軍中軍。
牧野殺聲震天,人喊馬嘶塵土飛揚,但在東北方向的一處樹林中,卻顯得清幽靜謐,這裡樹蔭涼爽,鳥鳴陣陣,偶爾幾棵樹上還藉着紅紅綠綠的野果,景色怡人。
林深之處卻暗藏殺機,懸崖下守衛着五百精兵,山崖上的一棵古鬆之上,有幾人站在樹杈之上觀察着牧野戰場。
一名紅髮大漢抱着胳膊靠在樹幹上,嘆道:“將軍箭法神奇,已然超出百步穿楊之術,這一里開外的距離,實難有人開弓放箭。”
不遠處正拿着單筒望遠鏡掃描戰場的白袍將領回過頭來,淸雋的面龐帶着儒雅自信,笑道:“若非這鐵胎神弓,我也是望塵莫及呀!”
林中這兩人正是周處和趙廣,剛纔見識了趙廣的神射技能,一向很少服人的周處心服口服,先不說趙廣的箭術如何,就是那鐵胎弓,他試了兩次都無法拉滿。
看趙廣用起來卻如臂使指,得心應手,這讓天生神力的周處大受打擊,明明他的氣力比趙廣大,偏偏在拉弓方面卻不如他,當真是隔行如隔山,周處也自認爲箭法不錯,見了趙廣的本事之後,才知道相去甚遠,他的箭法還不如跟隨趙廣的那十二名副將。
周處摸摸瘋長的鬍鬚,伸長脖子看着遠處,只見塵埃飛揚,卻看不清場中形勢:“趙將軍,前方戰事如何?”
“還未殺到中軍,”趙廣又拿起望遠鏡觀察一陣,“又該換地方了,魏軍正往這裡過來查探。”
周處率先從樹上爬下來,拍拍手笑道:“你還真別說,這藏在暗處偷襲還真是別有滋味,魏軍不知吾等在何處,必定心慌意亂,哈哈哈!”
“這都是大將軍有先見之明!”
趙廣也下了樹,慨然道,“當初大將軍叫我練箭狙殺敵將,當初大家都認爲是卑鄙之舉,如今看來卻是十分明智。”
周處搖頭道:“大將軍智略無雙,非吾等能比也!”
早有士兵探好道路向西繼續前進,二人說起劉封,又是談不完的話題,趙廣從成都就一直跟隨劉封東征西戰,說起以往軍中之事,聽得周處津津有味,只恨自己晚生十年,只與劉封有數月相處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