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劉封卻如同八爪魚一樣貼在天馬後背上,貼得嚴絲合縫,彷彿和天馬融爲一體了,任憑風吹浪打,勝似閒庭信步。
單從外表上看,他面色沉穩,心中卻震驚無比,這天馬果然不同凡響,動作矯捷,力量也着實不小,如果不是他得了那股怪力,早就被甩到湖裡去了。天馬蹦跳一陣,見無法將劉封甩下,仰頭嘶鳴一聲,猛然間彈跳而起,只見它在空中將身軀橫過來,居然一個大翻轉,以泰山壓頂之勢,驟然四蹄朝上,腹面向天,後背
狠狠地向着地面上砸了過去。
“唉呀……”這一次連觀戰的張伯樂都吃了一驚,他還從未見過哪匹馬敢這樣在半空中以背身砸向地面。
這天馬看體型至少也有七八百斤以上,就這麼砸下來,先不論馬背上的劉封如何,就是天馬自己,恐怕也要摔斷脊骨,簡直太瘋狂了。
馬背上的劉封更沒想到這匹馬竟然彪悍到如此地步,發現四下景色旋轉,自己面朝天,就知道大事不妙,急忙鬆開手腳,用力一腳踏在馬背上,將自己彈開。
砰——
一聲悶響,湖水被震得泛起一層層細細的波紋,天馬後背落地,也震得喉嚨裡發出吭哧的聲音,顯然這一下它自己也並不好受。
劉封摔倒在地上,接連幾個翻滾躲開一旁,錯愕地看着在草地上打了兩個滾,翻身而起的天馬,這傢伙居然敢玩命。
噗嚕嚕——
天馬打着響鼻,翻身而起,抖動鬃毛和身上的草屑,尾巴一陣甩打,轉過頭來,看着劉封一陣劇烈的搖頭,也不知道它是抖草還是挑釁。
劉封坐在草地上,笑着指向天馬,豎起食指擺動了幾下:“你,是我的!”
天馬低頭打了一個響鼻,前蹄不停地刨着草皮,猛然擡起頭來,向着劉封狂奔而來,劉封雙目微凜,緩緩站起身來,沒有絲毫閃避,而是大步走向衝來的天馬。
雙方在湖邊急速靠近,天馬猛然仰蹄,狠狠地踹向劉封,劉封毫不畏懼,沉喝一聲身軀微微前傾,竟一把抓住了天馬的前蹄。
一股巨大的力量從雙臂灌進來,劉封忍不住後退幾步,但咬着牙硬生生停住了,雙方如同角鬥一般斜斜交叉在一起。
“麒麟王好大的氣力!”張伯樂目瞪口呆,他早就聽說過劉封文武雙全,但並不以爲他武力有多強,這一下嚇得他心臟噗通一陣狂跳。
班辭揉了揉眼睛:“這少說,也有……一千斤氣力吧?”
“哼,那可是天馬,早就超過千斤了!”文鴦無奈地撇了撇嘴,一拍班辭的肩膀,苦笑道,“你現在知道,我敗在殿下手中,不是故意的了吧?”
“呃……”班辭一個激靈,臉上的肌肉僵硬着,想擠出個笑容也不容易。
天馬似乎也沒想到有人會有這麼大的力氣,它的雙腿顯然不如劉封的靈活,前蹄被控,頓時覺得渾身不自在,抽動了幾下,猛然張口向劉封的肩膀咬去。
劉封微哼一聲,雙臂用力,將天馬推向一側,趁機貼近了天馬,天馬還未站穩,他已經足尖一點,抓住馬鬃靈巧地翻身再次落在了天馬背上。
天馬猝然一剎住腳,身子猛然一個急轉彎,劉封還未完全坐穩,這一下被甩得從另一邊滾落下來,看得張伯樂幾人捏了一把冷汗。
但劉封反應也極快,死死抓住鬃毛,環抱住馬脖子,腿彎緊緊扣住馬背,身軀貼在它的腹部,由着天馬再次狂奔,等着機會坐正。
天馬畢竟不如人聰明,他不知道劉封此時已經坐不穩,只知道先前的招式不管用,在湖邊繞圈狂奔,速度極快,留下一道殘影。
轉眼的功夫便跑了十幾圈,湖水邊的草地被踩踏成了一條小路,遠遠看去,像是有人在空中繞着湖水畫了一個圓圈。
見還是無法將劉封甩掉,天馬忽然掉轉頭,朝着前方的峽谷直奔過去,彷佛想要一頭撞在峽谷之上,卻在最後又是一個急剎,將拖住劉封的那半邊身子狠狠的擦向巖壁。殊不知劉封也等待着這個機會,天馬飛奔之時,背身便十分平穩,絲毫感覺不到震動,千鈞一髮之際,劉封身子一滑翻身騎在天馬身上,雙手緊抓鬃毛,整個人再次爬伏
在它的背上,故技重施。
“這該怎麼辦?”眼睜睜看着一人一馬消失在山峰之後,文鴦一怔,轉頭看向張伯樂。
張伯樂卻笑道:“最危險的情況已經過去,現在一人一馬是在耗勁兒,誰更有耐力誰就笑到最後,我想麒麟王已經贏了。”
班辭問道:“我們繼續在此等候?”
“不必了,我們先回玉虛宮,”張伯樂伸了個懶腰,“天馬自能找到出來的路,他們說不動不會再原路返回了,在此多等無益,而且到了晚上也不安全。”
三人商議一陣,便轉身下了山,找到坐騎之後返回玉虛宮,松陽子還在閉關,現在有了歇腳之地,倒也不必急着見他。
等到日色西斜,還不見劉封回來,大家準備好晚飯之後,已經夜幕降臨,四野朦朧,文鴦帶着兩個人在觀門外眼巴巴地等着,卻杳無音信。
文鴦有些焦躁起來,找到張伯樂問道:“前輩,即將天黑,還不見殿下回轉,要不要去找他?”
“找,你能去哪裡找?”張伯樂眉頭微皺,卻也無奈道,“這偌大的山峰,就是找來軍隊,恐怕也找不到,天馬自有生存之道,更何況還有麒麟王在,料想不會有事。”
文鴦和班辭也只能相顧嘆息,這也是無奈之事,不能怪張伯樂,天馬帶着劉封逃出那座山谷的時候,就註定無法聯絡了,就算騎馬去追,哪匹馬又能趕得上天馬的速度?
“麒麟王吉人自有天相,定能化兇爲吉……呸呸呸,根本就沒有兇,一定會平安歸來。”文鴦看看天色,只見繁星點點,夜空已經完全暗下來了,遠處一片黢黑。“爲今之計,也只好在此靜待了,只要殿下不離開天馬,就能回來。”班辭拉着文鴦走進玉虛宮,這個時候出去找人,反而是添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