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矯萬萬沒有想到他會如此動作言語,睜開眼睛看着他,道:“你這是做甚?”趙舒卻一把抱住陳矯雙退,哭喊道:“大人救我,大人救我。”
陳矯心中雖然恨極趙舒,但見到對方如此,卻也只好將其扶起,問道:“君是坐上客,矯乃階下囚。何以出此言語?”
趙舒忙止住哭聲,答道:“在下名喚趙舒,新投劉備不久。昨夜在下冒犯大人,在大人處騙得兵符,便是想要討好劉備。哪知那斯得了兵符之後,並無封賞,便引大軍去取荊襄,只留下五百兵馬,讓在下與張飛守此南郡。今聞探馬來報,夏侯敦大將軍已率荊,襄數萬兵馬殺奔南郡而來。在下與張飛商議,欲棄城而走,以全性命。那黑斯非但不聽良言,更不顧在下昨夜大功,反惡言相辱。那莽夫不知天高地厚,妄想以區區五百對抗夏侯大將軍數萬天兵。此螳臂擋車,自尋死路耳。在下豈能與那匹夫俱焚?現欲先放大人出城,今夜三更,在下於城中爲內應,舉火爲號,打開城門,將此城獻於曹丞相。願大人在夏侯大將軍面前美言幾句,放小人一條生路,則感激不盡大人恩德。”
陳矯聽了趙舒這一番話,臉色數變,半響才道:“先生真有意投曹丞相,矯願爲引見。”
趙舒聞言大喜過望,急忙道:“在下這就送先生出城,還請先生將這件士兵的衣服換上。在下於門外相候。”
片刻之後,陳矯就換好衣服走了出來,兩人遂一起往城門而來。街道兩旁冷冷清清,陳矯不住四處張望。趙舒也不加阻止,一路送至城門外,乃拱手道:“在下只能送大人到此處。先生切勿忘約,三更時分,舉火爲號,在下在此恭迎夏侯將軍大駕。”
陳矯不動聲色,還了一禮,道:“定不忘約,先生但請寬心。”說完轉身急急而去。等他走遠,張飛才從旁邊出來,道:“先生此計能成否?”
“此緩兵之計只能到三更,只望主公與軍師能在三更前趕回救應。不然,嘿嘿……”趙舒一拉張飛,說道:“三將軍,走,喝酒去。”
卻是陳矯出了南郡一路望襄陽大道而來,行不數裡見前面塵土飛揚,有大隊人馬行來,再看卻是本家旗號,軍中隱有“夏侯”二字,於是急忙迎上前去,大聲喊道:“來的可是荊州夏侯將軍人馬?吾乃南郡曹將軍帳下長史陳矯。”
前面軍士急忙通傳入內,不久就見一騎馬飛馳而出,喊道:“真是陳長史麼?”陳矯定睛一看,正是本官曹仁,忙拜倒一旁,道:“矯幾不見將軍矣。”
曹仁翻身下馬,上前扶起陳矯,道:“先生不必多禮,昨夜是某誤中賊人奸計,以至兵敗城失,先生落魄,仁之過也。”
陳矯起身謙謝,又問道:“將軍卻原何在此?這支兵馬可是夏侯將軍荊襄所部?”
曹仁點頭道:“昨夜兵敗,吾與子廉引軍欲投襄陽元讓處。誰知行至半路,便遇元讓兵馬,言是南郡兵符求救,便一道前來。先生真遠見也。”
陳矯失聲喊道:“大事不妙,此兵符非矯所調。實乃劉備,孔明之詭計耳。”曹仁也大驚失色,急忙轉身吩咐軍士,道:“速去中軍請夏侯將軍來軍前議事。”看着陳矯又復嘆道:“如此荊襄危矣。”
夏侯敦在後面聽得曹仁相請,也帶衆將上前。曹洪也隨在身側,一見陳矯,便問道:“陳長史何以在此?”
陳矯見衆將皆至,先重重嘆息一聲,纔將自己這一夜的遭遇仔細道出。衆將聽得且驚且怒,夏侯敦再三嘆道:“不想劉備軍中,除孔明之外,還有這般人物。某這便回救荊襄二處。”
“元讓且慢行。”曹仁急忙將其攔下道:“萬萬不可如此。現下吾等應當趁劉備率大軍進攻荊襄之際,乘虛奪回南郡纔是。”
“孟德囑吾固守荊襄,如若有失,吾將以何面目去見孟德?”夏侯敦見曹仁仍舊不讓開,於是又道:“南郡是失於汝兄弟之手,與吾何干?汝兄弟可自帶所部奪回南郡,吾自回救荊襄。”
曹仁見他執意要走,再聞此言語,不覺大怒,厲聲道:“一般爲國效力,何分彼此?元讓此言,無愧孟德重託乎?”
夏侯敦見對方作色,亦大怒道:“吾不喪城失地,何愧之有?”兩人各懷憤恨,便對峙不下,衆將見二人言語衝突,都忙開口勸解。護軍韓浩乃是夏侯敦心腹,素有才略,此刻也知夏侯敦之議不可,乃開口道:“此時回援,只恐荊襄已爲賊所取;吾軍來回奔波勞累,又恐爲賊所襲,誠不可取。”
夏侯敦在自己屬下也偏向曹仁,冷哼一聲,便不在言語。曹仁則是大喜,問道:“不知韓護軍有何高見?”
韓浩轉問陳矯道:“陳長史可知南郡城中虛實?”陳矯道:“趙舒謂吾兵不過五百。”夏侯敦在旁呲笑一聲,道:“他說的話若是能當真,汝有豈能將兵符丟去?”陳矯臉上頓時大慚,乃道:“將軍所言甚是,下官出城之時,打探四周民宅,皆聞人聲,又隱見旗角,恐有伏兵。”
韓浩點頭道:“正是如此。趙舒,吾等雖未聞其名,但有如此計謀,又豈會輕易叛主?再則陳長史不是還言聽聞有江東兵馬入城麼?怎會只有區區五百之衆?”
“正是。”陳矯接口道:“趙舒今夜必是詐降,欲引吾軍入城,伏兵擊之。”
曹洪在旁一直不曾說話,此刻卻哈哈笑道:“如此計謀,何足爲懼?只需將計就計,南郡唾手可得。”
曹仁聞言甚喜,急切問道:“計將安出?”
“今夜三更時分洪與兄長可引部兵當先入城,誘其伏兵盡出。”曹洪說到此處,眼角便看向夏侯敦。夏侯敦已知其意,乃大聲道:“爲國效力,爲孟德分憂,吾安敢有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