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個時辰後,潘勝躺在了龍武軍帥帳的牀板上。
牀單被鮮血染紅,空氣中飄散着血腥。幾隻嗅覺靈敏的蒼蠅已經趕來,繞着牀頭嗡嗡叫。
王明月已經來了,哭着趴在牀沿邊,哭得稀里嘩啦。
幾個軍醫聽了徐晃介紹基本情況,知道潘勝小腹被刺穿五六釐米,大半個時辰還血流不止,就暗暗斷定潘勝血快流乾,徹底沒救了。誰知他們剛入大帳,看到一地血,還未上前診斷就被張郃打暈裝進布袋帶走了。
潘勝不讓前來看望的其他人進帳,令嚴密封鎖消息,謹防軍心受影響,並加強防衛,隨時準備應對突變。
“別哭了,我沒事,要不了命!”潘勝從容地從枕頭下面摳出一個手帕,遞給王明月。
其實他真的沒事,也壓根沒受傷。
之前捅小腹的那個匕首是特製的,就是公輸華按照圖紙造出的那把匕首,內部需要安裝十幾個機括。
如果是看過21世紀的魔術和電視劇,一定認得出這是把可以伸縮六七釐米的彈簧匕首。
中午去楊府時,潘苟二感覺潘勝的肚子比早上大了一小圈,不是錯覺,是真的。因爲潘勝綁了個空心腰帶,豬膀胱和牛皮製作的,裡面裝滿了新鮮的人血。
血是冷壽光和楊奉的。
中午出門前,潘勝去看了看單獨關押的冷壽光,從他大腿傷口硬是擠出了一碗血灌入了腰帶。發現血量不夠,又去隔壁的牢房捅了楊奉屁股一劍,接滿兩碗血灌滿腰帶。
搞得冷壽光和楊奉貧血昏死過去。
前幾天,孫策來求兵書,告訴了潘勝一些消息:那天飯館偷聽的潘勝和孫策對話的店小二是楊府的人。自從潘勝開美的傢俱店後,楊府就派人盯上他了。楊府並不像表面那麼簡單,楊修極其聰明陰險、、、
孫策負責江東軍的情報工作,手下暗探上百,消息靈通,潘勝自是相信他消息的準確性。潘勝今天中午赴楊府前特地繫上灌血腰帶,帶上特製彈簧匕首,就是爲了面對危機好裝傷逃命,沒想到真的用到了這些道具。
王明月接過手帕,擦着鼻涕,小聲嚎哭:“小潘勝,你老騙我!龍門山騙我獨自逃命,現在又騙我。你的小腹都被刺個5寸深的窟窿,流這麼多血,怎麼可能沒事?你會不會死去?”
生死見真情,危難知人心。
潘勝很是感動,吸了吸鼻子,仰頭看着帳篷頂部,努力不讓眼淚流出來:“王明月,我喜歡你,你願意當我女朋友——不是!你願意嫁給我嗎?”
“什麼?”王明月用手帕捂着臉,眸子閃爍,耳朵微微擺動向前。她以爲自己聽錯了,紅着臉小聲道:“你剛纔是不是說喜歡我?”
“是——是的,嫁給我得不?”
“哼!你個壞蛋,都快死了,想娶我給你當寡婦!”王明月臉頰紅彤,輕輕錘了錘潘勝的腿,片刻之後又嘟着嘴小聲咕嚕:“我答應你!你別死好嗎?”
言語中帶着商量,她真的害怕潘勝死去。潘勝可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朋友,也是唯一喜歡的男孩子。
“你、、、你不騙我?”潘勝假裝吃力地問道,眼中閃過一絲旁人不易察覺的狡黠。
“是——是真的,你別死好嗎?”王明月捂着潘勝的手,嘟噥起小嘴哀求。
潘勝大喜,猛地站起,拔掉匕首,扯掉灌血的腰帶,拍着光溜的肚皮,炫耀道:“你看!我一點事都沒有。你要嫁給我,可不準反悔。”
王明月驚得張嘴成大大O形,眼珠飛快轉動,慢慢上前摸了摸潘勝的肚皮,眼神中盡是疑惑和吃驚,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原來女孩子撫摸是這種感覺?”潘勝舔舔舌頭,很是享受。前世光棍一條,現在一條光棍,與異性接觸不多,此刻前所未有的舒坦,肚子暖暖的、麻麻的,這感覺很是奇妙。
半炷香後,王明月確認潘勝真的沒事,踉蹌幾步一屁股坐到牀上:“天吶!怎麼回事?”
潘勝赤腳來回蹦躂,得意洋洋。
王明月坐着沉吟片刻,冷笑道:“騙人該打!”
說完她就猛地站起,衝了過來,伸出腳要踢人。
可剛到跟前,鞋底都要蓋到潘勝臉上了,又猛地將腿收回。
潘勝見狀,立刻上前,一把抱起她原地轉圈。
王明月像木頭人一樣被抱着一動不動,身子僵硬一刻鐘後才慢慢變軟。
潘勝將楊府的事和盤托出,並將自己經絡完全修復、恢復到一流下品實力的經過如實相告。
王明月先是驚歎,繼而羨慕,最後哈哈大笑。
傍晚,潘勝小腹被洞穿、徹底成爲廢人的消息傳遍整個洛陽城,主流版本是:潘勝在楊府被刺,楊修上去救援也受傷了。
部分人驚訝,部分人開心,部分人擔心,部分人傷心、、、
天子大怒,派人全城搜索刺客,並斥責楊府護衛不力、、、
......
深夜,微風,月明。
龍武衛軍營。
除了巡邏、站崗的甲士外,其他人都已入睡。
兩千甲士值夜,五步一崗,十丈一隊,防守嚴密。
張郃帶領三百甲士守衛潘勝、王明月、公輸晨等人居住的院子。
潘勝喜滋滋地入睡,正做着美夢。
王明月沉浸在戀愛中,激動得睡不着,就起身坐到了八仙桌邊的凳子上,雙手手背託着下巴發呆,傻傻微笑。
這個房間很是精緻,窗戶和門口都有厚厚的簾子遮擋。
潘勝知道王明月晚上睡覺不喜光亮,就特地爲她準備了這個房間,這兒屬於她一個人。
房間一篇漆黑。
咯吱一聲,門動了下,一個人影出現在西面牆上。
“姐姐!你怎麼來啦。”王明月扭頭看着影子,嘟囔着,滿臉幸福。
影子正是她的姐姐,秋葉組織首領——“夜木風”,和她一樣大小。從小和她形影不離,又很少同時出現在世人面前,沒有人知道劍聖王越有兩個孫女。
王明月大大咧咧,貪玩直爽;而夜木風成熟冰冷,有點兇殘。
影子動了下,迴應道:“你好久沒回劍道館了,姐姐過來看看你。最近過得怎麼樣?”
“姐姐!我過得可好啦,最近一個人說喜歡我,要娶我。我也喜歡他,就答應他了。”王明月轉了轉凳子,正對着影子。
“那個人就是潘勝吧!姐姐也覺得他很不錯,還會做冰棍,很討女孩子喜歡,就是武功差了點。你可要看好他,姐姐看那個叫公輸晨女孩就很喜歡他。”影子有點歡喜,又有點擔憂。
“嗯!我會看好他的。”
“要不姐姐現在就去殺了公輸晨,這樣他就永遠屬於你一個人了。”影子頭部晃動得厲害,手中一柄短劍揚起。
王明月嚇得站起,瘋狂擺手:“別別別!姐姐,不要這樣,殺人解決不了問題。”
“好吧!經歷了這麼多,你還是這麼軟弱,真不知道當年把你從鬼澤救出來是還是還是壞事。”影子也搖頭擺手,輕聲感嘆。
王明月嘿嘿一笑:“姐姐最疼我了,我也疼姐姐!當年要不是姐姐救我,我早就死在鬼澤中了。不過姐姐你也要剋制,不能動不動就殺人,那樣不好!”
“我還有任務!先走啦。”
“姐姐!我還麼說——沒說完呢!”王明月還想說些什麼,咯吱一聲,門動了下,影子不見了。
房間又黑又靜,靜得嚇人,黑得伸手不見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