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常山郡,郡衙。
除盧江外,所有傳信的小吏都回來了,他們多半鼻青臉腫,更有3個關節位移落下殘疾。他們不僅沒叫回來缺勤的郡守府官吏,還大多被修理的一頓。
被打的小吏不敢有任何怨言,打完後還笑着磕頭給打人者磕頭道謝:謝老爺賞耳刮子和拳頭、、、
好幾個缺勤的小吏放出狠話:就是潘勝去也不頂用,誰再敢來喚人回衙門就剁他喂狗!
、、、
後衙辦公區。
“你們知道嗎,四大家族發難了,好多官員今天都沒來,衙門都要癱瘓了?”小吏甲將手張開擋在嘴巴前面小聲道。他說完扭動腦袋警惕地看了眼門口那邊,生怕有潘勝的親信突然進來。他懼怕四大家族,也懼怕潘勝這個暴打天子的“河間狂徒”。
“我知道,潘將軍已經派人去請他們回來了!不過他們都稱病不肯來府衙。派去傳信的兄弟都被修理了一頓。”小吏乙頭也不擡,繼續整理着文案。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要是四大家族能聽潘勝的話就不是四大家族了。
“什麼?潘將軍請他們都不敢不來,還敢打派去的人,不要命了吧!”小吏丙扔掉手頭的活,小跑着湊到二人中間。
“四大家族的人打咱們這些沒權沒勢的小吏的事還少嗎?沒出人命就好。”小吏乙搖搖頭。
“哎,看來潘將軍還是鬥不過這四大家族。”小吏丁將一疊厚厚的文書放到桌子上,累得氣喘吁吁。這些都是今天要處理的文件,上午人手不夠,文件已經越積越厚了。
“神仙打架,咱們管啥,還是幹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吧!”經過的小吏趙甲笑着提醒。
甲乙丙丁對視後一齊嘿嘿一笑,不理趙甲,繼續討論起來。趙甲臉一紅邊離開了。
一個乾癟的老吏捧着碗茶緩緩走了過來:“咳咳!四大家族經營百年,常山郡的事還得他們說得算。外地的龍來了也得像蛇一樣盤着,狼來了得把尾巴夾着。大家隨意糊弄着手頭上的活就行了,待潘將軍向四大家族服軟、那些缺勤的弟兄回來了,我們再一起幹!”
他姓秦,人稱“秦老爹”,50多歲了,在這個府衙幹了快30年,侍奉過8任太守,知道很多不爲人知的內幕。第3、4任太守還是洛陽派下來的,不叼四大家族,後來一個上吊在府中,一個出門被磚頭砸死。其餘幾任巴結四大家族的太守要麼高升,要麼賺個家財萬貫換個地方做官。根據以往經驗,他並不看好潘勝。
“秦老爹說得對。”
“我也更看好四大家族,畢竟是百年世家,在刺史府也有靠山。”
、、、
整個辦公區,沸沸揚揚,幾乎所有官吏都認爲潘勝要在四大家族手上吃癟,都苦笑着搖搖頭,敷衍手頭工作。
結局可以預料,幹得再認真也是無用功,何必呢?若干活太盡力被四大家族知道了還不得吃不了兜着走,輕則暴打一頓,重則家破人亡。
潘勝路過門外剛好聽到這一切,頓時眉頭緊鎖。當一旁的潘苟二要踹門進去呵責揍人時,被他攔了下來。
這些官吏說的並沒有錯,四大家族的確很強大,打個噴嚏常山郡都得顫抖。他們能留下來工作已經很不錯了,儘管只是做表面工作,但至少沒有直接站到潘勝的對立面。
潘勝撇撇嘴,帶着潘苟二一起來到了郡守衙門大廳,找賈詡和張郃商量如何應對危局。
大廳裡。
張郃正在批閱文件,都沒有發現潘勝進來了。桌上兩摞半米高的文件擋住了他的身子,要不是翻動紙張的聲音傳出,都不知道他在這兒。
一上午他可忙壞了,衙門少了幾十個人手亂成一團。可他又不好意思找潘勝訴苦。來常山郡三個月了,潘勝交待給他的事一件也沒有辦好,哪還有臉去訴苦。
這不怪他。不是他太無能,而是四大家族太強大。
賈詡氣定神閒,躺在搖椅上搖晃,哼着小調。腦殼枕着左臂,右手把玩着一塊暗黃竹片。
旁邊一個小案几上正在煮茶,水已燒開,嗡嗡沸騰。
都火燒眉毛了,竟然如此安逸。
潘勝快步過去,臉色凝重:“軍師,如今危局該如何化解?”
賈詡慢慢起身,笑道:“主公如今是統領三郡的大官,下面的人可都看着呢?無論何時,都須風雨不動安如山。”
說完,就掄起陶壺倒了一碗熱茶,遞上前來。
潘勝接過茶碗,輕輕放到案几上,恭敬道:“謝軍師教我。如何遇大事鎮定自若,我一時半會學不會。也沒有心情喝茶,還是請軍師先助我渡過眼前難關的。畢竟我不到14歲,做不到像軍師這樣氣定神閒。”
賈詡覺得潘勝說的對,發現自己期望太高的,總是把潘勝當優秀主公看待,人爲忽略其年紀小的事實。他微微搖頭,笑道:“無妨無妨!主公確實還年幼,眼下也有充足的時間給主公成長。是我想揠苗助長了。”
現在是公元190年底,各個諸侯實力相當,還沒有開展大規模的搶地盤吞併戰爭。潘勝一時半會沒有強大的外患威脅,的確有機會慢慢成長。
賈詡再次拿起那碗茶,晃動着降溫,片刻之後發現碗沒那麼燙了,就又遞上前來:“主公,剛纔茶水有點燙,晃動下給降溫現在可以喝了。破局如喝茶,時機很重要,喝得早了燙嘴,喝得晚便涼了、苦澀。”
潘勝知道賈詡在等待破局的最佳時機,賈詡應該早就將計劃想好了,就等時機一到開始實施。
接過茶碗,抿了一口,溫度確實剛好,既不苦澀,也不燙嘴,點頭微笑:“好茶!聽軍師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有軍師在我就安心了。”
賈詡見潘勝誇讚,捋着鬍子眯眼微笑,十分開心:“等潘小乙的消息傳回來,時機就到了。今早我以主公的名義調給他一營人馬,讓他去欒城縣了。明天中午消息就應該回來了。”
洛北軍紀律嚴明,非戰時情形下,一營兵馬出營地需要潘勝的命令,團以上編制的兵馬出營地則需要潘勝的虎符。賈詡作爲洛北軍的總參謀長,徵北將軍府軍師,潘勝對其無比信任,破例允許賈詡可自行調動一團兵馬,無需任何命令。同時,也讓車寬的安全局聽賈詡號令。
賈詡是個可怕的人,即使不給他一兵一卒,他也能攪動風雲,操控萬千兵馬。潘勝知道:與其防着他,倒不如無條件信任他。
潘勝似乎似乎明白賈詡的計劃了,瞬間輕鬆了許多,上前倒了一碗茶遞給賈詡:“軍師的護衛001不在門外,看來軍師派他去協助潘小乙了。”
“是的。我已經派潘小乙去製造時機了,我們只需做到打擊最強的、聯合最弱的即可。”
四大家族最強的是李家,最弱的是薛家。現在李家鬧騰得最兇,欒城縣縣令李溢居然組織義兵公開抗令,影響很不好。薛家倒是很老實,截止目前爲止沒有任何動作。
“大哥,歇下,別忙活了!”潘勝悄悄走到張郃身邊拍着他的肩膀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