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郃已經來到常山郡3個多月了,當初潘勝交待他要做的四件事一件也沒有做好。不是他能力不行,也不是不盡心,而是因爲盤踞在此地的世家大族太強大,天天與他唱反調。張郃政令都無法做到統一,根本沒有條件和精力去幹潘勝交待的其他事。
張郃倒是專門去真定縣找了趙雲幾次,可都說沒聽過趙雲這個人。周邊幾個縣城也找了,皆一無所獲。
常山郡下轄元氏、欒城、平棘、高邑、房子、上艾、真定、九門、蒲吾、井徑、寧壽、南山唐12縣,人口70萬,人口稠密,經濟繁榮。
元氏縣是常山郡治所,人口8萬多,也是世家大族的聚居地。
耿、李、韓、薛四大家族把持在整個常山郡的政治、經濟、文化。除了元氏縣外,剩下的11個縣的縣令、縣丞、縣尉都由這四大家族的族人或門生擔任。糧食、鹽鐵、馬匹等重要生意全被他們壟斷,私塾學堂也都是他們開的、、、四大家族就是常山郡的土皇帝,不喜歡張郃和潘勝掌權,就事事與他們作對。
潘勝覺得毛爺爺說得對:槍桿子裡出政權。打垮四大家族的前提條件是掌控好軍隊。所幸的是洛北軍士兵多是洛陽、魏郡人及黑山軍,潘勝也未在常山郡招兵,因此軍隊並未被四大家族過度滲透。再加上這兩個月來,對軍隊不停整編、訓練、換防,培養士兵的忠誠度,潘勝已經牢牢掌握了軍隊。
接下來就是政治和經濟革命,將四大家族的勢力清除出官場。
可這不是件容易的事。
一方面,四大家族中三家有大靠山,在冀州刺史府都有人罩着。耿家是冀州長史(相當於21世紀的民政廳廳長)耿武罩着,耿武與常山郡耿家家主耿樂成是堂兄弟;李家的後臺是冀州治中(相當於21世紀省長辦公室主任)李歷;韓家的後臺最硬,是現任刺史韓文,韓家家主韓遠謀是韓文的遠房堂叔。只有這薛家是徹徹底底的經商世家,可依然不能小覷他,因爲他家掌控着整個常山郡的鹽鐵買賣。
另一方面,四大家族掌控了常山郡的一半良田,有30多萬人直接或間接是他們的佃農,依附着它們,而且每家都有大幾百的私兵。他們打下噴嚏,整個常山郡都得震動。動他們若操作不當,搞不好民怨四起。
前面的好幾任郡守都是像狗一樣哈着他們的,坊間傳言“鐵打的四大家族,流水的郡守老爺”。多年前出了個不叼他們的郡守,很有骨氣,後來有天他出門時被天上掉下的磚頭給砸死,兇手至今也未找到。不巴結四大家族就會就無法在常山郡立足,重則丟命,輕則灰溜溜走人。
張郃剛來時就吃癟得不行,被整得死去活來。沒有辦法,衙門裡官吏都是四大家族的人,張郃與四大家族作對,這些官吏就使壞,搞得張郃的政令都出不了郡守府。
潘勝盤算了一下,自己手上有10萬兵馬,30多個工廠,錢也很多,有了與四大家族一戰的實力,就隨便找了個由頭宣佈調11個縣的官吏回元氏縣,將派軍隊接管縣城,實行軍管制。
理由很簡單:就是黑山軍侵擾縣城、劫掠鄉里,唯恐各縣官吏有危險暫調他們入郡治所元氏縣避難,地方實行軍管,待局勢穩定後再看怎麼辦。
說是調他們會元氏縣,明眼人都看得出是要把他們清除出地方,聚攏到郡守府給看起來。
黑山軍早就投靠了潘勝,並改編成了洛北軍,就連老弱病殘也下山分散到各地開墾土地、成爲良民,所謂的黑山軍犯境是安全局的傑作。
潘勝把事情想簡單了,低估了四大家族。
所有的官吏都不肯聽命回元氏縣,就想看看潘勝能把他們咋地。下面縣的官吏們背地煽動民衆遊行,鼓吹他們是好官、要他們留下來,還派人給潘勝上萬民請願書。
欒城縣縣令李溢對外放出話來,說父母官就是要維護地方秩序,豈能遇到點難事就跑路,堅決與欒城縣共存亡。在李家的資助下,他組織了600“義兵”(民團、民兵)準備入山剿匪。
平棘、高邑、房子三縣的縣令覺得李溢的辦法好,不僅能不回元氏縣,還能合法合理地組建武裝部隊,當即效仿,一邊組織軍隊,一邊對外聲稱要爲剿匪戡亂盡全力。
潘勝是徵北將軍,從三品的大官,奉詔提領冀北三郡(常山郡、中山郡、河間郡)軍政,有生殺予奪、先斬後奏的權力。可這些頭銜和權力在四大家族眼中狗屁都不是。四大家族竟然直接和他對着幹了,還組織義兵,這可是觸碰到了潘勝的逆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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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氏縣。
徵北將軍府。
潘勝正在和王明月下五子棋,公輸晨、甑宓一旁圍觀。
“觀棋不語真君子。小甑宓你一直在一旁給你明月姐姐出謀劃策,你看我都連輸三場了。再這樣的話就要給你一擊西瓜敲,敲得你腦殼咚咚響。”潘勝笑道,將右手揚起,彎曲手指擺出敲人架勢。
甑宓用手捂着頭頂,佝僂着後退半步,露出苦瓜臉:“我——好吧!我只看不說話。”
她也就是假裝害怕,知道潘勝不會真的用力敲她腦殼,至多就是手指輕輕碰下。
“她是個女孩子,本來就不是君子,所以可以觀棋言語。”王明月靈機一動,立刻反駁,見潘吃驚得一臉懵比,就扭頭問公輸晨:“公輸姐姐,你說是吧!”
王明月和潘勝待在一起三個月,把潘勝抖機靈、貧嘴的功夫學會了,帶給大家很多歡樂。休養三個月,她身子骨好了,可依然無法運氣聚力,武功全無,成了普通人。所幸的是那個“夜木風”人格也再沒出現。
潘勝基本可以確信,無論是王明月人格分裂,還是王越性格大變,以及自己變得越來越殘忍,都和練習擎天一劍有關。因此他也不敢繼續練習這招了。
公輸晨很是爲難,將目光在王明月和潘勝臉上來回掃視。她覺得王明月說得很有道理,可見潘勝懵比又可憐兮兮,也就不好發表意見,苦笑着一言不發。
“報!主公,前去欒城、平棘、高邑、房子4縣傳令的弟兄至今未歸。比原定的時間晚了半天。”突然,一個甲士小跑着過來,拱手行禮。
不用說,是四大家族在背後搞鬼。昨晚聽說這4個縣私自組建義兵,潘勝勃然大怒,派人前去傳令讓他們解散部隊即刻回元氏縣。這都中午了,一個地方官都未回來,前去傳令的士兵都失聯。傳令兵八成是被四大家族設關卡給攔截下了。潘勝與四大家族並未撕破臉,他們應該還不至於殺前去傳令兵。殺傳令兵視同謀逆,滅三族,四大家族若真的殺了傳令兵,就沒有迴旋餘地了,潘勝與他們只能不死不休。
四大家族雖然霸道,可並不傻,分的清輕重,斷然不會做如此魯莽之事。
“報!主公,郡守府的一多半官員今天未到衙門辦差,又剛好很多老百姓辦事。郡首府亂成了一鍋粥。”又一個小吏小跑過來,滿臉焦慮。
不用問就知道那些缺勤的官員都是四大家族的人或門生。他們想通過不上班來抗議潘勝召回地方縣官,要讓潘勝知道離開了他們常山郡的政治工作就會癱瘓。
大漢識字率不到千分之一,識字的多是世家大族的人。而識字是當官的最低要求。縣城事情少,而且多是幹執行的活,不需要過多的文化,擼掉四大家族的人換上懂幾個字的軍人問題不大。可郡守府是一郡的心臟,任何一個決策都影響着六七十萬人,沒有文化可當不了這兒的官吏。
郡守府一大半官員缺勤,對常山郡而言就是心臟的血管堵塞了一大半,還怎麼運行?不出大事才奇怪呢?
潘勝知道不能服軟,一旦服軟以後骨頭就再也直不起來了。若讓四大家族知道這招有用,以後就會常用,整個常山郡就真的是他們說得算了。
王明月等人看到潘勝臉色微變,也停止了嬉鬧,全都沉默不語。
時間流逝,十分鐘的寂靜。
良久之後,潘勝長舒口氣,將一顆棋子丟到前盤上,厲聲道:“傳令給未到府衙的各個官員:無故缺勤,罰三個月俸祿,若天黑前未到郡守府報道重新辦差,免職!永不敘用。”
小吏詫異得一動不動,懷疑自己聽錯了。罰俸祿?免職?這可是和四大家族宣戰啊!在常山郡的地界上可從沒有人鬥得過他們呀!
見小吏發愣,潘勝怒喝:“聽清楚沒?”
“聽清了!”小吏瞬間清醒。
“還不去依令行事。”潘勝怒道。
“諾!”小吏答完,立刻轉身小跑出去。
“傳令給徐晃,讓他率領第1師12旅替本將軍巡視整個常山郡,若遇私設路障、關卡者殺無赦。”潘勝說完拿出一塊虎符,彎身遞給甲士。
虎符是中號,剛好可調動一旅人馬,
“諾!”
張郃兼任常山郡太守,此刻應該在郡守府忙官員缺勤的事,焦頭爛額抽不開身。徐晃更加沉穩老道,又是第1師的副師長,派他去清除四大家族設置的攔截關卡最爲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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