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統的數據沒有讓邢道榮感到奇怪,這本就是個和周瑜同檔次的頂尖謀士。
但當他看到所屬人主一欄當中,‘心向劉備’四個字的時候,心裡卻咯噔了一下。
顯然,龐統雖然前來拜訪,但很可能也就只是拜訪而已,人家的真正的意向還是劉大耳。
“不可能,到了哥這裡,還有可能去劉大耳那裡麼?不管用什麼方法,一定要把他留下來!”
邢道榮暗暗發誓。
“可是‘鳳雛’龐士元先生當面?”
跑到客廳後,邢道榮直奔龐統,激動的拱手問道。
看着邢道榮一臉的興奮和激動情緒,龐統心中不禁微微感動,也拱手說道:
“襄陽龐統,見過安民公!”
凡是智力高絕之士,都不可能輕易爲外界所動,作爲當世最頂尖的謀士之一,能讓龐統微微感動,已經很不容易了。
“果然是‘鳳雛’先生!”
邢道榮大喜,上前握住龐統雙手,慨然道:
“吾早知先生大名,一直無緣的見,今日終於見到真容也!”
不待龐統回話,又急忙說道:
“先生且坐下說話,公琰,你也坐!”
他這般熱情,讓龐統又略微受用了些許。
若是後世,陌生人第一次見面就抓住自己的手,第一感覺是不自在,但在這個時代,卻是最友好的象徵。
對比當初孫權的冷遇,邢道榮的態度,無疑是好了無數倍。
“主公,士元!”
一旁的蔣琬,拱手笑道:
“你們二位,一見如故,想必有話要談,琬還有要務在身,請恕不能奉陪了!”
“一見如故,肯定是一見如故!”
邢道榮大聲說道:
“既然公琰有事,不妨自去,吾要與先生好好暢談一番!”
他本想說‘抵足而眠’,但劉大耳這一手實在學不來,就變通了一下。
畢竟,和一個男人抵足而眠,哪怕邢道榮再怎麼喜歡龐統,也做不出來。
於是,蔣琬向二人告辭而去。
“先生,我們去靜室詳談,走走走!”
不等龐統說話,邢道榮牽着他的手,引入靜室廂房,吩咐備上好酒好菜,然後撇退左右。
шωш ¤тtkan ¤¢ o 待二人在案几兩邊相對坐定,邢道榮雙手端起酒樽,說道:
“先生大名,如雷貫耳,今日終於得見,當浮一大白!”
說完,舉起酒樽,滿飲一樽。
龐統一直在暗中觀察,見邢道榮情真意切,不禁微微一笑,同樣舉起酒樽,笑道:
“區區薄名,豈勞安民公掛念?”
然後跟着將酒飲盡。
接下來,邢道榮頻頻勸酒,熱情滿溢,讓龐統頗有一種賓至如歸的感覺。
就在雙方氣氛熱烈的時候,邢道榮悄悄啓動了系統的‘招降’功能。
‘叮咚’
‘招降失敗’
“遭了!”
‘招降’功能失敗,邢道榮心裡大驚。
面對無主公人才,系統可直接施展‘招降’,但並不是百分百,一般來說,成功機率在50%左右。
這一刻,邢道榮心中無比惶恐。
當初招降蔣琬時,第一次也是失敗,但他並不擔心,因爲那個時候,蔣琬已經同意在荊南出仕,有的是機會繼續‘招降’。
可龐統卻只是路過長沙,順便拜訪自己而已,可沒有露出半點要在荊南出仕的想法!
而且,人家至今還‘心向劉備’呢!
難道要和龐統擦肩而過?
邢道榮的心,無比的慌亂。
當然,雖然內心慌亂,但做了這麼久的主公,他也早就歷練出來了,面上全然不顯,依然和龐統殷勤的勸酒說話。
“安民公!”
酒過三巡後,龐統看向邢道榮,出言問道:
“聽聞公當初三讓零陵,得到曹公賞識,因而被朝廷冊封,此事可爲真?”
“嗯?”
聽到龐統這話,邢道榮心裡一愣。
“龐統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心中暗暗思揣。
但他沒有耽擱,立刻回道:
“確實如此,承蒙叔憲度公關愛,零陵父老擡舉,榮勉力受之!”
這事沒什麼好隱瞞的,畢竟所有人都知道。
“果然如此!”
聽了邢道榮的回答,龐統頷首,遂又問道:
“安民公固然因仁德之心得零陵百姓愛戴,然,能被朝廷冊封爲刺史,並鎮南一職,卻是曹公所爲,敢問,公對曹公可有感恩之心?”
這一問,是徹底把邢道榮問住了。
仔細端詳龐統,卻見其面色如常,看不出心中在想什麼。
“什麼意思?”
面上不顯,大腦卻在瘋狂轉動。
“原本時空,龐統是堅定的抗曹派,哪怕是這個時空,他也向曹操獻過‘連環鎖船’之計,同樣是抗曹派!”
“凡此種種,都說明了龐統是不喜歡曹操的,爲什麼卻要在這個時候,問我對曹操有沒有感恩之心?”
這些念頭一閃而過,邢道榮沉吟未答。
龐統也不催促,只是靜靜的安坐等待。
“龐統肯定反感曹操,這一點毋庸置疑,他這麼問,必有深意,絕非簡單試探我是不是有感恩之心!”
邢道榮迅速想道。
至於爲什麼反感曹操,估計還是曹操屠殺徐州百姓之舉給鬧的。
曹操一生有不少污點,但沒有什麼污點,能和屠殺徐州相提並論!
而且不是一次,是好幾次!
關於這一點,後世喜曹派和厭曹派有無數爭論。
首先,搞大屠殺肯定是不對的,更別說有好幾次!
若說第一次是爲父報仇,尚情有可原,但後面幾次,將百姓做成軍中乾糧,就實在太過分了。
不過,這個年代,怎麼說呢!
天地異變之前,戰亂不斷,百姓流離,自然荒蕪了田地,各地糧食極度缺乏。
以百姓爲軍糧的行爲,不止是曹操一人所爲,董卓,袁術,呂布等等,這些諸侯全都幹過,至於所謂的農民起義黃巾軍,更是不用說。
劉備也吃過,不只是被劉安殺妻款待那一次,在徐州小沛的時候,軍中無糧,和其餘諸侯一樣,爲了活下去,同樣吃過人肉。
所以,別爲表面上精彩的三國故事給矇蔽了,這就是一個人吃人的時代!
想一想,連夏侯淵的侄女夏侯涓,算起來也是曹操的侄女,都要淪落到野外撿柴,就知道那是個什麼年代了。
當然,以上者,皆是爲了活下去而不得不如此。
所謂的‘寧爲太平犬不爲亂世人’,可不是簡單的一句順口溜而已!
可有一個人,不管有沒有食物,都以吃人爲樂,這樣的傢伙,纔是真正的人類罪人!
笮融!
細節不好說,畢竟太過殘忍。
這麼說吧,歷史上有許多吃人爲樂的傢伙,但笮融在其中,絕對是佼佼者!
這貨,幹下如此天怒人憤的事情,卻十分崇佛,一邊用人肉宴請賓朋,一邊強令治下百姓信佛,也是千古奇聞了。
但不得不說,佛教東渡成功,這傢伙的確做出了巨大貢獻,後世很多佛經上都記載了此人。
正所謂亂世出妖魔,不止三國,兩晉,乃至隋唐和更後的朝代,凡是戰亂期間,這樣殘暴的傢伙都不在少數。
不說這些了。
總之,曹操搞大屠殺是不對的,也因此激起了許多人的反感,尤其是當時糧食尚能勉強裹腹的南方。
龐統,就是其中的一個人,對曹操這種搞大屠殺的人極其反感。
畢竟,別人只是軍中極度缺糧,軍士都不得不相互殘殺,藉以裹腹,這才臨時以百姓爲食。
但曹操當時,將徐州百姓成批做成軍糧,這種行爲無疑觸及了人類底線,不被有良知的人所容!
站在曹操的立場,既有客觀上缺糧的原因,但肯定也有徐州人殺了自己父親一家的仇恨在裡面。
無論如何,這件事永遠是曹操身上的污點,不管後來以軍隊屯田,解決了糧食問題,還是其他補救措施,都無法遮掩。
話題太沉重,略過。
“龐統究竟是什麼意思?”
邢道榮思忖半晌,都不得而知。
有一點毫無疑問,這個時代崇尚仁德,恩義等高尚品德,自己若回答對曹操沒有感恩之心,必會讓龐統認爲自己是個忘恩負義之輩。
於是,邢道榮看着龐統,試探道:
“曹公的確對某有知遇之恩,感恩之心自然是有的!”
“哦?”
龐統聽了,面無表情,只是拱手說道:
“原來如此!感謝安民公款待,統尚有要事,先行告退!”
說罷,當即起身,欲出門而去。
“且慢!”
眼見龐統要離席而去,邢道榮心中大急,連忙拉住他的袖子,口不擇言的問道:
“先生何以棄榮而去?”
龐統停下腳步,回頭說道:
“公不誠也,想必是統難入公法眼,這便告辭!”
說罷,又要擡腳。
“等等!”
邢道榮急忙說道:
“非吾不誠,實乃話未說完,先生何必這般着急?”
“哦?”
聽了這話,龐統停下,回頭說道:
“願聞其詳!”
見龐統願意聽下去,邢道榮心中鬆了一口氣,同時腦中飛速轉動。
“果然,龐統反感曹操,不會效力於曹操陣營!”
“話已出口,再改已經來不及,不過語言技巧嘛,哥也懂那麼一點!”
想到這裡,邢道榮帶着萬分誠意,對龐統說道:
“曹公雖有提攜之恩,然吾之位,乃是零陵百姓,家鄉父老擡愛所得,和曹公並無太大幹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