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空城

數百人蜂擁而進,個個全無方纔的懶散樣,人人怒目睜眼,舉刀挺槍,見人就砍,遇着就刺。不遠的城外此時也十分配合的響起了嗚嗚嗚的三聲號角聲,接着就見數不盡的黑影轟然而來,都是閃亮閃亮的鐵器。李啓傻眼了,徹底的傻了眼了。這心裡的落差太大了,原先還是以爲李剛擊敗益州軍,攻下了冀縣的驚天好消息,轉眼間那個詭計多端的楊主薄竟然翻臉不認人。周圍的一切都是亂糟糟的,可是看在李啓眼中,一切都顯得那麼緩慢,那麼安靜,李啓已經完全失去了對周圍的感知,沒有喊殺聲,沒有飛奔狂跑的敵人。李啓慢慢的轉過臉來,看見的只是一道小小的冷光,那是一枚箭頭。李啓倒下了,整個人翻下城牆,直接落下城外去。

城門下楊阜一笑,又是一箭斃命,李剛父子也真是有緣,兩人皆是稀裡糊塗的就死在黃燕箭下。楊阜沒有時間去誇獎,求準機會就喊:“敵將已死,堅守城門。”楊阜的目的就是以這一點點的人,堅守城門,知道高順等人衝到這裡,不過現在李啓一死,確實是讓天水的守軍驚慌不已。一朝天子一朝臣,這些人其中有多少是李家父子的心腹啊?大部分都是普通的士兵而已,如今擡頭一看,李啓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而且遠方密密麻麻衝過來的敵軍轉眼就到,所有人都混亂了。

當兵爲什麼?中原大多數地方都是被徵入伍,可是西涼這一片地方卻不大一樣,這裡的人放下武器就是民,撿起武器就是兵。多年的混亂已經讓許多低層的人看不懂什麼是對什麼錯了,什麼朝廷大義,什麼別的之類的,管不着,只要有吃的,就行了。任何拿上武器的人都不過是那些頭領將軍們的一把工具,這一仗爲什麼打,他們不知道。去之前因爲有吃的還有賞,所以去了,打的時候因爲要活下去所以拼命,至於其他的,爲什麼,他們不需要知道。

李啓一死,面對的又是不可能會贏,天水的守軍更多的是往回跑,跑回家撿東西從另一個城門逃,或者脫下衣服換一身行頭,總之這時候還想着拼命的人不多。兩排,楊阜丁點人馬只夠在城門列成兩排,黃燕站在兩名士兵的間隙後,舉着弓,專揀顯眼的放箭,每次射出去總有一人來不及哀嚎就倒下。武藝高的,嗓門大的,吆喝着進攻的,只要被黃燕盯上,沒有能躲得過的。黃燕手上的不是弓,射出去的不是箭,而是死神的命令,任何人接到,必死無疑。

“楊先生讓開。”高順的巨吼在楊阜身後響起來,楊阜現在還沒有陳林正式任命的官職,而且大部分人都以文人的形象看楊阜,所以高順高喊先生。楊阜聞聲回頭一看,只見陷陣營衝在最前頭,距離城門不足三十步。楊阜一拍黃燕的後背,同時高呼:“散開,讓大軍進城。”嗚的一聲,兩排苦苦支持的士兵頓時往兩邊跑。對面進攻的敵軍頓時覺得眼前一亮,以爲楊阜頂不住的,急忙上前衝。結果兩步不到,就瞧見城門口黑壓壓的長槍鋼刀往這邊撲來。哇的一聲怪叫,任你小校司馬等怎麼吆喝,紛紛往後逃,最後三兩名騎馬的司馬屯長什麼的,也大罵一聲轉馬跑了。

陳林望着高順順利進城,輕鬆一笑,天水,拿下了。法正:“主公,楊義山算是立下了不少功勞了,就算現在主公委以重任,想必其他人也沒話說。”陳林一笑:“孝直,什麼都滿不過你小子。”

法正呵呵笑:“主公愛才,人人皆知,楊義山年少多智,足智多謀,可是主公卻接連讓此人去做騙城這樣危險的任務,豈不是值得懷疑,除了主公想光明正大的給此人立功的機會,正還真想不出其他的原因。”陳林聽完,哈哈哈大笑,法正逐漸有了賈詡張鬆兩人的老練了,觀察事務更加到位了,陳林忍不住的高興。想起這一次來隴西,不僅武有姜敘,更收了楊阜這樣文武雙全的少年,陳林心情大好。招呼一聲:“周倉,走,進城去,將這裡搬空,我們就回冀縣。”

搬空,這是法正楊阜等人都贊同的方案,堅決不給李傕郭汜留下一點點有用的東西。陳林是心想一口氣吃下西涼,最好打到長安,平定關中,就算退一萬步,冀縣以西,任何人都休想從陳林手中搶走。西涼人煙稀少,陳林甚至打算將運送糧草的數萬民夫強行留在隴西落戶充實隴西人口,只不過現在還不到最終結局怎麼樣,陳林也就沒有提而已。

天水在李剛在的時候,就是兵多過民的情況,整個天水縣城人口不足四千,這倒讓陳林省了許多麻煩。陳林騎馬慢慢走向天水縣城,嚴顏等人已經開始對城中各處反抗的人進行圍剿了,只見楊阜扶着牆望向陳林。陳林一驚,急忙問道:“義山,受傷了?可嚴重?”陳林着急的神情全是發自內心的,這讓楊阜心中一陣感動,站直起來說道:“主公,不礙事,沒受傷,就是累。”

陳林一愣,哈哈哈大笑,這時候姜敘也從後面上來,楊阜一看,急忙上前:“姜將軍,義山在冀縣城下得罪了。”衆人想起楊阜在冀縣城下大罵姜敘的情景,又是哈哈哈大笑,倒是姜敘,老臉通紅。

不多時,高順等人紛紛來報:“稟主公,城內已經肅清,城中一千四百餘人,攻殲滅四百三十人,俘虜五百四十人,餘者皆逃,李剛之子李啓已經被黃統領射殺,離家家屬已經被看守起來了,一個都沒有跑掉。”

陳林看了一眼高順,動作蠻快啊,連李家的家人都沒跑掉,法正一聽,說道:“主公,李剛父子已死,李剛也不是什麼人物,李家的女眷孩子就算了吧。”陳林一聽:“好,那就放了吧,也好向西涼的百姓做一個榜樣。高順。”

“在”“命你立即清點天水糧倉,庫藏,一個時辰後回報,不得有誤。”

“嚴顏,命你立即查點城中人口,共有幾戶,有幾人,一個時辰後回報,不得有誤。”

“姜敘,命你率部立即就進伐木造車,一個時辰內要得車一千,不得有誤。”

三將急忙應諾,陳林打下天水就要半空天水的計劃他們身爲大將,自然也是知道的,只不過看陳林的架勢,好像是不想在天水多留啊。

要說從祁山出西涼,進關中,有三個地方是最重要的,一個是防守北部的狄道,狄道可以直通安定,也可以北上金城,狄道幾乎就是一個四通八達的交通要道,所以李傕郭汜雖然沒有在西涼留太多兵馬,可是卻在狄道留下了數千大軍。另外一個就是冀縣,冀縣可以封鎖關中大軍往隴西的通道,李傕的本意就是要李剛守住冀縣這個要道,只是沒想到李剛貪戀天水更加繁華的環境,將大部分兵力都放在天水,以至於姜敘無奈之下想段陳林退路,結果冀縣失守。

最後一個至關重要的地理位置就是一個叫街亭的地方,街亭乃是山區衆多,可是街亭上通狄道,下過天水,可以說狄道和冀縣的小的防守,而街亭則是整個西涼的中路,街亭是陳林若想佔據西涼就必須要拿下的地方。但是街亭平時顯得不重要,只有戰爭時纔是最佳的戰場,因爲他狹小,易守難攻。

話不多說,天水百姓紛紛先是被慘烈的激鬥聲嚇得不敢出門,接着又見一個個鮮衣鎧甲的武士來敲門,驅趕全家人,說是要遷去隴西。要知道中華大地上的百姓都是安土重遷的人,哪怕是再苦再艱難,這些人都十分捨不得自己的家。不少人開始反抗,開始抵抗,陳林一聽回報,皺着眉頭想了一下,擡頭問道:“孝直,天水不過一千戶人家上下,若是將這些人每戶贈一個月的糧食,我軍能否受得起?”

法正一聽,知道陳林是想以糧食做誘餌,半威*辦誘惑這些人去隴西,法正低頭一算,一千戶人,不算太多,應該沒有什麼問題,況且法正想到了天水的倉庫。法正一想,說道:“主公,此法可行,天水府庫必然不少物資,就權當是這一次搬遷的花費吧。”

陳林見法正同意,對傳令官下令,全城百姓由官府提供一個月糧食,並送上若干文錢,用於到了隴西蓋房之用。這一個聲明一下,抵抗少了許多,勸遷的工作半威*半誘惑就這樣順利的進行着。

姜敘造的粗略的大車,開始派上用場,一家一戶分一輛車子,能拿走多少東西就看你自己的本領了、有些家庭倒是光棍,老人和孩子往車上一坐,年輕的擡起車子就推走,瀟瀟灑灑,讓人一面欽佩一面罵敗家子。

直到第三日午時,陳林舉頭一看,整個天水縣城靜悄悄的,只剩有自己身後的兩千兵馬。陳林笑了一笑,一揮手:“走。”留下一個空蕩蕩的天水城,不知道數日之後李傕郭汜兩人到此會是什麼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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