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心啊！想我堂堂白鳳一族，多麼尊貴的血統啊，竟淪落到要依附人族的程度，我們自然不甘心！”
白蕊停了下來，扭頭看着夔牛冷冷的說着。
夔牛本以爲白蕊會說出一大堆投靠人族的道理來，卻沒有想到竟會是這樣的回答，這讓他不由一愣。
“可不甘心又如何！誰讓我白鳳一族脫離了人族就要滅族了呢！”
白蕊自嘲的笑了起來，緊接着又一次開口說道。
夔牛聽的更加好奇，不由問道：“其實你們要走，人族是攔不住的！”
“是啊！棋盤界三百多個關，也不是沒有我白鳳一族的朋友，更不是沒有比我們還要強大的血脈！可那又如何？投靠了他們，我們將是奴隸，去幹的都是送死的活！早晚都要滅族，我麾下的士兵，也會在一次次的打磨中被削去了尖角漸漸的絕望，甚至最後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
白蕊點了點頭，這一次她沒有笑，而是說的無比認真。
在說完這些的時候，白蕊卻笑了，她發自真心的笑了：“原本我以爲人族也是這樣的！但事實上和我們想象的並不一樣！他們是真真正正的將我們當成了人來看待，讓我們擁有和人一樣的地位和尊嚴，而不是向柵欄裡面的豬牛，待人宰割！就憑藉這一點，我白鳳一族的部將士兵，就願意爲人族赴死！”
呼！
言罷，白蕊飛上了天空，帶着大軍朝着西方行去。
夔牛望着遠去的白鳳一族久久無語，他扭頭看了眼戰場上的袍澤，高聲的喊道：“沒死的都給我起來，戰鬥雖然結束了，但你們的事情都……”
隨着他的命令下去，各營的將士開始聚集，先是清點活下來的人數，然後傷兵，然後計算出亡兵之後，這纔是打掃戰場。
“呼！這一戰是我決策失誤啊！”
夔牛和渾身是傷的象尊匯聚在了一起，他扭頭掃了眼周圍，並未發現其他的部將，心裡面隱隱一沉，凝重的說道。
象尊嘆了口氣，並沒有說什麼，沉默的跟在了夔牛的身後，一步一步的朝着城中走去。
半個時辰後，象尊和夔牛回到了城中。
“大帥！”
狐九尾帶着人來到了他們身前，單膝跪地叩首說道：“狐九尾求死！”
“你的確該死！我昨天晚上是怎麼和你說的？你將我的話當成了耳旁風了嗎？告訴我，爲什麼？爲什麼要趕走人族的援兵？你知道嗎？要是人族的援兵早些投入戰場，咱們的傷亡，甚至是糧庫都不至於被焚之一炬！也不會打的如此艱難！”
夔牛站到了狐九尾的身前，凝重的看着狐九尾冷聲喝斥道。
狐九尾擡起了頭來，他看着夔牛說道：“大帥！您忘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句話了嗎？人族並不是真心實意的來幫我們啊！他們是想要向奴役白鳳一族那樣，將我蠻部奴役，把我們當成是奴隸啊！他們居心叵測！咱們受惠越多，將士們對人族就越發的親切，到時候如果兵變了如何？再說了，您還信不
過咱們的將士嗎？最後那一擊，依我看就算是沒有人族的幫忙，咱們也能夠反衝過去！”
啪！
夔牛聽後臉色變了又變，擡手一巴掌打在了狐九尾的臉上，他沉聲喝到：“是啊！最後若不是你帶頭唱起了蠻行軍，咱們可能早就敗了！可你知道嗎？這首歌帶來的不是打敗寂滅軍隊的力量，而是讓我蠻部兄弟送死的力量？你知道在最前面，奮不顧身用死來推平戰線的兄弟有多少嗎？要不是他們朝着寂滅軍隊的矛上撞去，要不是他們掣肘了寂滅軍隊的行動，你覺得咱們能勝嗎？最後若沒有人族，我們將會被滅族啊！你哪裡來的勇氣，說的如此的理直氣壯！你忘了兵書上說過借力大力的話嗎？我一直都以爲，你是我蠻族最睿智的謀將，無論任何的狀況，你都能應付的來！我錯了！你擁有強烈的種族歧視意識，甚至是對於外族的強大，心裡面就擁有極度的嫉妒，正這重重情緒作怪，讓你險些葬送了我荒州的無數百姓啊！”
“大帥，不管你說什麼，我始終認爲我在人族方面沒有錯！我也絕對不會向人族低頭！我承認我該死，我有戰略上的失誤，沒有提前制定好進攻策略，就讓步兵陷入戰場，甚至是導致了部分戰局出現了相互掣肘的狀況！我也承認，我沒有讓人族支援，是存了今日我蠻部必亡的心思！可我心裡面始終沒有忘記過大帥對我的好，忘記過我是蠻部的將士！”
狐九尾嘆了口氣，他直起了腰背，看着夔牛認真的說道。
夔牛見此氣的牙癢癢，猛的拔出了腰間的佩劍，就要一劍刺死狐九尾。
啪！
象尊一把抓住了夔牛的劍，搖頭說道：“大帥！咱們再也消耗不起了啊！”
“哎！狐九尾險釀我蠻部滅族，但出於戰爭需要，我特許他戴罪立功！從今以後，剝奪他蠻部軍師的職責，賜予他謀士之職，只能出謀，卻不能下達命令！”
夔牛顫抖的嘆了口氣，將手中的劍鬆開，轉身朝着城中快步走去。
他並非是要入城，而是要去城的另外一邊，去見李巴山。
他知道，李巴山肯定在那個地方等着他。
狐九尾磕頭領命，顫顫悠悠的站了起來，他扭頭看着遠處的夔牛，眼中淚流滿面，他扭頭看着象尊問道：“象尊，你這最正直了！告訴我，這一次我真的做錯了嗎？”
“我理解你心裡面的想法，我也明白人族不懷好意，也知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所以我對人族始終保持着戒心，但我卻看到了人族的優點，覺得哪怕是我心裡面在如何反感人族，也不能夠阻擋大帥的決定，因爲大帥從來沒有做過錯的決定！而且我心裡面也覺得，和人族聯盟是當下最正確的決定，任何事情都不能阻擋！事實上也證明了這一點，當你攔下人族的時候，人族並沒有真的走，而是又一次詢問了起來，他們沒有越線，卻在不得不越線的時候，拼着兩族決裂甚至敵對的可能，而沒有聽從你的要求，毅然出手救了我們！且他們沒有向我們提出任何的要求，甚至是連戰場上寂滅軍隊的甲冑都沒有討要一
副，這樣的人族難道還不能夠成爲我們的朋友吧？你可去戰場上看看，那些活下來的兄弟，是如何感激人族的！”
象尊嘆了口氣，將夔牛的劍仍在了地上，扭頭看向了遠處的戰場：“沒有兄弟願意死的！真的，哪怕是知道自己必死，也沒有兄弟希望自己死去的！他們拼死前的那一刻，可不是爲了自己，而是爲了他們在荒州的家人！他們看到的也不是什麼大義，而是自己的家人啊！幸虧人族來援，否則我們可都要回不去了！說實話，當我聽說你阻攔人族援軍的時候，我恨不得殺了你！但我能夠理解你的想法！”
言罷，象尊朝着戰場上走去。
狐九尾看着象尊那魁梧的身影，心神一片恍惚，沉默許久，他方纔轉動了一下眼睛，在扭頭時，發現周圍的兄弟袍澤都已經不見了。
“我該死啊！”
狐九尾低頭看到了地上的劍，他顫抖着將劍拿了起來，眼中淚水直流，單膝跪在了地上，擡頭望向戰場：“對不起兄弟們，是我害了你們！”
噗！
聲音落下，狐九尾持劍刺入了他的心臟。
……
“李賢弟多謝了！”
夔牛走到了西門前，看着正站在門口的李巴山，認真的叩首一拜。
李巴山趕忙還禮，帶着一絲歉意的說道：“希望你不要怪我救的這麼晚纔是！”
“兄弟仁義，我記在心中！我也知道了你的心意，但很抱歉的是，我蠻部在也經不起波折了，所以我現在就告訴你我的答案，我拒絕和你聯盟！”
夔牛搖了搖頭，他帶着萬分歉意的看着李巴山，凝重的說着。
這一路走來，他想到了很多，想到了和狐九尾在一起的情義，想到了往昔的種種。
這些舊日的情分，讓他心裡面聯盟的心思淡了，忽的一下子改變了主意。
他自私的說出了這些話，並不是爲了蠻部的尊嚴，而是爲了狐九尾。
“我明白！也理解！對了，蠻部倉庫被焚，恐怕已經沒有了糧草！你若是不嫌棄的話，我可以送給你一些糧食！你如果過意不去的話，可以拿寂滅軍隊的戰甲和兵器來換！一套戰甲可以換一百人吃一個月的糧食！”
李巴山笑了起來，對於夔牛的回答他沒有任何的意外，而是提出了一個讓夔牛無法拒絕的交易。
夔牛聽後眼睛一亮，點頭說道：“此事我還不能擅做決定，需要詢問一下我軍中的將士！還請你原諒我這樣的決定！”
“既然如此，那咱們就此別過！你蠻部要是有任何的要求和想法，可以派兵去關城找我，我必有答應！”
李巴山淡淡的笑了起來，轉身上了戰馬，沒有猶豫的策馬奔行，和遠處的張飛和趙雲一行匯合在了一起，朝着西方急速行去。
啪嗒！啪嗒！啪嗒！
李巴山剛剛離去，夔牛正轉身回城的時候，忽的看到遠處有士兵匆忙跑來，那士兵在看到夔牛的時候，趕忙大聲的喊道：“大帥！不好了！軍師自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