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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德殿內,氣氛微妙到了極致,劉備橫劍怒目而視,周圍十餘名禁衛緩緩圍攏過來,劍拔弩張,彷彿下一秒,就要血濺當場。
陳暮坐在席上,低頭垂首,如老僧坐禪,紋絲不動。
一時沒看住,老大哥又惹事了。
不過陳暮卻知道,一來性格使然,劉備從來都不是什麼好脾氣的老好人。二來何進做得確實過分,老大哥有這樣的反應,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要知道,孝康帝人還躺在玉堂殿未下葬。何進與何太后就這麼迫不及待地要對太皇太后下手,吃相實在太難看了些。
不說現在當着滿朝大臣的面公然要架空太皇太后權力,驅使衛士要將她趕出皇宮。
即便是往日來何太后的多番不敬,從禮法上也讓人詬病。
畢竟太皇太后是先皇的母親,同樣也是何太后的婆婆,婆媳關係再惡劣,明面上的尊敬還是得有。
可眼下何進與何太后竟是公然詆譭先皇的母親,這番作派,無疑是囂張跋扈的典型。孝康帝這座大山一去,他們就已經有跋扈將軍樑冀的意思,怎麼能讓人忍受得住?
但滿朝公卿一個個全都如泥塑菩薩,眼觀鼻,鼻觀心,一個個裝作視而不見,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如今隨着孝康帝駕崩,洛陽大權顯然已經掌握在何進手中。
宦官與士人之間的矛盾衝突,顯然不止是所謂忠與奸,善與惡,光明與黑暗那麼簡單。
這個世界也向來都不是什麼一成不變的白與黑,更不是什麼正邪不兩立,而是灰色,是打着正義與忠義的幌子,在行符合自己利益的事情。
小孩子才論對錯,大人只看利弊。
人們爲什麼要誅殺宦官?
一來很多人以爲是宦官們唆使孝康帝收稅,豪強這幾年來的損失,都是宦官的錯。
二來他們也需要一個藉口,轉嫁矛盾,向世人宣揚宦官的危害,告訴人們是宦官蠱惑了皇帝,
禍亂了天下。
然後站在人民與百姓這一邊,誅殺宦官,以此來代表正義。
三就比較簡單了。
眼看何進掌權在即,只要何進趕走了董太后,誅殺宦官,那麼劉辯很快會被何家兄妹控制。
到時候依附於何家的那一派人,馬上就是從龍的功臣,之後論功行賞,瓜分蛋糕,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這些官僚階級代表與利益集團在兩面三刀和見風使舵上向來都是爭先恐後比誰都快,前兩年宦官得勢的時候張讓趙忠家門庭若市還歷歷在目,眨眼間就門可羅雀,全去了大將軍府,牆倒衆人推,世態炎涼便是如此。
現在舊的皇權利益隨着孝康帝劉宏的去世而轟然倒塌,即便何家兄妹跋扈到公然要將先皇的母親趕出皇宮的地步,也沒有一個人敢出聲。
唯有劉備站了出來。
他不代表任何人的利益,他唯一的立場,是因爲先皇待他不錯,他不希望看到先皇的母親受辱。
僅此而已。
這或許也就是現實主義者與理想主義者,以及理性的人與感性的人之間的分別吧。
陳暮在心裡想着。
隨着禁衛一步步靠近,場景氣氛凝固到了極點。
幾乎就在大戰一觸即發的剎那間。
“咳咳!”
陳暮咳嗽了一聲,打破了寧靜。
“尚書令,你有話要說?”
何進漠然地看了他一眼,原本他是想拉攏劉備跟陳暮。
一來司隸校尉跟尚書令的位置很重要。二來劉備手裡有兵權,不比在場其他沒有兵馬的公卿。
只是既然劉備如此不識時務,那今日少不了就得將其兄弟當場拿下,先解除了他們二人的職務,再慢慢處理關羽張飛以及劉備手下的兩萬多大軍。
聽到他的話,陳暮擡起頭,眉宇間透露出一股淡然的神色,緩緩開口道:“大將軍,臣有事要向陛下與太后啓奏。”
“何事?”
何進其實在不動聲色地向不遠處的一名禁軍揮揮手,示意他去外面叫人。
畢竟是宮殿內的禁衛,左右站崗不過十餘人,雖然將劉備團團圍住,但很多人都知道,劉玄德南征北戰多年,武藝不弱,這些人不一定能將他拿下。
陳暮瞥了一眼,看到了何進的小動作,輕笑一聲,自然也知道他在拖延時間,卻只是平靜地說道:“是這樣的大將軍,今日早晨,尚書檯有兩份文件本應該呈天子批閱,只是如今天子尚不能理政,臣就擅自做主蓋了公章。”
尚書檯總管天下政務,各地公文都會送到明光殿。如果事實都讓皇帝同意,劉宏早就累死了,所以除了大事以外,普通小事要麼發往其它部門,要麼自行處理,尚書令是有資格進行批閱奏摺的。
何進一邊等待着外面的衛士進來,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哦?是何公文啊。”
陳暮笑了笑:“是兩份調兵的奏摺,一份爲太皇太后的族侄,新任的車騎將軍董卓的調命。太皇太后下達詔書,召董卓進京,董卓上書請求,我同意了,如今除了關隴五千鐵騎以外,董卓還帶了河東兩萬新軍,前來洛陽守衛皇都,澠池離洛陽不過百里,估摸着也就兩三日之內就能到。”
聽到這句話,原本垂頭喪氣的董太后瞬間像是年輕了十歲,整個人容光煥發,站起身挺直了腰板,用尖銳的嗓音道:“不錯,這是朕下的詔書,董卓爲我族侄,兵權在握,爾等若是對我不利,小心爾等之頭顱。”
何進的瞳孔驟然一縮,之前古井無波的面容駭然色變。
而其他一個個袖手旁觀,靜等勝利果實的諸多大臣也是瞬間變幻了臉色,紛紛四目相視,都能看出對方眼裡的震驚與愕然。
要知道,現在洛陽的兵力非常空虛,北軍在長安,南軍佈置在洛陽周邊,防禦地方叛亂,總共也不過一萬多人,這還得加上拿捏在宦官手裡的內宮禁衛軍。
所以如果在洛陽兵力只不過堪堪過萬的情況下,董卓帶來的兩萬多人馬,陡然倒向太皇太后,以奉太皇太后懿旨的名義入京,那京城兵力瞬間會失衡。
到那個時候,何進的權勢必然不保。
要是太皇太后掌權的話.......
諸多大臣們紛紛對視,他們就又得考慮改換門庭,倒向太皇太后這一邊。
丁宮的臉色剎那間雪白,他可是提出把太皇太后趕出皇宮的提倡者,太皇太后必然恨死他了,一旦太皇太后掌權,即便他想投靠過去,太皇太后也不會接受,萬一秋後算賬,自己闔家老小......
“太傅,我記得董仲穎不是你袁家故吏嗎?你的話,他會不會聽?”
丁宮忽然想起了什麼,看向新任太傅袁隗。
《吳書》記載:幷州刺史段熲薦卓公府,司徒袁隗闢爲掾。
那還是十七八年前的事情,當時董卓還未發跡,跟着段熲打羌人,立了功勞之後,段熲舉薦董卓去了袁隗府邸擔任司徒掾,也就是司徒府的低級官吏。
按照東漢時二元君主觀,如果一個人被刺史太守三公九卿這樣的官員徵辟,那就屬於這個人的門生故吏。
比如陳暮曾經徵辟氏儀爲青州別駕從事,那麼氏儀就是他的故吏。
而沮授雖然跟着劉備混,但劉備並沒有徵辟沮授爲太守府的低級官吏,而是任命沮授爲濟南的臨時縣令,後來又在陳暮的舉薦下,沮授擔任地方縣令、長史以及青州刺史。
所以沮授不算是被徵辟,自然也不算劉備的門生。
董卓被袁隗徵辟過,當然可以扯得上關係。
然而袁隗卻淡淡地說道:“老夫雖徵辟過董仲穎,但一來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二來,若是司徒爲董卓,太皇太后的懿旨大義,與老夫這行將凋零的朽木之言,司徒會選哪個?”
“這......”
丁宮一時語塞。
傻子都知道,如果帶着兵馬幫太皇太后撐腰,擊敗何家兄妹,那就是掌握大義名分。
到時候太皇太后如呂后臨朝,控制少年天子。
董卓被太皇太后認做族侄,又有潑天功勞,很可能一夜之間就雞犬升天,取代何進做大漢的外戚也不是不可能。
這樣一個能站在權力頂點的機會,任何有野心的人都不會放過。怎麼可能會顧念當年一點舊情,就白白放棄掉這個絕佳的時機?
所以丁宮很清楚,眼下自己也只能一條道走到黑,除了繼續支持何進以外,再也沒有任何退路可言。
何進沉默片刻,緩緩開口說道:“董仲穎啊......我倒是什麼大事呢。尚書令不是說有兩份調兵奏摺嗎?除了他以外,還有別人?”
陳暮咧嘴一笑:“是這樣的,早上的時候太皇太后向司隸校尉下了一份詔書,讓校尉將野王城的兩萬兵馬召回洛陽守衛京城。這份詔書倒不是我批閱的,只是過了尚書檯一道手。”
“大將軍也知道,天子年幼,聖朝數百年,主弱之時,以太皇太后之尊臨朝的舊例亦不在少數。前漢呂后不肖多說,本朝鄧後、竇後都是如此。”
“而當今太皇太后是先皇親母,又有先皇遺詔,以太皇太后至尊之位臨朝稱制,大義在身,比之何太后更加名正言順。”
“所以聽到懿旨,校尉不敢怠慢,已經命人去調兵。”
“如今洛陽四面都是叛亂,羣狼環伺,城中似乎也有些不太平,總有些宵小之輩似有謀害至尊之意。”
“若是這個時候太皇太后出現了什麼意外,說不準車騎將軍與校尉的兵馬就會奉詔討賊,伸張大義。我想,大將軍也不希望這個時候洛陽出現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吧。”
說到最後,陳暮的眼眸裡已經露出絲絲兇厲之色。
他雖然怕死,但也很清楚,這個時候千萬不能示弱。必須要露出獠牙,顯出肌肉。
何家兄妹連太皇太后都敢下手,狼子野心暴露無遺,若是不威脅他,今日必然是自己與老大哥命喪當場之時。
因此他一定要讓何進投鼠忌器,不敢在這裡動手,不然的話,大不了魚死網破。
劉備的兵馬也被召來了?
何進聽了之後果然臉色大變,董卓那兩萬多人已經夠難對付,再加上劉備的兩萬多人馬......
一時間,崇德殿內的氣氛像是凝固起來,衆人誰都不說話,安靜得像是能聽到大家的急促而又短暫的呼吸聲。
過了片刻,屋外忽然蹭蹭蹭進來數十禁衛,打破了屋內緊張的氣氛。
“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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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進驟然暴喝道。
新進來的禁衛不明就裡,互相對視,但大將軍既然有令,自然也只能聽,倒退着出了殿門。
看到這一幕, 陳暮輕笑起來,他知道何進怕了,便站起身,緩緩說道:“我看今日朝議就到此結束吧。太皇太后也累了,該回宮了。尚書檯和司隸校尉府裡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我與司隸校尉就先告退了。”
董太后身邊的小黃門總歸是還有點眼色,立即攙扶着董太后從旁邊偏殿後門離開。
劉備持劍警惕地看着身邊的禁衛,緩緩走到陳暮身邊。
陳暮向跪坐在主位之上,已經被眼前場景嚇得不敢出聲的少帝劉辯拱手一禮,便與劉備倒退着出了崇德殿。
劉玄德陳子歸!
劉宏,你都死了,還要留下這兩個禍害來制我!
看着二人離去的背影,何進握緊了拳頭,內心深處的憤怒,幾乎已經快壓抑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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