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一衆走了不到半個時辰,前進了五里多里路,在龐德的帶領下,終於到達了馬騰安營的地方。 只見馬騰的營盤星棋羅布,周圍紮下了一圈又一圈的欄柵,把成千上萬的帳篷包圍在裡面,營寨設有四門,轅門外堆滿了數不清的鹿角和拒馬,轅門兩側都建有兩個碉樓,可見營寨具有極強的防禦能力。
此外,還有一條丈餘寬的小河繞着營寨東面潺潺向北而流,不少士卒就地取材,紛紛走出營寨,或盥洗衣物,或放牛馬啃食水草,或下水搓澡,期間有不少士卒加入,也有不少士卒離開,此情此景,正是大戰後寧靜的生活景象。
馬騰父子早已等候多時,看到呂布一衆出現在平原之上,立即策馬迎了上去。
“溫侯叔父!”馬超快馬將馬騰甩在身後,迫不及待地跑到呂布跟前行禮。
呂布笑着打招呼:“孟起,數月不見,你好像長高了不少!”馬超的確長高了不少,才十五六歲,身高卻有七尺左右,可以與一般的成年人比肩。
馬超嘿嘿直笑,似問非問:“不知道玲琦有沒有長高!”
“或許長高了一點吧”呂布搖搖頭,從出征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個月,女兒長沒長高,他的確不知道。
就在呂布與馬超相談甚歡的時候,馬騰催馬來到距離呂布不足五步的地方施禮道:“奉先,剛纔有要事在身,未曾遠迎,還望恕罪”
馬騰身爲西涼太守,呂布身爲司隸校尉,官階本就相當,馬騰本可以在帳內等候呂布,而他卻出來大帳迎接呂布,足以表明呂布在其心中的地位,也給足了呂布面子。雖然知道馬騰說得是客套話,但呂布依然笑着回一禮道:“數月不見,壽成兄的身體越發的硬朗了”
呂布身後的賈詡、李儒、甘寧立即上前拱手行禮:“拜見槐裡侯”
馬騰撫髯一笑:“諸位先生多禮了,請到帳中一敘!”
於是,在馬騰的帶領下,衆人一齊來到馬騰的中軍大帳,雙方按主從賓序位置作罷。再說了一些無關痛癢的話題後,馬騰直奔主題:“奉先。多謝你此次出兵相助,若不是你,恐怕我也打不下金城,報不了殺妻之仇,再加上你的救命之恩,所以我決定讓出金城郡”
要說呂布不想要金城那是假的,金城四面羣山環抱,又有湟水自成天塹,《墨子》有云:“雖金城湯池”。“固若金湯”這個詞語也由金城而得名,而且金城因爲湟水的緣故,使得此地民殷國富,是一個重要的農業基地,這也是韓遂佔據金城,經久不衰的原因。
呂布沒想到馬騰居然如此大方,說給自己就給自己。但呂布也知道貪多嚼不爛的道理,以他現在的兵力,還吃不下整個金城郡,思忖半響後,笑道:“壽成兄,金城是你我共同打下的。豈能我一人獨佔?壽成兄報殺妻之仇,我何嘗不是爲了戰士的將士們報仇,所以我決定與壽成兄劃湟水而治,湟水以北歸壽成兄,湟水以南歸我,壽成兄以爲如何?”
馬騰搖了搖頭:“不可,我馬騰雖然不是高雅之士。但也知道知恩圖報,如果沒有奉先,恐怕此時已是冢中枯骨,這金城郡我斷然不會取!”
呂布有些不明白了,他眉頭皺了皺:“壽成兄,那我就實話實說了,我是實在沒有多餘的兵力駐守金城了”
“嗯?奉先不是在安夷和破羌招降三萬韓遂的兵馬嗎?爲何說沒有多餘的兵力。”
“開春後我要出兵武都,所以實在抽不出多餘的兵馬駐紮金城”呂布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桌案,有點爲難的說道。
馬騰恍然大悟,原來呂布要攻打樑雙,抽不出兵馬駐防,可是攻打樑雙與治理金城並不衝突。
須臾,馬騰先苦笑一聲,他猜出呂布心中所想,他便試着問道:“奉先是擔心我會攻打你?”
呂布一愣,想不到馬騰會直接了當的說出原因,不錯,他是擔心馬騰會出爾反爾攻打他,所以只想畫湟水而治,以湟水爲天塹,阻擋馬騰,可是這種事情只要雙方明白就好,不需要直接說破,沒曾想馬騰居然會把這個問題點破,頓時間讓呂布啞口無言。
呂布沉吟一下,最終接受了馬騰的提議,馬騰都把話說道這個份上,他哪還有什麼理由拒絕。
這時,在旁的馬超忽然插了一句:“如果溫侯叔父覺得爲難,這權當我父親給你的嫁妝不就行了?”
馬騰朗聲一笑,贊成的點點頭:“孟起說得有理,如果奉先覺得爲難,這就權當給玲琦的嫁妝!”
呂布笑了笑,並沒有回答,這讓馬超瞬間有點失落。
這時,大帳外傳來侍衛稟報:“啓稟主公,李家家主李忠到來,現在帳外求見!”
馬騰點點頭:“讓他進來”
他又對呂布說道:“奉先,這李家是金城郡影響最大士族,是臨洮李家的分支,如果你想治理好金城,或許李家能幫得上忙”
呂布聞言,在心中暗自思忖:“臨洮李家麼?想不到這李家如此能耐,居然在金城也有分支”
呂布清晰的記得,當初他初到隴西,除了臨洮李家和索西周家支持他外,其餘世傢俱都對他有點排斥,因此他對李家很有好感,他也很照顧李家的生意,聽說金城李家是臨洮李家的分支,呂布也將心中的那是絲不滿壓在心裡。
不多時,幾名侍衛領着李忠重重而來,李忠先是對着馬騰行禮,然後對着呂布又是一禮:“李忠參見溫侯,今日碼頭之事,實在是一個誤會!”
馬騰疑惑地注視着李忠道:“什麼碼頭之事,令明不是與你一同前往的嗎?”
馬騰可謂是良苦用心,爲了讓呂布能更好的治理金城,他老早便聯繫好了李忠,等呂布來到枝陽這天,就讓他和龐德去迎接呂布,讓呂布和李忠能有一個好的會面,怎麼又突然冒出什麼碼頭之事。
呂布展顏一笑,立即將事情的經過給李忠和碼頭說了一遍。
“奉先。看來你真是誤會了,這湟水的確有點不安寧,許多漁民繁忙時靠打魚爲生,閒暇時卻做截江之賊,韓遂在時,對這個問題也有點頭疼,每次派兵征討。那些截就竄入水中躲藏,或者逃回家中做回百姓。再加上又是興霸這番打扮,讓別人誤會也是情理之中!”
馬騰想了想,又接着道:“而且這次李家運來的糧草,是用來資助你的,我才得五千石,而給你的卻是一萬石,我都有點眼紅!”
呂布展顏一笑,對着李忠說道:“敢問臨洮李家與你是什麼關係?”
李忠不敢怠慢,立即答道:“臨洮李家家主是我的從兄。這次資助溫侯糧草,也是家兄傳信安排的!”
呂布點點頭,這李家如此支持自己,想必已經把牌壓在了他的身上,既然李家如此看得起自,自己也不能虧待了李家,當下對着李忠道:“金城剛剛經歷戰爭。各縣都缺少官吏,如果你族中有想要做官的,可擬一封名單交於賈先生!”
賈詡立即起身對李忠行了一禮,立即連忙還禮。
“如此,在下便替族中子弟多謝溫侯!”李忠頓了頓,又道:“我已在府邸擺下筵席。懇請溫侯與太守大人移步寒舍暢飲一番如何?”
馬騰笑道:“那好,今日我就沾沾奉先的光,到你李府走上一遭!”
“文君,記好了,女子是這樣行禮的!”在一座富麗堂皇的府邸內,一名衣着華貴的婦人正在教授李文君行見面之禮,那婦人便是李文君的母親王氏
“母親。我知道了,我又不傻!”李文君抿了抿嘴,滿不在乎的說道。
這時,一名婢女前來稟報:“啓稟夫人,老爺快到府門了”
王氏連忙替李文君整理好着裝,上下打量一番,覺得沒有瑕疵後,這才帶着李文君走出深閨,在廳堂與李忠的側室匯合後,帶着李文君和側室以及三個兒子出府侯迎。
這些孩子當中,年紀最大的李文君也不過十六七歲,不過她卻沒有其他女子看起來那樣柔弱,反而有點英姿颯爽,走路大搖大擺,毫無淑女可言;她的三個弟弟中有兩個只是頑童,最話。
看到李忠領着幾人即將入府,王氏立即帶着衆人一起行禮,兩個小孩笨拙地模仿着母親行禮,然後偷偷擡起頭來好奇地盯着威震西涼的溫侯。
李文君看到甘寧,心中不由得一慌,將王氏教她禮節全部拋之腦後,雙手放在左下也不是,放在右下也不是,情急之下抱拳相迎:“文君拜見溫侯,太守大人”
“額”李忠見後,滿臉尷尬,矗立在那裡乾咳了兩聲,眼神不停地瞪向李文君。
呂布忽然一笑,眼角的魚尾紋清晰可見,對李文君如此行禮,呂布顯得不以爲然,亦抱拳還禮,像李文君這樣的女子,在大漢並不多見,以後自己的女兒或許也會像李文君一樣。
馬騰已經見過呂玲琦的彪悍,對此也沒太在意,亦抱拳還禮,兩人身後的賈詡和李儒沒有抱拳,而是拱手作揖,算是還禮,甘寧顯得比較冷淡,先是給王氏還禮後,才抱拳轉向李文君,然後又回到呂布的身後。
“呵呵,讓溫侯和太守大人以及諸位將軍見笑了,裡邊請!”李忠立即用笑來掩飾心中的尷尬,立即伸手邀請呂布和馬騰入府。
“溫侯好英武!”一個道,另一個衝他“噓”了一聲,瞪了瞪眼睛,旁邊最小的男孩不明就裡地“咯咯”笑了起來。
“看你父親呆會怎麼罰你”
王氏悄聲向李文君說道。今天這個臉算是丟了,自己的丈夫雖然平時溺愛大女兒,可是涉及到家族利益的時候,那確是另一番態度。
聽了母親的話,李文君笑了笑,回答道:“我纔不懼,大不了女兒去臨洮找伯父”
說完別不理王氏,獨自向着自己的閨房跑去,那種樣子,哪還有什麼大家閨秀可言,王氏無奈的搖搖頭,領着三個兒子向後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