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天地間最後一抹殘陽還留戀地觸摸着地平線。
虎牢關上,一列列披掛帶甲的士卒正持着刀戈在城垣上來回巡邏,他們並沒有因爲打退聯軍的一次進攻而感到一絲懈怠,反而比以爲愈加的警惕,一雙雙明亮的眼睛不時的掃在地平線,以防關東聯軍趁夜奪關。
虎牢關下,餘消未散的濃煙,殘缺不齊的屍體,破損不堪的城牆,以及護城河內死相各異的人屍馬骸,這些都無不昭示着戰爭的殘酷、慘烈。
虎牢關內,呂布昂首端坐在帥案之後,兩邊文臣武將肅立兩旁,因爲被董卓封爲大都督,呂布的大帳內此時也摻雜了許多西涼將領與謀士。
“大都督,相國已經退回洛陽,雖然我們打退了關東聯軍的一次進攻,但是關內儲存的守城器械已然不多,下一步該如何做,請大都督示下!”
在大帳內矗立良久,樊稠左顧右盼,也沒有人說話,當下跨出陣列,對着帥案上的呂布開口詢問道。
“那依樊將軍之意,我們現在該如何是好?”
呂布撫摸着顎下青蔥的鬍鬚,一雙虎目冷冷的盯着樊稠,開口反問了一句。
前世的時候,要不是樊稠趁自己與李傕、郭汜對峙的時候,偷偷繞道偷襲長安,自己也不會變得那樣落魄,呂布雖然不是什麼睚眥必報的小人,但也不是什麼心胸寬之輩,若樊稠能爲自己所用還好,若不能,他必會毫不猶豫的抹殺,以絕後患,歷經兩世的他,早就在心中考慮妥當,前世那些對他有害的不利因素,他會毫不猶豫地將其扼殺在搖籃之中。
感受到呂布身上傳來的冷意,樊稠額頭上立即涌出幾顆豆大的汗珠,一時間站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在哪裡不安的矗立着,而對於呂布的反問,他也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看着矗立不安的樊稠,張濟想要上前替他解圍,可是看到呂布冷冷的目光時,他又不得不硬生生的止住腳步,同時在心中暗自替樊稠捏了一把汗,這呂布他們又不是很熟悉,而且還拿不準他的脾性,樊稠就這樣發急的詢問,搞不好會引起呂布的怒火也不一定。
賈詡看了一眼散發着寒意的呂布,以及下面矗立不安的樊稠,頓時就知道呂布的向要幹什麼,當下也不出門替樊稠說話,而是自顧的在哪裡自飲自酌。
看着手足無措的樊稠,呂布咧嘴一笑,迅速地將散發出的氣勢給收了回來,感受到來自呂布的壓力沒有了,樊稠頓時鬆了一口氣,擡頭畏懼的看了一眼呂布,低頭說道:“末將愚鈍,未有良策,望大都督責罰!”
呂布含笑起身,大步走到樊稠的面前安慰道:“樊將軍勿要憂慮,今日樊將軍在關上身先士卒,奮勇殺敵,本都督都看在眼裡,來日回到洛陽之後,本都督必定在相國面前爲樊將軍請功。”
呂布說完,扭頭看着張濟說道:“張濟將軍也一樣。”
兩人聞呂布所言,心中皆是一喜,當即朝呂布躬身叩謝。
恰在此時,一股震耳欲聾的鼓聲從關上拔地而起,在靜謐的夜裡顯得是那樣的獨特。
“怎麼回事,速速探來!”
忽聞關上的隆隆戰鼓,呂布皺了皺眉,立即差親衛前去打探,可是還未等到親衛走出大帳,守關的司馬便大步走到帳內,對着呂布單膝跪地稟報道:“啓稟大都督,關外有敵將搦戰,而且……”
“而且什麼?”呂布皺眉問道
守關司馬立即將頭顱垂得低低的,吞吞吐吐的回答:“而且敵將知名罵姓的叫陣都督!”
聽了守關司馬所說,幷州諸將不幹了,只見甘寧啐了一口唾沫:“我呸,此等蟊賊,不勞主公親往,某願前去取其首級,獻於主公帳下!”
“興霸將軍稍安勿躁,大都督獨戰聯軍五員大將,還殺其一人,武藝已然震攝關東諸侯,此人既然敢來挑戰,其必有勇略,我們先看看是何人搦戰,然後再作打算也不遲。”看着怒髮衝冠的甘寧,賈詡捋着鬍鬚安撫說道。
甘寧聞賈詡所言,以爲賈詡含沙射影的說他的武藝不如敵將,當下不禁惱怒地看了一眼賈詡說道:“爾等久居洛陽,早疏戰陣,安知我等在此奮勇殺敵,某至從投到主公帳下以來,先是斬殺孫堅大將韓當,後斬曹操大將曹洪,關東諸侯在某的眼中如同草芥,先生這麼說,是看不起我甘寧咯?”
“興霸,不得對賈先生無禮!”
知道賈詡身份的黃忠聽到甘寧的譏諷,立即大聲出言阻止。
“哼~”
甘寧冷冷的哼了一聲,當下也不再說話,畢竟黃忠在他心中只比呂布差而已,雖然不再說話,但是一雙虎目仍然包含怒火的看着賈詡。
反觀賈詡,面對甘寧譏諷只是一笑而過,因爲他知道甘寧說得都是對的,甘寧的確是斬殺了不少敵將大將,也爲呂布立下不少戰功,對於呂布帳下的這些悍將,賈詡儘量避免與他們產生衝突,免得日後不好共事。
“興霸既然想出戰,那某就撥你兩千兵馬前去迎敵,記住,輸贏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平安的回來!”
呂布看着一臉不甘的甘寧,不禁咧嘴一笑,當下同意甘寧出戰。
甘寧聞言,面色一喜,當下朝朝着呂布一拱手,旋既邁步走出大帳,臨走時候還不忘哼一句:“先生在此稍後,看某如何去取敵將首級!”
看着甘寧離去的背影,賈詡與呂布對視了一眼,皆無奈的一笑。
虎牢關外,鼓聲大振,喊聲大舉,張飛挺矛縱馬,來回在關前馳騁,還不時間的舉矛大罵:“呂布小兒,快快到俺這裡來領死,躲在關裡不出來,算什麼英雄好漢!”
正當張飛嗓子喊得快要冒煙的時候,虎牢關巨大的城門“轟隆隆”的緩緩打開,一名身着奇裝異服的大將領着兩千校刀手舞刀拍馬而來,看着張飛不停的謾罵,那員大將不禁勃然大怒,立即叫罵一聲,飛馬直取張飛。
“何方鼠輩,安敢前來應戰,你速速叫呂布出來,我不肖和你打!”張飛看到有一名自己不認識的敵將出戰,立即揚矛譏諷。
甘寧看到敵將竟然小瞧自己,當下不禁勃然大怒:“村野匹夫,吾乃甘寧甘興霸是也,殺你何須我家主公,看某如何取你首級。”
張飛本來就性子急,見對方罵自己是村野匹夫,一股怒火不由得從兩肋竄出,當下也不答話,立即飛縱戰馬,攔住甘寧廝殺。
兩馬相近,甘寧一聲怒喝,手中大刀高高揚起,以雷霆萬鈞之勢劈向張飛。
“開!”
張飛環眼怒睜,立即爆喝一聲,手中蛇矛卯足了全力,向外崩了出去。
只聽見一聲金鐵交鳴的巨響猶如平地裡炸開了一聲驚雷,直震得三軍耳膜嗡嗡作響,關上關下的數萬將士盡皆側目,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
“這黑廝果然不同凡響,單憑這力氣就勝出韓當、曹洪太多了!”
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沒有,僅僅一個照面,甘寧就斷定這個環眼賊的武藝與力量除了呂布黃忠外,是自己平生所遇之敵,的確無人能及,看他出矛的時候毫不拖泥帶水,力量與速度皆備,是個難纏的對手。
“今日遇上敵手了,若不全力以赴,恐怕難以取勝!”
甘寧在心裡暗自嘀咕一聲,抖擻精神,揮舞着手中的盤刀全力周旋張飛。
而張飛在接了甘寧一刀後,也知道對方是員猛將,當下收起了小覷之心,手中的丈八蛇矛揮舞開來,使出了渾身解數與甘寧顫抖在了一起。
馬走龍蛇,刀來矛往,兩員悍將惡鬥七八十回合,勝負難分。
“興霸不敵敵將!”
黃忠放心不下甘寧,於是便辭了呂布,與周泰一起登上虎牢關前來觀望,見到甘寧體力開始不支,揮刀的速度越來越慢,當下不由得脫口而出。
果然不出黃忠所料,一百多回合過後,甘寧只感到雙臂越來越重,手中接近五十多斤的大刀掄起來也就不那麼靈便了,想着自己豪言壯志兩下軍令,卻要吃敗仗,這更讓甘寧心煩氣躁,以至於刀法愈加的凌亂,他想要取下背上的雙戟,但是張飛蛇矛如毒蛇,迅疾而刁鑽,自己根本沒有機會,漸漸地身體開始左支右拙,只有招架之力。
張飛看到甘寧開始不敵,當下攻擊越發的犀利,手中的丈八蛇矛猶如毒蛇一般如影隨形,不讓甘寧有撤退的機會。
“哈哈,敵將休要負隅頑抗,速速棄了兵刃,安心讓俺梟了首級!”
“將軍,小心冷箭!”
張飛的燕州二十八戰騎中的領頭看到關上黃忠拈弓搭箭,急忙出聲示警。
張飛聞言,本能的縮低身體,只聽“咻!”的一聲,一支箭鏃帶着風聲呼嘯而來,猶如流星襲月,饒是張飛躲閃得快,仍然被黃忠一箭射掉兜頭。
“待某回去換了馬匹,再來與你廝殺!”
趁着張飛躲避冷箭之時,甘寧撥馬便走,臨走之前還不忘撂下一句狠話,找回一些面子,沒能旗開得勝,實在是羞見幷州諸將,以及剛剛自己出言譏諷的賈詡。
張飛見到嚯嚯大功就在眼前,哪裡肯舍,提起丈八蛇矛拼命追趕:“賊將哪裡走,吃我一矛!”
張飛縱馬趕到關下,無奈關上箭矢如雨,張飛只有不甘的領兵歸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