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犍爲郡。
江陽城。
城中東郭家,府邸一如既往的雄觀偉岸,不過進進出出的腳步很匆忙,緊緊只是站在旁邊,都能感受這一座府邸裡面的氣氛有些陰沉而壓抑。
大堂上,東郭豐跪坐首位,左右列坐的都是東郭家的耆老和掌櫃。
“家主,剛剛得到消息,東郭武蜀郡六扇門逮捕了,罪名是當街傷人,正在六扇門的大牢裡面!”
“家主,漢中傳來消息,東郭亦也被六扇門給抓了!”
“東郭林在昨日,也被六扇門抓了!”
“另外還有東郭俞,東郭中……”
一個個消息從無數的人口中說出來,讓這個大殿上面的氣息更加的壓抑。
東郭豐深呼吸一口氣,神色依舊平靜,但是眼神卻有些迷茫了。
太快了!
他能想到明侯府會對他們動手,但是沒想到明侯府這麼快就肆無忌憚的動手,簡單粗暴,一口氣把他們在外面的人都給抓了,罪名千奇百怪。
“家主,這是衝着我們東郭家來了,你得拿個主意!”一個耆老走出來,拱手說道:“東郭家的百年基業,可不能就此毀於一旦啊!”
“三叔,此事我自由斟酌!”
東郭豐淡定的說道。
“你有分寸就好!”
好些耆老也站起來了,他們年紀大了,平日這些會議很少參與,只是如今關乎東郭家的生死存亡,他們自然也得跑出來看看時局。
不過對於東郭豐,他們還是信任的。
當這些耆老離開之後,東郭豐面容上的神色才變得陰鷙起來了:“他們這是來勢洶洶啊!”
“家主,他們現在抓的人,基本上都是我們對外販鹽的渠道!”
一個掌櫃說道:“一旦這渠道被斬斷了,我們的鹽,恐怕出不來犍爲郡!”
“我得到消息,不僅僅是我們,不少鹽商豪族,都被抓了人!”
“這一次明侯府要動真格了!”
“以我們東郭家的實力,如若明侯府強硬的來,恐怕我們擋不住!”
一衆掌櫃面面相窺。
“爹,有好幾個家族的人要見你!”東郭豐的大兒子,東郭嶽走進來,低聲的在東郭豐耳邊說道。
“你去告訴他們,這時候要沉住氣!”
東郭豐輕聲的道:“別忘記了我們在豐秀樓上的協議,一切老夫自當承受!”
“是!”
東郭嶽點點頭。
“有曉兒的消息嗎?”東郭豐問。
“有消息,但是不是好消息!”
“什麼意思?”
“江州傳來消息,曉兒因爲和人鬥毆打架,被六扇門拘留了,現在就在六扇門的大牢裡面!”
“那州牧府呢?”
“州牧府很平靜,任何話都沒有,恐怕是不敢參合進來!”
“劉季玉還真是一個廢物!”
東郭豐狠狠的砸了一下柺杖,眸光有一絲冷厲。
“爹,現在怎麼辦!”
東郭嶽也有些慌亂了:“在外面,我們大部分人都被抓了!”
“關鍵是鹽倉!”
東郭豐一下子點到了關鍵點,他沉聲的吩咐:“你立刻下令,我們各郡的鹽倉,立刻轉移,萬萬不可落到明侯府的手上,一旦落到他們手中,恐怕就是……”
說着,他又有些沮喪:“不過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人都抓了,他們不可能不抄了鹽倉!”
“那我們損失不久很可怕!”
“損失是一回事!”東郭豐長嘆一口氣,神色之中有一絲絲的寂寥,低沉的說道:“可怕的是,恐怕這只是一個開始,而不是結束!”
“這明侯府是要致我們於死地啊!”
衆人的恐懼有些壓不住了。
“爹,沒有了我們的鹽,他們去哪裡找鹽,補充市場,要知道,鹽可是生活必須的東西,一旦沒有的鹽,地方就會亂!”東郭嶽道。
“這就是他們爲什麼拿下了白族鹽場,纔敢對我們動手的原因!”
東郭豐幽幽的道:“有了白族鹽場,他們自當後顧無憂,一邊切斷我們的販鹽渠道,一邊在抄拿我們的鹽倉,雙管齊下,就是想要逼死我們!”
“爹,要是這樣一直下去,那我們東郭家恐怕撐不住啊!”東郭嶽道。
“現在戰爭已經開始了,誰也擋不住!”東郭豐拳頭握緊,一雙渾濁了眼眸變得銳利氣啦了:“他們想要吃掉我們的販鹽渠道,也沒有這麼容易,白族的鹽場的確不錯,但是不足以供應整個益州,一旦白族的鹽場撐不住了,那麼就有資格和明侯府談條件了!”
“要是我們先撐不住呢?”
東郭嶽道:“我們產鹽,卻不生產糧食,基本上左右的莊園,都是鹽場鹽井,並沒有糧莊,以我們東郭家的財力,想要支撐一段時間,是可以,但是撐不住多久!”
“現在就看的就是誰先撐不住!”東郭豐眯起了眼眸,低聲的道:“既然戰爭已經拉開序幕了,我們就沒有退路了,外面的人,我們先不管,暫時來說,他們最多隻是扣留,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現在首要的任務,是保住家族……”
說着,他突然思緒躁動起來了,猛烈的叫起來了:“東郭宇,東郭盧,你們兩個人,立刻派人出去外面收購糧食,有多少買多少,我要屯糧!”
“諾!”
兩個掌櫃領命而去。
“希望還來得及!”東郭豐有些懊悔:“我還是反應太慢了,應該在他動手之前,就開始屯糧!”
“爹的意思是,明侯府會對我們截糧,不讓我們購買糧食?”
東郭嶽有些驚悚起來了。
東郭家人口多,人吃馬嚼的,每天消耗的糧食,都是一個天文數字,一旦斷糧了,那麼東郭家就會先自亂陣腳。
“希望是我想錯了!”
東郭豐滿臉的憂心。
……
六個時辰之後,晚上入夜。
東郭家的兩個掌櫃匆匆的趕回來了,稟報說道。
“家主,江陽的糧食店鋪,在三天之前,就有人大手筆的購糧,現在整個江陽,每一一顆多餘的糧食賣給我們!”
“你確定?”
“我問了很多次,這些糧鋪的掌櫃不約而同的和我說,做誰的生意,都不敢做我們的東郭家的生意!”
“該死!”
東郭豐的臉色一下子有些蒼白起來了。
“爹,這些糧商什麼意思?”東郭嶽也有一點惶恐起來了。
“他們背後,自然有人撐腰,纔敢如此對我們東郭家!”
東郭豐咬着牙說道。
“明侯府?”東郭嶽一下子明白了。
“我自認爲已經在防備明侯了,還是因爲明侯的年紀,而太小看明侯的手段了!”東郭豐低聲的道:“這少年雄主,能弱冠之齡,打下益州這一片江山,自然他的城府和手段,他走的每一步,都是在針對我們,先斬掉了我們對外的販鹽渠道,然後又斷了我們的糧道,這是想要趕盡殺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