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後,朝陽如虹。
一縷一縷金燦燦的光芒映照在鄧縣這一座小鄉城之中,城中大街小巷,豪門大家,販夫走卒,都已經知道了這座城在昨夜一夜之間的易主了。
牧景是踏着陽光而進。
城門直入的大街之上,左右皆爲人影重重,無數眼睛看着城門口,等待着牧景的身影,彷彿在迎接牧軍入城。
“你們安排的?”
牧景高頭大馬,一身戎裝,步步而入,越過城門之後,環視街道四周,看着這些百姓,微微有些皺眉起來了。
他們牧軍打荊州,師出無名,算是不義之師,在很多荊州百姓眼中,他們就是入侵者,看看樊城就知道了,全城抵制,他可不相信鄧縣的百姓會從衷心的來歡迎他。
“不是!”
黃忠搖頭:“是城中的那些家族安排的!”
這還真不是黃忠他們安排的。
而是城中的幾個大戶豪族安排下來的。
這時候在不表現一下,他們唯恐牧景會大開殺戒,在這世道,兵者爲王,現在牧軍入城了,牧軍就是王,抄家滅族,不過只是一道命令而已。
“老朽鄧匡,拜見明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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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六旬的老者,代表鄧縣鄉紳,站在街道中央,俯首迎之。
“這是當地名宿!”
霍餘在旁邊小聲的介紹:“也是鄧氏一族的族老!”
任何一個地方,總會有幾個德高望重的宿老,或是以學問鎮世,或許德行過人,能讓當地讀書人和百姓們都愛戴擁護。
“鄧老客氣了!”
牧景下面,親自迎上去,他對這些宿老還是很尊敬的,能享譽一方的人,非大奸,必大善,在明面上都是得人心的:“鄧老乃是長輩,景小輩也,豈能勞煩鄧老之架,此折煞景也!”
“明侯大人年紀雖小,確是天下英豪,鎮朝廷於四野,定萬民於四方,小老朽不過只是一介布衣,此應,乃禮也!”
鄧匡是鄧氏的門面神,他白髮蒼蒼,學問不淺,不僅僅是鄧氏一族,整個鄧縣來說,也小有名氣,他能親自來迎牧景,是因爲鄧氏做出了選擇,所以希望徹底的上了明侯府的賊船。
“老人家如此讚譽,景不敢當也!”
牧景連忙還禮。
“明侯大人長途奔襲而來,必然疲憊,我們城中已經備席宴會,還請明侯大人賞臉!”鄧匡發出邀請。
他身後的一雙雙眼睛也看着牧景。
這是他們的善意。
就看牧景接不接受。
“那景就卻之不恭了!”
牧景微笑的應下來。
鄧縣雖小,可也是需要安撫了,鄧芝雖順利的說服鄧氏宗親打開城門迎接牧軍入城,但是城中不安之人十之八九,他也需要表現出他的大度來。
這一宴維持了一天的時間,最後算得上是賓主盡歡。
傍晚。
牧景才返回城外的軍營,帶着一身的酒氣。
“立刻去洗澡!”張寧已經安排好了浴桶,捏着鼻子,趾高氣揚的說道。
牧景可不敢說什麼,乖巧的去後面的營棚洗刷刷起來了。
洗了一個澡,清爽很多了。
他穿着一身歡鬆的長袍。
頭髮自然垂落,已經蓋過肩膀了。
這年頭,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能不剪絕不動,就算無可奈何剪個頭髮都要看日子才行,長髮是很麻煩的事情。
有時候他就想要剪個小平頭,舒爽。
但是他不敢啊。
人,不能和環境格格不入,就好像一個古人突然出現在現代社會之中,就會顯得金雞獨立了,八九成不是瘋子就是傻子。
“主公,大軍回來了!”
霍餘進來稟報。
“讓他們進來!”牧景盤坐在上,張寧跪坐在後,正在爲他弄他一頭散亂的頭髮。
“拜見主公!”
張遼和周倉聯袂而入。
“直接說戰果!”
“俘敵兩千,殺敵一千五,主將張虎率殘兵兩千餘人,逃出了戰場!”周倉回答。
“張虎逃了?”
牧景眯眼:“這廝好警覺啊!”
“他反應很快,他要是再晚半個時辰的時間突圍,我軍就能徹底的把缺口堵死,他必然成爲甕中之鱉!”張遼有些遺憾的說道。
“事情不能太追求完美!”牧景搖搖頭:“我軍傷亡如何?”
“輕而易舉的戰爭,傷亡忽略不計!”
周倉拱手說道:“只有在城東郊外十餘里的一座山峰,被他們斷後的人牽制了一陣,戰死十二將士,手上一百餘人!”
“受傷將士,好生安撫,戰死英烈,屍骨也要安置好!”
牧景囑咐。
“是!”
周倉點頭。
“景平第一軍已經到樊城了,明日開始,你們三軍主將開始聯手佈局進攻襄陽的戰略!”牧景眸光悠長:“襄陽這一戰,萬萬不可大意,這必然是一場血戰,荊州軍會拼命和我們血拼,而我們,也沒有後路了,只能前進!”
“諾!”
周倉和張遼拱手領命。
“鄧芝何在!”牧景突然叫一聲。
“在!”
鄧芝一直在營外恭候。
他立下大功,卻不敢囂張,這點功勞,在牧軍來說,還真不算什麼,鄧縣只是一座小城,要不是有城牆,恐怕只能算是小鎮子,比之樊城這些大城,相差甚遠,而且他只是牽頭的,並非主攻。
“你既要行軍打仗,就得按規矩來!”
牧景看着少年,道:“此戰你立的規矩,我爲你破例,特招你入軍,登名冊,入軍籍,另外此鄧縣之功,我親自嘉獎你,陌刀營第三曲,軍侯之職!”
“多謝主公賞識,芝定爲主公死而後已!”
鄧芝激動的說道。
陌刀營,近衛軍營,一營只有八百將士,皆爲精銳,軍侯之職,可爲灼手可熱,之前他聽張遼抱怨,送去幾個高手,連軍侯的位置都拿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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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襄陽城。
現在正值春耕,州牧府上下的注意力都放在的春耕之上,本以爲的平靜卻被一道驚雷給打破了。
“主公,鄧縣失守!”
“什麼?”
劉表大怒:“才幾天時間而已,怎麼可能啊!”
他已經做好失守鄧縣的準備。
樊城可爲堅門,禦敵在外。
但是樊城已失,接下來的地形如同一馬平川,鄧縣根本無險可守,就憑張虎那點兵馬,肯定是守不住了,但是他怎麼也想不到,才區區幾日,就失守了。
這出乎他意料之外,也有壓制了他部署兵馬的時間。
“張虎那廝呢?”
劉表大喝:“他是不是投了牧軍?”
“張虎校尉帶殘兵逃出了重圍之外,現再城郊三十里的山亭休整!”
“立刻讓他來見我!”
劉表冷冷的道。
很快張虎就到了。
他俯首在下,面無表情,拱手行禮:“罪將張虎,拜見主公!”
“張虎,某自問待你不薄,你何故如此害我!”
劉表瞪着眼睛,看着張虎,眸光有些冷肅,隱隱約約之中殺意凝聚,陰沉的聲音如同萬年的冰窖。
“罪將守城不利,請主公責罰!”張虎來之前和文聘溝通過,直接認罪,是最好的辦法。
“責罰?”
劉表冷酷的面容帶着一抹殺意:“你先失我樊城,再丟我鄧縣,此罪若論,當誅也!”
“主公,請息怒!”
這時候蒯良站出來說話:“不如先問問,鄧縣如何失之!”
蒯良安撫了劉表的怒氣,和聲的問張虎:“張校尉,不知道鄧縣之戰,緣故至此,以張校尉之能,哪怕不敵牧軍之兵力,亦不可短短數日便丟了鄧縣!”
“並非數日,是一夜之間……”
張虎苦澀的把戰役前後經過都說了一遍,然後拱手說道:“是虎大意了,不曾防着城中鄧氏宗族,導致鄧縣易主,此罪虎不敢推卸,請主公責罰!”
“鄧氏!”
劉表眼神一下子陰鬱起來了,他兇狠的看着張虎:“你此言,可當真,你若有半句謊言,我立刻斬了你!”
“主公,罪將雖丟城棄地,可絕不敢在此之上而說謊!”
張虎沉聲的道。
“主公,此戰非罪,張虎校尉雖有過,但是此乃用人之際,還請主公三思!”蒯良相信了張虎所說,這事情不難打聽的,張虎說真說假,很快就會有消息。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劉表厭惡的看了一眼張虎,半響之後,才道:“拉出去打三十軍仗!”
“是!”
左右行刑手上來,把張虎拉出去打了三十軍仗。
“主公,鄧縣已失,兵臨城下在即!”
蒯良拱手說道:“我們早做準備了!”
“他們來的可真快,既然如此,我們就戰一場!”
劉表的眸光劃過一抹精芒:“傳令黃祖,讓其率軍入襄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