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戰鼓的聲音浩浩蕩蕩,一下接着一下,重重疊疊,宛如一道道的滔天巨浪,一浪接着一浪,撲向了南鄉城牆,彷彿想要衝破這搖搖欲墜的南鄉城牆。
“全軍進攻!”
在戰鼓聲音之中,城外的南陽大軍列陣而立,主將雷薄,策馬上次,苦戰一月有餘,將士們的士氣不足,雖有生力軍,可連續數日攻不下,衝勁開始變弱,所以他親自上陣,他揮劍指城牆,一聲大喝。
“都尉有令,進攻!”
“都尉有令,進攻!”
瞬間,軍令從失眠的軍陣之中不斷的傳達下去,各部將領嗷嗷直叫起來了。
“殺!”
“殺!”
大軍衝鋒,黑壓壓的一片,從四面八方進攻,想要把這一座搖搖欲墜的南鄉城直接摧毀。
先是弓箭手射箭掩護。
“咻咻咻!!!!!”
一輪一輪的弓箭,如同天上落下來的大雨,覆蓋了整個城牆。
“投石機準備!”
“……”
“兒郎們上井闌車,推上去!”
“……”
“撞城車,給我撞開城門!”
“……“
“牀弩,上弦!”
“……”
“雲梯,都給我上雲梯!”
“……”
鋪開的正面戰場上,南陽大軍陸陸續續的把井闌車推出來,撞城車也推出來,後面還擺着投石機,爲了進攻南鄉,他們籌備充足,大型進攻器械齊全。
……
城牆上。
城頭正面,一面面牧字戰旗飛揚,蔡琰此時此刻捨去宮裙而着裝一身銀色甲冑,平日溫柔知性的氣質大變,一頭秀髮並非盤髻,而是直接紮起來了,顯露出英雌之氣。
“兒郎們,吾乃明侯夫人,今明侯府與南鄉城共存亡,大戰一日不停,本夫人絕不下城牆半步,此城若破,本夫人當殉城而亡,汝等敢於本夫人守住這南鄉城,守住這南鄉的百姓嗎?”
她郎朗聲音,響切城頭。
蔡琰其實還是第一次直面戰場,哪怕是昔日從關中南下,牧景都把她保護的很好,從不讓他面對血淋淋的戰場,它第一次感覺戰場的凜然,心中直打鼓,但是她穩得住了。
她自從嫁給了牧景就沒有安定過,新婚之夜就是從殺戮之中完成的,哪怕牧景不曾想讓她接觸戰場的血腥,可總是難免耳濡目染,所以其實她一開始驚懼之後,後來倒是接手和冷靜的很快。
而且蔡琰心中清楚一點,當她選擇了用明侯夫人的名義,站在了城頭之上,她就是一面旗幟,比那一面飛揚在天空上的旗幟更加重要,所有人的目光都會注視她。
她穩得住,將士們就穩得住。
所以壓迫着自己穩住。
“末將誓死捍衛夫人,捍衛南鄉!”
周倉單膝俯首在下,看着蔡琰的身影,他的聲音洪亮,一字一言,在宣誓他的決心。
當他知道蔡琰要上城頭的時候,他殺了胡昭和劉勁的心都有了,但是現在,他卻感覺只要蔡琰站在這裡,這南鄉城就不會被攻破,他也決不允許南鄉城破,不僅僅是爲了勝利,更是爲了有膽氣站在這城頭之上的倩影。
“末將等誓死捍衛夫人,捍衛南鄉!”
“末將等誓死捍衛夫人,捍衛南鄉!”
衆將領若是之前還有一些忐忑,還有一些不安,這一刻,他們只剩下決心,當他們知道,明侯夫人親自上城頭督戰的時候,他們只有戰鬥的決心。
一個女子,尚不懼死亡,他們堂堂一個軍人,何懼生死。
這一瞬間,城中將士的士氣,越發高昂起來。
“咻咻咻!!!!”
這時候天上落下箭雨,城外已經開始進攻了。
“護!”
周倉一聲怒吼。
“護!”
“護!”
將士們迅速動起來,有人尋找垛口掩體,有人舉起鐵盾,蔡琰周圍的將士更是把一個個鐵盾舉過頭頂,聚集起來了,在她頭上形成了一道鐵壁。
大戰瞬間爆發,城外來勢洶洶,城中衆志成城,無情的殺戮在上演。
但是相對城外的鬥志,城中的百姓此時此刻更是震撼。
“聽說明侯夫人親自上了城頭!”
“我還聽說了,明侯夫人本來是可以離開了,明侯大人已經打下了漢中,暴熊精銳都要護送她突圍了,可是她爲了我們百姓不受敵軍之怒火,執意堅守我們南鄉城!”
“如此仁義的女子,吾等何等何等,得其之庇護!”
“一個女子尚且無懼,我們堂堂七尺男兒,又有何懼也!”
“我們也去守城!”
“男子可守城,我們女子也能落後,明侯夫人可親自上戰場,我們亦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聽說明侯府在招募民工,搬運守城器械上城頭,我們去!”
“當去,此城乃是吾等之家,如今豈能讓敵寇佔之!”
“……”
城中一時之間沸騰起來了,明侯府的徵兵之處,和徵收民工的地方都人滿爲患。
“民心可用!”
胡昭站在明侯府的大堂上,笑眯眯的看着手中的文案。
不僅僅是百姓踊躍。
城中一些大戶也紛紛捐糧。
這就是上下一心,衆志成城。
“長史,一個上午的時間,我們已經徵召了兩千青壯!”
“另外還有四五千民夫!”
幾個明侯府官吏前來彙報。
“好!”
胡昭道:“青壯交給軍中將領去統帥,提醒他們,非萬不得已的地步,決不能讓這些不曾受過戰火的青壯上了戰場,另外民夫,立刻安排他們搬運滾木和大石上城頭!”
“諾!”
好幾官吏迅速去安排起來了。
“孔明,如今城中,大部分百姓都擁戴我們,夫人這一招,可算是的得了民心,不過我剛剛上了城頭,城外進攻是兇狠,前所未有,加上我們城牆越發破舊,能不能守得住南鄉,就看命了!”劉勁筋疲力盡的走進來,他統計物質,安排民夫,事情忙碌了一天都沒休息了。
“城牆上已經開戰了,有夫人在,將士們絕不會怯戰,加上城中糧草充足,還有百姓們踊躍,這一仗,我們已經勝了一半!”
胡昭目光灼熱,看着前方:“我堅信,我們能守得住南鄉,能等得到主公的援軍!”
…………
……
一個山脈之中。
巨大的樹木遮天蔽日,到處都是一人高的草叢,綠幽幽的一片,方圓之內彷彿都看不到的有山路的存在,但是撥開這一片,卻發現一片樹屋的存在。
“今日收成如何?”
樹屋之上,跳下來一個青年,身上的衣袍已經是破破爛爛的了,但是有意見腰間裹着一件虎皮,壯碩如虎,宛如一個野人。
“校尉大人,這一片已經沒什麼動物可撲抓了,野兔野雞都沒有了,今日也就拿下了一些野果,勉強充飢!”幾個悍勇的男子站立,他們的着裝亦是破破爛爛的了,但是他們站立如山,着青年動作是軍禮,暴熊軍的軍禮。
“只要能充飢就行!”
青年看着天空,陰沉沉的道:“我們派出去的人,還沒有消息嗎?”
他是雷虎。
丟了冠軍城之後,率軍遁入深山之中的雷虎。
本以爲翻過這座大山,可以直達武當,然後從武當折到,返回南鄉,但是自從進入這一片大山之後,他們就迷路了,數個月的晃悠,他們艱難的在大山之中生存,衣袍破破爛爛,連軍靴都爛了,但是卻練出了一身叢林之中生存的功夫。
叢林之中,最可怕的不是那些老虎,獅子,哪怕是羣狼出沒,野豬成羣,他們都無懼,可毒蠍毒蛇等等的讓人防不勝防的東西,足足讓他們折損超過三百將士以上。
就在這片林子裡面,雷虎就親自埋葬了無數陵墓。
但是正是因爲他們的犧牲,讓雷虎逐漸的摸透了叢林之中的生存法則,他三千將士,就如同山林一霸,短短數日,成爲了這片叢林的霸主。
“校尉大人,已經找出路了!”
林芳說道。
“什麼路?”
“原路返回!”林芳說道:“兩波斥候,利用兩個方向的對衝,已經讓他們找到了我們之前進入山林的路。
“準備一下!”
雷虎目露精芒,光芒如虹:“我們原路返回,去冠軍!”
“可冠軍什麼情況我們還不知道啊!”
“我估算了一下我們進山的時間,還有在山裡面的時間,如今已是三月開春的,去歲丟了冠軍之後我們就沒有了消息,但是我相信明侯府上下的智者,他們是不會這麼容易就丟了南陽最後的城池,南鄉一定還在!”
雷虎爆發出他非同常人一般的魄力:“南鄉若在,此戰如膠,我們回冠軍,必起奇兵作用,宛城至南鄉,糧道之處,必是冠軍,我們這一次,要殺一個回馬槍,斷他們糧道!”
“可若是南鄉已淪陷呢?”
林芳問。
“那我們就去送死!”雷虎嘴角微微揚起,神情決絕:“南陽若沒了,我們暴熊軍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暴熊軍和其他很多兵馬不一樣,起於南陽,以南陽爲根,失去了根基,暴熊軍必失去了軍心。
“明白!”
幾個將領迅速去整兵。
這時候一個少年從樹屋上如同靈動的猴子跳下來,這少年與牧軍將士的裝扮不一樣,他赤裸上身,頭上帶着一顆顆小石子連成的鏈子,臂膀上還有一個刺青,乃是猛虎的虎頭。
“虎子哥,你要走了嗎?”
少年大咧咧的拍着雷虎的肩膀。
“辰嶽,我是軍人,不能在這裡太久,我要離開了!”雷虎看着少年,眼眸之中帶着一抹感激:“這段時日,多謝你指點,若非你幫忙,我們恐怕早已經全部葬身在這裡了!”
他們進入這片叢林,瘴氣叢出,毒物縱橫,能活下來,不僅僅付出了代價,還得貴人相助。
進山第三天,有兩個人被毒蛇咬了。
冬眠的蛇在腳下,可他們根本沒有發現,一腳踩上去,結果驚醒了沉睡的毒物,被咬了。
其中一個是雷虎,雷虎都以爲自己撐不住了。
這時候,這個叫辰嶽的蠻族少年出現了。
他用部落的偏方救了雷虎還有另外一個被毒蛇咬的人,成爲了雷虎的恩人和朋友,他帶着雷虎在這一片大山之中生存,雷虎和他講外面世界的精彩,還把武功秘訣傳給他。
“不客氣!”少年有些笑着說道:“我也要走了,我今天本來就是來辭行的!”
“你要去哪裡?”
雷虎很想把這個少年拉進隊伍裡面,可是他知道,這少年屬於大山的。
“我們部落要南下了!”
少年辰嶽道:“蠻族出現了一個王,我們辰溪部幾十年前被驅逐出來,現在王已經重新接納了我們,我們要回武陵去了!”
“蠻族的王?”雷虎眯着眼眸:“武陵嗎?”
“虎子哥,外面的世界精彩嗎?”少年眸光帶着崇敬。
“很精彩!”
雷虎點頭。
“總有一天,我們辰溪部會走出大山的!”少年辰嶽昂着頭說道:“去到外面的世界生存,到時候我去找你好不好,虎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