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桑,這是江東與荊州毗鄰的戰線大前方。
此時此刻,江東的一艘一艘戰船已經在這裡集合,各方兵力也開始的匯聚,整個形勢在蓄勢待發之中,只要主將一聲令下,便會沿江直入江夏。
爲首主將,乃是江東大公子,在江東有小霸王之稱的孫策,孫伯符。
孫策年少隨父從軍,去歲獨當一面征戰交州,幾乎把交州東部都打下來了,雖然因爲交州的地形問題,和各方的介入,導致攻克張津,但是在江東,也算是頗有戰功了。
如今孫堅親自率軍北上,參與討伐動作的戰役。
江東境內,自然以大公子孫策爲尊。
而江東與益州結盟,早在去年的時候,孫堅就已經定下來了,拖到今歲才簽訂盟書,實際上就是想要拖延益州的時間,也給江東足夠的時間積聚兵力。
在江東看來,這一戰的敵人,並非荊州劉表,而是益州牧景。
打下荊州的問題應該不大。
可利益分配纔是最重要的。
稍有不慎,甚至可能就此直接打起來了,和荊州打,江東是有信心的,但是和益州牧軍開戰,江東的信心就不大,因爲當年,他們輸過一次。
柴桑的中軍指揮營之中。
孫策身披戰甲,威風如狂獅,立於首位之上,雖然依舊顯得有些年幼稚氣,可他的氣度已經開始蛻變,經過去年獨當一面的經驗,已經開始養成主將氣勢。
一方主將,氣勢很重要。
作爲主將,既要鎮壓衆將,還要衆將臣服,沒有足夠的氣度,是很難讓人信服的。
站在屏風的行軍圖之前,孫策一雙凌厲的眸子掃過,半響之後,纔開口說道:“剛剛傳來消息,益州已經動手了,七日下武陵!”
“什麼?”
“七日就攻克了武陵?”
“那怎麼辦可能?”
“太不可思議了!”
“一郡之地,十餘座縣城,一天攻克一座,都要半個月的時間,他們七日就能拿下武陵,這戰鬥力何等恐怖!”
江東衆將聞言,多少有些膽戰心驚的。
畢竟牧軍這戰績,太讓他們驚駭了。
“七日時間,牧軍能攻下武陵,那必然是準備良久了,不動則已,一動如雷霆,秋風掃落葉之勢橫掃,必能讓人驚恐不已,舉手歸降!”
周瑜輕聲的分析起來,道:“此也無需太過驚異!”
“即使如此,那也要牧軍的戰鬥力有足夠的兇猛,才能做得到吧!”
副將太史慈低沉的說道:“牧軍不容小覷,我們還是要小心爲上!”
“說的對!”
孫策點頭:“牧軍的確不容小看的,當年我們就曾經吃過虧,吃過一次虧,不能再次第二次,因此,我們在進攻荊州,面臨最大的問題,並非是如何去打荊州,而是如何去防備益州牧軍!”
“如今益州已經率先一步動手了,我們也不能閒着!”周瑜拱手,對着孫策行禮,道:“大公子,現在我們必須要出兵了,既然和益州結盟,最少在盟約之中,我們不能的讓他們抓住把柄!”
“恩!”
孫策點頭,表示認同。
和益州的合作,是孫堅敲定下來的,但是具體執行,是自己和周瑜,父親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自己,孫策壓得很大,他不能由着自己的喜惡去做事情,一切要站在江東利益上考慮。
這時候,益州是盟友,那江東不能做出讓盟友挑刺的事情。
“子義!”
“在!”
“我命你率軍八千,立刻順江而上,直入江夏!”
“宣戰?”太史慈低沉的詢問。
“不宣而戰!”
孫策和周瑜異口同聲的回答,兩人對視了一眼,笑了起來了。
這江東雙壁,都想在一起了。
“不宣而戰?”
太史慈沉思了一下,也想明白了,這時候宣戰,那就是給荊州準備的時間,荊州必然是在籌備應對益州的戰役,對東部的防禦,就會淺薄很多,這正是江東最好的機會。
一個能順利奪取的江夏的機會。
江東既已經和益州結盟,益州的宣戰,其實就是江東的宣戰,宣戰不宣戰,對於江東的名義,都是沒有任何的損失的。
“明白了!”
太史慈點頭領命,轉身而去。
…………………………
兩日之後,下雉縣。
隸屬江夏郡,但是這裡是江東和荊州的交接,常年處於一個紛爭的環境之中,所以這裡算得上是一個三不管的長江水道的關隘,不管是從荊州進入江東,還是從江東北上,都繞不開這道關口。
雙方在這裡都修築不少的水寨。
荊州爲了防止江東軍突然北上,幾乎是十里連營,一座水寨接着一座水寨,密密麻麻的水寨,形成一條縱向防禦線,守住長江水道的安全。
入夜,這些水寨很安靜。
荊州雖放着江東軍,但是荊州和江東很少有大型戰役爆發,這幾年時間,江東忙着的內部征戰,對外征戰不多,大多以防備北翼徐州爲重。
而荊州,面對牧軍的咄咄逼人,已經壓力山大,根本沒有多餘的兵力,和江東開戰,自然是極力的希望,維持在一個和平的氛圍之中。
所有雙方雖有兵力防衛,但是戒備不是很深。
連水寨上站崗的兵卒,也是靠着身邊的一些的建築物,搖搖欲上之中,一絲絲的夏風吹拂,讓人的精神更加的萎靡,有點將士,甚至就這樣靠着旁邊,就呼呼入睡了。
誰也沒發現,在若隱若現的一絲絲火光之下,無數的快艇正在的靠近水寨。
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下,一艘鬥艦上。
太史慈彷彿隱沒在黑夜之中,如同一尊死神,準備收割那鮮美的生命。
“記住,速度要快!”
“打的要快,撤的要快,不要的自傷!”
“現在是西南風,風向更剛好!”
太史慈低沉的聲音,彷彿死神的呼喚。
“諾!”
一衆江東軍校尉,紛紛應了起來了。
“動!”
太史慈拔劍,指着前方:“殺過去!”
“殺!”
“殺!”
一瞬間江面上的火光大作,光芒入白晝,一陣陣的喊殺聲也如同九天上的雷霆一樣,一聲接着一聲的轟鳴起來了。
“敵襲!”
“快起來,有敵人!”“
荊州軍水寨大營一下子亂了。
“燒!”
江東水軍衝進來之後,二話不說,把這一罐一罐裝滿桐油的酒罈子,往水寨的建築體上的砸過去了。
熊熊!!!!
烈火的火焰飈的數仗之高,光亮的火光把天空都映紅的半壁……………………
…………………………………………
江夏,西陵。
州牧府。
隨着武陵的時局崩壞,牧軍和荊州第二次戰役的拉開,整個州牧府上下,都變得異常的忙碌起來了。
“主公,其實不必過於擔心,目前我們的兵力,應對益州應該沒問題!”
說話的是張允。
荊州軍的大將蔡瑁,目前需要坐鎮荊州城,武陵被攻破,只是陸地上的失守,武陵的位置在大戰之中,其實不是很重要,丟了就丟了,只是讓人有些受不了而已,關鍵是水路。
水路的關鍵在荊州城。
荊州成就算是水路上的一個關隘口,只要這可守住了,牧軍想要進入荊州,也沒有這麼容易。
“益州水軍並沒有多少戰鬥力,他們就算從武陵打開缺口,想要長驅直入,還事很麻煩的事情,沒有這麼容易,如今蔡都督堅守荊州城!”
張允繼續說道:“只要有他在,荊州城必然無恙,到時候我們可以慢慢衝陸地上逼退他們!”
“沒有這麼簡單!”
蒯良低沉的道:“這時候,絕非一個出兵的最好時機,牧軍有大部分的主力不在益州,正在北境和西涼軍開戰,而在這時候,他們兩線作戰,乃是愚蠢的,既然出兵了,必有依靠!”
“何之依靠?”
有人低沉的問。
“不知道!”
蒯良苦澀的回答。
他要是想明白了,就不會在這裡撓破腦袋,益州不可能明明知道自己兵力不足,還來吃力不討好,招惹荊州,還折損自己的兵力。
“會不會是益州把他們的兵力,從北線調回來?”
突然有人提出了這個想法.
“他不敢!”劉表親自回答,一開始他是有些慌亂的,但是作爲荊州之主,他冷靜的也很快,分析荊州和益州目前的情況,他他不認爲益州有和自己死磕的實力。
所以他更多的認爲,這是益州在嚇唬自己,益州應該是想要奪武陵,要是僅僅如此,劉表不至於驚慌,區區武陵而已,丟了他也不會心痛。
他沉聲的道:“相對我荊州而言,他更加在意能不能趁機一擊打垮董卓,孰輕孰重,他應該很清楚!”
“可是主公,牧軍來勢洶洶,不可不防啊!”
一個謀士說道。
“傳令文聘,率軍回來!”劉表想了想,道:“既然益州給了我們一個理由,我們就名正言順的退出這一場討伐董卓,集中兵力,和益州打一場!”
昔日荊州,重文輕武,空有實力,卻缺少兵力支持,一直到和牧軍戰役之中,被牧景打的節節敗退,知恥而後勇,開始的訓練荊州兵。
爲了訓練處精銳的荊州兵,劉表可是下了大功夫的。
荊州乃是魚米之鄉,不缺糧秣,不缺人口,想要練兵,還是能練起來的,爲了練兵,這幾天劉表付出了不少,甚至強行威迫一些世家把他們的佃戶長工放出來,充當兵力。
如今的荊州,有足夠的兵力和益州交戰。
順着這個勢,劉表是不介意和牧軍來一場大戰的,最好能一雪前恥,重新奪回南郡失地,奪回襄陽。
“現在把文聘將軍撤回來,倒是一個好主意!”
衆將倒是有些認同劉表的這個想法。
不參合中原戰爭,先管好荊州的事情,而且現在有名正言順的理由,牧軍入侵荊州,荊州爲了自保,撤回兵力,誰也說不出一個什麼來了。
“報!”
突如其來一聲的轟隆聲音,彷彿讓州牧府的天空也顫動了一下。
“進來!”
劉表皺眉,總感覺沒什麼好消息,聽到這聲音,大多都可能是壞消息,但是時局在壞,不應該壞到哪裡去了。
“稟報主公!”
報信斥候走進來,俯首在下,道:“昨日夜裡,江東軍突襲我下雉水寨,我軍將士猝爾不防,江東軍更是火燒連營,導致我軍水寨全軍覆沒,八千將士,無一倖免!”
大堂之上,衆將聞言,面面相窺,一片死寂,彷彿這一刻,他們都沒有的反應過來。
“什麼……”
劉表聞言,猛然的站起來,轟轟轟的聲音彷彿在耳朵旁邊不斷的響起,他的腦海之中,只剩下一片的空白。
“江東軍?”
蒯良終於反應過來了,臉上有一抹似哭似笑的表情,喃喃自語:“原來如此!”
他哭着笑着,諷刺自己:“枉我聰明一世,怎麼就想不到,益州會和江東結盟!”
這彷彿是一個死角。
自己一直都忽視了這個死角。
牧軍和江東軍,曾經在江東打過,而且打的很兇狠,而且去年好像在交州,兩方勢力也在角力,從很多角度看,他們是敵人,不應該是朋友。
可從來沒想過一個問題。
在對待荊州的態度之上,他們是有可能結盟的。
“不可能!”
劉表竭斯底裡的叫起來了:“孫文臺怎麼可能和牧龍圖結盟,不可能的!”
“主公,這有可能的!”
蒯良冷寂的很快,作爲一個謀士,他從來不會去想着自己的錯誤,而是想着犯錯之後,自己應該如何去彌補過來了,他低沉的迴應劉表,只是說的兩個字:“荊州!”
“荊州?”
劉表喃喃自語,有些諷刺的笑:“把某的荊州,當成了籌碼,他們可真是的好膽魄,好算計啊!”
有利益,就能合作。
作爲一方諸侯,他很熟悉這個遊戲規則。
但是他想不到的是,江東和益州的利益,居然是荊州,他劉表的荊州。
這一刻,他的心中是真的有些驚恐起來了。
如果只是迎戰一方,他還有點把握。
可江東和益州,兩方加起來一起上,那他是一點把握都沒有,因爲不管是江東孫氏,還是益州牧軍,在兵力上,在戰鬥力上,都比他的荊州軍顯得更加強勢。
他荊州之兵,如何能應對這局勢啊。
“都想讓某死!”
劉表的面容漸漸的變得猙獰起來了,驚恐之後,有人會一蹶不振,但是有人會觸底反彈,他劉景升,也是一代雄主,怎能如此垮掉:“那就看看誰先死!”
他站起來了,高大的身軀,一股冉冉的戰意升起來了:“諸位,如今牧賊和與江東孫賊,圖吾等之荊州,吾等豈能坐以待斃,某決議死戰到底,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