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服了劉尚,女子也是極爲的得意,驕傲的昂其腦袋,道:“誰規定女子就不可以習武了?是你自己眼拙,居然敢在本姑娘面前獻醜!”
說完話,卻是看到髮簪上的髮絲,心頭不由大怒,用一隻手壓住劉尚交疊的兩隻胳膊,另一隻手,卻是伸向劉尚的頭髮,使勁的拔了起來。惡狠狠的叫道:“你個大混蛋,一點也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思,居然敢拔我的頭髮,今天,本小姐就令你變成禿子!”
一根根頭髮被硬生生的拔走,那種疼痛,雖然能夠忍受,不過,女子的威脅,卻是令的劉尚臉色大變,在拿不住女子是不是真會拔光自己的頭髮之前,劉尚也不敢拿自己的頭髮開玩笑了。只得一邊告饒,一邊大聲叫道:“且慢動手,且慢動手,你們不是要逃出豫章嗎,我有辦法,我有辦法。”
那女子聽說,又恨恨的拔了幾根,方纔住手。這時候,外面的人聽到動靜,急忙來到馬車旁,一個粗狂的聲音大聲叫道:“主子,需要我們幫忙嗎?”
瞥了一眼劉尚,女子驕傲的擡起頭,大聲道:“不用了,你們警惕一些,注意周圍的情況,一有動靜,隨時來報。”外面的人齊聲答應,又是四面散開。
劉尚仔細數了數聲音,約莫有十餘個人,而且行動迅速,一聽就知道武藝都是不弱,不由嘆了口氣,原本以爲,這些人中,就這個小妞最好對付,哪知道,也是會武藝的女俠,自己那三板斧,戰陣之上,欺負一下小兵還行,對付這些膽大包天的狠人,卻是不夠看,爲今之計,只能用言語穩住他們。他相信,自己失蹤了這些時候,劉曄與魯肅肯定會佈下天羅地網。既然自己逃命不成,只能希望武昌的救兵快點過來吧。
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頭。劉尚滿肚子苦水沒處倒,只能苦着臉,坐在馬車之上,冷冷的看着面前的女子,道:“說罷,你們打算如何處置我,畢竟,我同你們無怨無仇,本身也算不上權勢人家,綁了我,對你們沒有任何的好處。”
女子平復了心情,並不回答劉尚的話,只是拿起髮簪看了幾眼,尤其是看到上面的血跡,不禁恨恨的瞪了劉尚一眼,想要丟掉,又沒有多餘的髮簪,不用吧,披頭散髮,實在不成體統,她只能蹙眉,從身上掏出一條潔白的絲巾,仔細的把髮簪擦拭乾淨,方纔收攏的頭髮,開始重新梳理頭型。
這樣子一個美人,長的也只比大喬稍遜一籌,如果換了平日,在劉尚面前梳妝打扮,說不定,劉尚的心中,還會生出那麼一點非分之想。不過,現在他可是身處險境,女子的行爲,更是赤裸裸的蔑視,敢在敵人的面前從容的梳妝,可見女子對於自己的身手,是如何的自信,對於劉尚的威脅,是多麼的無視。
飽受打擊的劉尚,也沒有心情觀看美人梳妝,他只是閉着眼睛,腦子裡快速回憶過去發生的一幕幕,想要找出事情的來龍去脈。其實,他的心中,早就有了一個模糊的猜測,只是,還沒有辦法證實罷了。
重新整理好頭髮,女子又恢復了之前的明豔,這時候,雖然到了夜裡,光線黯淡,但是外面已經燃起了大片的篝火,這種篝火,在開春之時極爲的普遍,這時節,總有些農家,收集冬季的枯草,把它們焚燒了,作爲農田的肥料,尤其是夜裡,更有許多。他們也不擔心被人懷疑,而且,馬車的簾子,也是拉了起來,熊熊的烈火,散發出的火光,恰好把車廂裡照的一片通明。
兩人沉默良久,劉尚受不得壓抑,也急於想要證實心中的猜測,主動開口道:“你們就是盜竊了左伯紙的那羣人吧?”
那女子頷首,嘴角,也是露出一絲笑意。暗道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人,這人必定是劉尚身邊的親信,否則如何能夠知道這等機密。她毫不害怕同一個陌生的男人對視,死死的盯着劉尚的眼睛,道:“在問別人之前,你是不是應該介紹下你的身份,要知道,爲了把你弄出來,本小姐可很費了不少的手腳。若是分量不夠,我不介意馬上殺了你!”
劉尚眼神冷然,看不出絲毫的情緒波動。冷冷的道:“劉基,劉尚是我弟弟,這個分量足夠了吧
女子大驚,這一次,可是真的被劉尚嚇到了,劉基是什麼人,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劉繇的嫡長子,卻被劉尚奪了軍權,發配到山區守墓,沒想到,自己一時興起,居然綁住了這麼一個重要人物。難怪這人語氣從容,雖然文弱,還是極爲的硬氣,畢竟是跟劉尚周旋過的人啊,儘管,是失敗者。
上上下下打量劉尚許久,女子沒有從劉尚的眼中發現一絲的猶疑,心中已經信了八九分,笑道:“原來是劉公子,卻是小女子失禮了,只是,公子不是在山中守孝嗎,怎麼突然回了武昌?”
劉尚心中咯噔一聲,知道這女人不好騙,不過,他也不是吃素的,謊話張嘴就來,故意尷尬道:“那是以前,現在廬陵以南到處都在墾荒,需要官員前去治理,我已經受命爲那一方縣長。姑娘何人,爲什麼要盜取左伯紙,這可是我弟弟的心頭肉,一旦發現,你們未必能夠活着走出豫章。”
那女子死死的盯着劉尚的眼睛,看不出絲毫破綻,方纔點頭,又知道劉基同劉尚的關係並不和睦,於是笑道:“原來如此,那可要恭喜劉公子了,只是從原來的振武將軍,一下子變成了不毛之地的一縣之長,劉公子心中可是甘心?至於我們嘛,你不需要知道的太多,只要我們能夠脫險,一定放了你便是。”
劉尚不死心,道:“總得有個稱呼吧?”
女子想了一想,很乾脆的道:“我叫陸環,你就這麼叫我吧。”
劉尚暗自肺腑,這名字一聽就是假的,也虧你想得出來。不過,表面上,劉尚依然很客氣的道:“見過陸姑娘,請恕在下冒昧,現在到了何處地界,你們又要往那邊趕路?”
那女子,現在叫陸環的了,聽聞劉尚此言,不禁警覺起來,她可是知道,面前這個人可不是表面上那樣文縐縐的樣子,從剛纔奪走自己髮簪就可以看出來,這人也是個心機深沉的人,她冷冷的看着劉尚,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劉尚苦笑,攤開雙手,以示自己沒有惡意,道:“你們想要出豫章,總得有個方向吧,再說,就算要我幫忙,也需要告訴我你們往那個方向走啊,萬一碰到追兵,也好及時應對。”
陸環心中更是疑惑,道:“劉尚不是你的弟弟嗎?你會這麼好心,幫着我們逃命?”
劉尚故意露出一副尷尬的樣子,彷彿被露環觸動了什麼心事,臉色頓時難看起來,沉聲道:“弟弟又怎麼樣,只要能脫了豫章這塊傷心地,就是助你成功,又有何妨,我雖然無兵無權,豫章故舊,也有心向着我的,若是你能告訴我趕路的方向,沒準遇到追兵,我們還可以尋找援助。”
陸環沉吟半晌,眼神閃爍不定。就在劉尚以爲勸說失敗的時候,陸環才雙目一凝,盯着劉尚道:“告訴你也無妨,我們現在正往柴桑趕去,只是沿途之上,戒備重重,沒想到劉尚還挺在意你的嘛,我們剛出城沒多久,整個豫章的兵馬,突然就開始調動起來。現在豫章各地都不很安全,到處都是兵丁,我們所在之處,也是一個小村莊。你既然想離開豫章,可有什麼辦法?”
劉尚暗喜,知道定是劉曄等人發現自己被綁,所以才封鎖了整個豫章,心中不由祈禱自己的大軍快快到來,臉上,卻作出一副擔憂的樣子,仰頭望天,卻被車廂給擋住,黑乎乎的,沒什麼看頭。他只能把目光轉移道陸環美麗的臉上,嘆息道:“好在你們沒有走江夏,柴桑一地,我倒是還認識一個人,建昌令薛禮,因爲前些日子抵禦長沙盜匪不力,已經被調爲柴桑長,此人乃是我之故人,也許,我們可以從他那裡得到幫助。”
陸環又是沉默,心中暗暗分析劉尚到底說得是真是假。就在思考的時候,突然,外面的守衛的大漢,突然比了一個手勢,陸環大驚,一掌把劉尚按到,又是尋了繩子,把劉尚綁住,口裡,也是塞上一塊破布。
劉尚劇烈掙扎,只是,誰知道這小妞力氣也是夠大,一拳打在劉尚鼻樑上,可憐劉尚一個大好男兒,脆弱部位被襲,鼻子一酸,眼淚就是滾滾流出。陸環愣了愣,也明白是這麼回事,不過,她故意不說破,卻是眼神不屑,道::“一個大男人,也好意思當衆哭鼻子。”
劉尚大怒,噗的一口吐出布團,大叫道:“你試試鼻子被揍的感覺,你個死丫頭,有種的別落在我手裡,要是落在我手裡,我非得……”
“非得如何?”陸環匕首一伸,眼睛,也是似笑非笑,道:“且住口,要是敢支吾一聲,當心我殺了你。”
話音未落,地面之上的震動,已經越來越近,聽聲音,就知道有大隊的騎兵經過。劉尚眼神一喜,就要張嘴大喊,冷不丁的,陸環把匕首放入劉尚口中,嚇得劉尚張大了嘴,不敢動彈一下。
騎兵來的極快,陸環也沒有時間把劉尚的嘴再堵住,她只是令人放下簾子,抽回匕首,頂在劉尚後心,壓低了聲音喝道:“不想死的,就別出聲!”
劉尚果然不敢出聲,心裡窩着一把火,也是側耳傾聽外面的動靜。只是聽到一陣說話聲,隔着遠,也是聽不清楚,隨後,就是馬蹄聲漸漸遠去。
陸環鬆了口氣,收回匕首,卻不掀開簾子,黑暗之中,女子特有的體香極爲的撩人,劉尚卻沒有心思欣賞,心中暗恨那些騎兵,怎麼不來檢查一下馬車。
正在想着,外面突然又是隆隆的馬蹄聲,陸環提着的神經,也是繃緊,她飛速抽出匕首,抵在劉尚背後。這一波騎兵,卻是大吵大嚷,彷彿與外面的人起了衝突,隨後,就見下午偷襲劉尚的大漢,突然掀開簾子,露出一個腦袋,焦急道:“小姐不好了,這些人要來檢查馬車!小姐速做準備。”說完話,也是急忙的跑遠,想來是在阻攔。
不過,外面的人明顯無法阻攔騎兵前來探查,也不敢暴起傷人,畢竟,這一次來的騎兵,可不是剛纔那一撥城衛軍,看到世家大族的馬車就會繞道,這一次來的,卻是破軍營的將士。劉尚失蹤,劉曄魯肅緊急召集所有重臣,一邊把事情瞞了下去,一邊派出大量的士卒,封鎖了整個豫章,這段時間,恰好是破軍營留守武昌,自然而然的,也把他們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