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祖聽聞陳生同張虎在江面大戰,雖然知道己方兵馬衆多,但是他更知道劉尚手下多有猛士,害怕兩人有失,急忙下令後軍運載輜重的戰船小心在意,然後點起中軍三萬人馬依次掩殺上來。
到了三江口水寨,正好看到劉尚退兵。陳生張虎也發現了後面的黃祖援軍,下令大軍停在江面之上。兩人駕了小舟,徑直跑到黃祖戰船之上請功,道:“我等正要捉拿劉尚那廝,不想主公大軍一到,反而嚇破了他們的膽子,不敢再來廝殺,只是困守水寨之內。”
初戰得勝,黃祖也是欣喜,當場令人記下兩人功勞,就把身上所配的玉墜賜給陳生,手裡所帶的玉扳指賜給張虎,兩人得了賞賜,心中喜悅,歡歡喜喜的圍在黃祖身在。軍中將佐都來道賀。兩人更是志得意滿,陳生也忘了剛被李通戰敗,大言不慚的叫道:“要不是主公來的快,那個叫李通的早就被我活捉了。”
張虎看到同伴吹噓,也不點破,他兩人自幼一起,又是同族,這兄弟榮耀,自己臉上也是有光,於是也說道:“兄弟暫且忍耐,一個李通有什麼稀罕,且捉了甘寧,在一起發落就是。”
兩人一個吹噓,一個吹捧,黃祖的戰船之上頓時顯得熱鬧了不少,黃祖看見,臉上的寒氣也多少融化了一些。看看大家談的熱鬧,也笑着插幾句嘴,看看戰船已經到了水寨之外,同陳生張虎二人的水軍連成一片,整個江面之上,黑壓壓的全部都是高大的戰船,彷彿一堵建在水上的城牆,令人望之生畏。
就在水寨外面大軍雲集之時,劉尚也召集衆多軍中將領,來到水寨的高處,觀看黃祖的大軍。許多人看到江面上數不盡的戰船,心中都是驚懼,臉色蒼白,口不能言。劉尚見了,心中也是無奈,別說他們,就是自己見到這個陣勢,那腿肚子也不自禁的發抖,外面的可是整整的六萬人,而不是六萬只螞蟻。這些人圍在長江之上,就算自己的援軍真的過來,恐怕也無法突破進來,更不要說,爲了在劉表反應過來之前攻下江夏,他還把豫章的兵力大部分都調集到了武昌,讓魯肅隨機應變。
甘寧觀看黃祖水上的戰船良久,臉上也是極爲凝重,對劉尚道:“黃祖久居南方,水戰卻是不弱,我觀其行船之法,深的水軍精妙。他的士卒雖然多是新兵,但是生長在江夏,個個都是會水之人,如果水戰,我們人數太少,卻要吃虧。”
說話間,水面的戰船突然開始調動,大片戰船往來交錯,一些最高大的樓船開到前面,,成四方形佔據了好大一片江面,而後,各種稍微小一些的戰船按照各自將領的安排錯落有致的停在樓船佔據的四方形水面之中,首尾相連,往來互通,彷彿地面的街道一般,而且四面樓船的最中央各有一個豁口,剛好能夠容納一條大船進出,豁口兩面,各是靈活的小舟遊弋,又有許多弓箭手聚在哪裡,一旦敵人要從哪裡攻打軍陣,必定會被居高臨下的弓箭手射死。就算是用同樣高度的樓船衝陣,還須防着豁口中放出火船來燒,真個是一座水上的城池,無懈可擊。
陣勢布成,那座水上的城池突然間兩面一分,露出巨大的通道,一艘全身遮着白布的樓船當先駛出,戰船之上,一杆大大的白旗,旗子上書了個漆黑的黃字,來人正是黃祖本人。他立在船頭,全身素白,就連兩邊的鬢角也因爲傷心過度悄然爬上了許多的白髮,看到這些白髮,再配上他那略微有些佝僂的身材,不禁令人想到了遲暮的老人,儘管黃祖的年齡還算不上老,但是,給人的感覺,他真的已經老了,這種老,不只是年齡上,還有精神上的。獨有那一雙眼睛,陰狠,怨毒,夾着幾縷隱蔽的極好的瘋狂,凡是接觸到這雙眼睛的人,都會冷不丁的打個寒戰,彷彿置身於野獸的窺視之下。
號炮聲響個不停,黃祖仇恨的看了一眼這座牢固的水寨,自從黃射被派來守衛江北,黃祖可是發下了大量的錢財用來修築這座水寨,爲的就是能夠讓黃射的地盤更加的穩固,手下更加的精銳,等到百年之後,黃射就是這江夏的另一片天,而且,必定比自己走的更遠,更久,但是一切,都因爲一個人的來到改變,一切,都因爲劉尚的一刀而毀滅,殺子之仇,奪土之恨,每一個都是不共戴天,黃祖也不廢話,狠狠的盯着水寨之上的劉字大旗,大聲吼叫道:“誰能奪下此旗,生擒劉尚者,江北之地就屬於他的!”
“譁!”
將士騷動,每一個聽到黃祖許諾的人都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望着這位江夏之主。江北之地,那可是半個江夏啊,蘄春之地土地肥沃,更是佔了江夏錢糧來源的大半,真要是得到這麼一塊地方,就是擁兵自守,做個逍遙的土皇帝也是足夠,這樣的一塊肥肉,黃祖真的要賞賜下去?
彷彿明白大家的想法,黃祖的眼中突然爆出幾縷血絲,厲聲喝道:“我黃祖說話算數,只要能夠捉住劉尚,不論死活,這江北之地,就是他的,我更可以上表朝廷,分江北之地爲蘄春,那人就是蘄春太守,陳就,傳我令,把這條消息曉諭全軍,也派人告知劉尚軍中士卒知道!”
陳就得令,帶着手下許多親兵分頭傳令。大家都聽黃祖再次肯定,而且又是以軍令傳達,都是心中振奮,一時間整座江面之上歡聲如雷,就是水寨之內,那也是聽得一清二楚,守軍都是好奇,探頭探腦的往外看去,就見一葉輕舟急速駛來,上面立了有十幾個嗓門巨大的軍士,扯着嗓子大喝道:“劉尚的兵士可聽清了,我家主公下令,凡是擒殺劉尚者,無論死活,皆可得封太守之職,劃江北之地治之!”
守軍大驚,議論紛紛,也是被黃祖的大口氣給鎮住了。那些軍士看水寨騷動,以爲起到了效果,更是打起精神,湊近了許多,看看到了弓箭射程之內,也不害怕,反而更加的大聲叫嚷,唯恐有人不知道。
早有人飛速告之劉尚知道,聽聞黃祖爲了殺自己,情願割讓江夏一半之地,劉尚心中一樂,哈哈大笑,也令人傳令道:“你們可去傳話,就說只要黃祖退兵,先把江北之地奉上,也不用勞煩別人,我自己割了腦袋,送去江夏城就是了!”
衆將也笑,太史慈朗聲道:“黃祖仗着人多,明顯有欺侮主公之心,這些軍士往來叫喊,也容易煽動軍心,慈不才,願爲主公分憂。”
劉尚臉上帶笑,他同太史慈也算是生死與共,知根知底,見到太史慈手裡提着弓箭,就知道他要幹什麼了,只是點頭道:“子義小心,只在水寨之外射箭就可,不必再去追逐。”
得了劉尚許可,太史慈大喜,揚了揚手中鐵胎弓,笑道:“些許小卒,何須出寨,且看我就在此地,射殺那操舵之人!”
說完話,急速彎弓,拉了個滿月,然後弓箭移動,鎖定了操舵的士卒,盡力就是一箭,外面喊話的士卒,喊了許久也不見水寨放箭,漸漸的放下了心,以爲裡面懾於自己大軍的威勢,不敢放箭,所以是放心大膽的叫喊,冷不防聽到弓弦響,他們急忙擡眼去看,只感覺眼前一花,彷彿有什麼東西飛過,然後撲通一聲,卻是落水的聲音。船上的士卒下意識的摸了摸身上,沒有疼痛,自己沒有中箭,再看看周圍,同伴都還是安全,獨有原來的舵手位置空缺,上面還殘留着大片鮮血。
太史慈看到船上的軍士還在發愣,也不客氣,一口氣連發三箭,一箭比一箭快,三聲弓弦響彷彿集合成了一聲,只聽到三聲慘叫,最前面的三個軍士捂住喉嚨,一個倒栽蔥,落進水裡,染紅了大片江水。
直到這時,船上的軍士才反應過來,看到同伴一下子死了四個,敵手卻連影子也沒有見到,那心中的恐懼更甚,再也不敢久留,紛紛伏低了身體,用盾牌遮掩住,拼命的就往回劃。
水寨之中的兵士見了,士氣大振,齊聲喝彩。甘寧也是一驚,一連三箭,幾乎一氣呵成,就是他也未必能夠,但是太史慈卻做到了,可見其弓術了得。劉尚也是喜悅,令人厚賞太史慈,然後傳令士卒嚴加戒備,多準備火油箭矢,防止黃祖前來攻打。
叫罵的士卒狼狽逃竄回黃祖軍中,慌忙跪下請罪,稟告道:“劉尚軍中有善射之人,小的們冒死前去,被一連射死了四個,劉尚還說,不用主公動手,只要主公退兵,獻上江北之地,他自己割了腦袋,送到江夏去!”
還沒有交戰,派出去的士卒就一下子死了四個,黃祖是臉色鐵青,兩隻手緊緊的握在一起,恨不能親身上去搏殺。又聽了劉尚的回話,裡面有戲弄之意,更是心底冒火,大聲問左右道:“誰可前去攻打水寨?”
旁邊轉過陳就,自從武昌損兵折將,雖然免於一死,在軍中卻是丟盡了臉皮,不單黃祖記恨,就是同僚也是冷嘲熱諷,這些日子,陳就備受煎熬,眼見得現在大軍雲集,劉尚頃刻就爲齏粉,他也是起了心思,大聲請戰道:“小人願意爲前部,前往破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