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陵城中,大隊的蠻兵進進出出,郊外,更是有着大隊的軍卒不住的匯聚,只不過,這些軍卒都是揹着行囊,絲毫沒有進城的意思。
李嚴騎着馬,停在不遠處的軍卒中間,眼神中閃過一絲強烈的不甘,這個武陵,乃是他第一次統帶萬軍的地方,如今,也是在這裡,他卻是不得不帶着人,拱手把這座堅城給讓了出去。
如今,這裡已經不是大漢的武陵郡,而是五溪蠻王的王城!
沒錯,就在劉尚與孫策聯姻成功的那一刻,襄陽的劉表終於同意了蒯氏兄弟的主意,把這座雄城拱手讓給五溪的蠻王。爲了完全拉攏這支強悍的力量,,劉表甚至親自過來,與蠻王盟誓。
城北的郊外,已經建造了土臺,劉表將會在那裡與五溪蠻王正式結盟,從此,這五溪的蠻兵就將會成爲荊北最有力的盟友。
坐在馬車上,劉表甚至有一種意氣風發的感覺。損兵折將又是如何,只要有了五溪蠻族支持,可以說,在與劉尚的爭鬥之中,他又是佔據了上風,甚至於,若是他想,他現在就可以帶着襄陽的兵馬再次殺入荊南!
只是,一想到自己的兒子還在劉尚的手中,劉表的心中就是再想殺到武昌去,也要顧忌一下。
“琦兒,你等着,再過不久,我就派人去接你!”劉表遙望着武昌的方向,心中有着一絲濃濃的愧疚,尤其是他已經正式宣佈,將會由自己的小兒子繼承州牧的位子,這愧疚,也就是越發的深刻了。
“鎮南將軍,我家大王有請。”一個身高近丈的蠻族大漢走了過來,很鄭重的朝着劉表行禮,樣子中規中距,赫然是士人常用的禮節。這個壯漢,也沒有穿着五溪特有的服飾,反而是穿着特別定做的漢服,可是溫文爾雅的漢服在他的身上,卻是越發的顯得這人彪悍,最特別的是,他還是披散了頭髮,光着腳底板。
如此不論不類,可是壯漢反倒是很是滿意。
劉表也不見怪,反而很是親熱的湊上去,笑着拱手道:“多謝沙首領了。早就聞聽沙首領博通典籍,有空不如來我襄陽,那裡的賢士最多。”
“呵呵,大人客氣了。我不過認得幾個字而已,哪裡能夠當得起大人討教。”壯漢皮笑肉不笑,,心中很不習慣劉表這種幾乎直白的拉攏。
劉表也不介意,凡是都要慢慢來,他眼前的這個壯漢,乃是蠻族有名的勇士沙摩柯。幾乎是第一眼看到沙摩柯,劉表就是動心了,經歷了連續的慘敗,劉表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不足,
如今,他正在荊州拼命的招攬勇士,這個沙摩柯,可謂是他最滿意的一個人,可惜,暫時還不敢明目張膽的拉攏。畢竟沙摩柯的上面,還有一個蠻王。五溪事實上的話事人。蠻甘可夫。
說道甘可夫,劉表的心中又是得意起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蒯氏兄弟竟然還與這樣的人有着聯繫,如果是以前,說不定劉表會嗤之以鼻,可是現在嘛,他巴不得自己的手下都兵馬越來越多。
張魯稱王,徐州出現傳國玉璽,影響的可不僅僅是北方的羣雄,可以說,整個大漢的諸侯的野心,都開始了瘋狂的滋長。
作爲佔據南方最富庶的地方的劉表,這心中何嘗沒有激動。
“你等着,等到我與蠻族結盟。終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我的厲害!”劉表看着武昌的方向,恨的發狂。
………
劉尚正做着好夢,忽然感覺自己的鼻子癢癢的,忍不住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吐,滿腔的睡意頓時不翼而飛,睜開眼睛一看,正巧與孫尚香的虎目來了一個對撞。
孫尚香的眼睛裡滿是笑意,嘻嘻笑道:“懶蟲,睡了一天了,太陽都要落山了。”
劉尚這才發現,不知道何時,自己竟然已經睡到了自己的牀上,外面的天色已經有了一絲昏沉。
他揉了揉自己的腦袋,依稀記得與孫策是在花園中喝酒,後來就感覺被一個人給抱了回來。
等等,是有人把我給抱回來的!
劉尚的老臉忍不住有些紅,因爲,他忽然發現,孫尚香身上的香味,跟自己醉後聞到的竟然一模一樣!
難道?劉尚的臉色有些變了,他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問道:“那個,我記得似乎有人把我抱進來的。”
“是啊,正是本姑娘!你還說呢,沉的要死,害得我抱着你走了一路,胳膊都是酸了。”孫尚香抱怨道。
“完了!”劉尚忍不住把被子蒙在腦袋上,有一種大哭一場的衝動。忍不住冒出頭道:“難道你就不能扶住我嗎?”
“幹嘛要扶着你啊,你路都走不穩,我抱着你,多省事啊。”孫尚香奇怪道。
“問題是,你省事了,我可要鬧出大笑話了。”劉尚那個悔恨啊,早知道,就是少喝一點。大白天的,想他堂堂武侯,竟然被一個小丫頭給抱着走,說出去都是丟人啊。
孫尚香卻是沒有往這方面想,使勁的拖着劉尚道:“你起來的正好,剛纔賈軍師來找過你好幾次了,我大哥也派人過來詢問了。”
“文和過來了?”劉尚吃了一驚,賈詡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他一來,準是出了大事情。劉尚急忙從牀上爬起來,穿着鞋子就跑了出去。
“鞋子穿反了!”孫尚香看的好笑,急忙提醒道。
劉尚哪裡管這些啊,匆忙跑出去,就見到賈詡正煩躁的在庭院中踱來踱去。心中頓時咯噔一聲,急忙開口道:“文和,出了什麼事情?”
賈詡看到劉尚,眼神中閃過一絲神采,急忙上前一步,沉聲道:“主公,武陵出了天大的事情!探子來報,劉表自稱襄陽侯,五溪蠻王,也建國了!”
“建國?”劉尚吃驚,更是感覺不可思議,五溪雖然是蠻族佔據,可是到底是大漢的一部分,也偶爾會有官員過去徵收賦稅,可是說道建國,還是太出人意料了。
“沒錯,就是建國!劉表親自參與,更是正式承認了五溪作爲一個諸侯王國。”賈詡語不驚人死不休,
一出口,就是石破天驚。
五溪建國,那可是赤裸裸的挑釁大漢的威儀,雖然如今全天下都是不把天子當一回事了,恐怕如今的曹操也是開始覺得天子礙眼了,可是無論怎麼說。那龍椅上,天子可是還坐着啊。
那劉表身爲漢室宗親,竟然就敢公開的承認五溪建國。劉尚震驚,孫策震驚,甚至整個天下,都是震驚!
不過震驚過後,又是一場巨大的動亂,無數人紛紛議論。
有人驚呼,“此乃大漢滅亡之始,連劉氏對於宗廟,也是沒了信心。”
也有人憤怒,揚言要起大兵討伐不臣,這一點,成都的劉璋的表現的最爲積極。就在劉表與五溪盟誓的當天,夔關的守軍突然增加了一倍。可是緊接着,又有臣子聯名推舉劉璋爲成都侯。
連表文也懶得給許昌送上一封。
只有西涼的馬騰,上了一封表文,表示願意繼續效忠天子,更表示願意帶兵進攻張魯。可是卻是石沉大海,許昌沒有任何迴音。倒是河東的劉備,令諸葛瑾做了一封洋洋灑灑的陳情書,歷數了五溪的罪狀,頗爲的震動人心,就是馬騰,也公開讚揚了劉備不愧是大漢的皇叔。朝廷的忠臣。
可是兩個人隨後不久,先後自稱了侯爵。馬騰爲西涼侯,劉備爲河東侯。整個天下,忽然間侯爵遍地,隱隱的,大漢的最後的一絲元氣,也要散去。
不過,這些都是後事,如今的劉尚,還遠遠沒有料到五溪建國所造成的危害。他只是震驚,劉表身爲漢室宗親,大漢八駿之一,竟然會如此做。
賈詡倒是很鎮定,沉聲道:“劉表如此做也無可厚非,如今主公與孫家聯盟,眼看着就要全力騰出手攻略荊北,劉表不甘心失敗也是可以理解的。”
“那我該如何做,立刻趕回武昌,起兵攻打五溪?”劉尚陰沉着臉,心情突然變得極爲惡劣。這建安二年都還沒有到,大漢就要分崩離析了。
“沒錯,主公必須儘快回去,若是拖延,恐怕大漢其餘的地方,也會爭相效仿。那時候,主公的宗親身份,可就是沒了太多的用處。”賈詡眼神眯着,裡面閃爍着驚人的寒光。
劉尚當然知道,大漢都亡了,宗親還有個屁的用處。倒是現在,不管天子如何窩囊,如何的沒有地位,到底天下人都還是承認大漢的正統呢。
“這樣吧,文和,你先回去,帶我的話給子揚子敬,讓他們便宜行事,今天我肯定走不成,明日一早,我在帶人返回武昌。”
賈詡點點頭,又是看了看天色,現在確實不適合趕路,他只能朝着劉尚拱手,“屬下這就去,我在武昌恭候主公歸來。”
“恩。我送送你。”劉尚點點頭,拉着賈詡的手,就朝着外面走去。
“主公你的衣衫…..”賈詡遲疑道。
劉尚看了看,自己倒穿着鞋子,劈頭散發的,看上去很是不雅觀,不過他也不是太注重儀表的人,依然邁步往外面走,笑着道:“不要緊,文和要走,我說什麼也要送一送。”
更是尋來魏延,令他帶着一半人護送賈詡離開。賈詡心中感動,可是卻沒有說出來,只是朝着劉尚點了點頭,策馬出了廬江城。
城衛也不阻攔。只是有人跑去告訴了孫策。
軍營之中,孫策正與周瑜商議着軍情,五溪蠻夷建國的事情就發生在家門口,他們如何不知道,都是心中詫異,心情沉重。
與劉尚一般,孫策也不希望大漢滅亡。畢竟大樹底下好乘涼。有大漢的招牌擋在前面,做起事情來也要方便一些。
聽到劉尚分兵出城,孫策只是微微的皺眉,就是笑了出來,看着周瑜道:“看來我們不必操心了,五溪的事情,子任自然會去對付。”
周瑜點了點頭,雙目閃過一絲精光道:“這可難些,剿滅五溪的難度,比之剿滅山越也是不遑多讓,再加上有着劉表的幫助,兩邊的實力加起來,劉子任應對起來,也定然吃力的很。若是伯符這個時候在去跟劉子任談談,很有可能我們不用任何條件,他也會同意不插手北方的戰事。”
孫策臉色一變,最終還是搖頭,大聲道:“大丈夫一諾千金,我已經答應他了。再說,你真的以爲,五溪與劉表聯手,就能夠抗衡子任嗎?”
周瑜頓時語塞,雖然他巴不得劉尚跟劉表同歸於盡,可是他還是冷靜的,只是略微一分析其中的情況,就是明白了雙方的差距,不由的狠狠的嘆了口氣,
“不能,雖然劉表得到五溪的兵馬,兵力比之以前還要雄厚,可是他手下的將才…..哎!我估計,恐怕已經被劉尚給挖的差不多了!”
孫策一聽,語氣也是酸的不行,生氣道:“我揚州的很多大才,也被他挖了不少。那個紀靈,聽說在武昌很滋潤!那個魯肅,還是公瑾的好朋友……”
“真他孃的!”周瑜也忍不住罵出了聲,滿口都酸氣,“這人就是這麼無恥,可憐小喬妹妹,還沒有認清他的真面目……”
“咳咳……”孫策頓時尷尬起來,心中更是苦笑,以前他是不相信一見鍾情這種事情的,可是如今看來,卻是不信也得信啊。好在,他總算是尋到了一個絕色,心中多少又有些安慰,看來要找個時間,安排兩人見一見。
只是忽然周瑜與孫策眼睛又是同時凝固了,異口同聲到:“你說那個呂蒙…..”
“哎!”兩人又是同時嘆氣。
周瑜更是一種強烈的衝動,“伯符,我覺得有必要把劉子任送走,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