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尚雖然還沒有搞明白劉曄爲什麼會那麼緊張,甚至親自跑過來要他前去張羨的家中,可是兩人長久的默契還是令的劉尚的心中產生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劉曄是什麼人,那可是泰山崩塌也是面不改色的主,可是剛纔他卻是急吼吼的衝過來,可見一定有什麼要事發生。
追風的速度達到了極致,長沙的街面也是寬敞,劉尚倒不是很擔心周圍有伏兵,連續撞破幾波兵馬的阻攔,他終於來到了張羨的府邸。
這個府邸如今都是白色,顯然正在辦着喪事,可是偏偏那府邸門前,一羣身穿素縞的人卻是倒在了血泊之中,更有許多人,很明顯是被人衝後面追上去,一刀砍死的。
劉尚腦子裡瞬間就有些懵了,他也不是笨蛋,很快就是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有人要殺張羨全家,
爲什麼這樣做,還用說嗎,肯定是要嫁禍給老子!
想到這裡,劉尚只感覺一股子怒火直衝腦門,追風一聲咆哮。衝到緊閉的大門之處,隨即又是人立而起,前蹄狠狠的踏在了大門之上,
碰的一聲,大門被追風踢飛了,劉尚往裡面一看,果然,正有兩撥人在混戰,那撥出寶劍要抹脖子的,可不正是恆階嗎?
這時候,你可千萬不要抹脖子啊!俺的清白還要你來證明呢!
劉尚大急,也顧不得親衛還在後面沒有跟上來,追風一個加速,趁着衆人都是冷深度阿功夫狠狠的撞了過去。
噗噗噗…馬槊連續刺出,一瞬間殺了三人。大篷的血水四面飛濺,弄的劉尚滿頭滿臉,可是他卻顧不得這些,大聲朝着恆階問道:“張羨家人何在?”
看到是劉尚,恆階大喜,慌忙放下手中寶劍,大叫道:“輔國將軍快來,張公子還活着!”
“輔國將軍?你是劉尚?”韓玄正與韓浩激動,突然聽到劉尚大喝,心中頓時亂了。他急忙擡頭,朝劉尚看去,可不是,白衣白馬,正是劉尚本人。
“不好,楊齡卻是害死我了!”韓玄冷汗狂冒,這時候恨不能長雙翅膀飛出去,可是別看這張府很大,可是門戶就是那麼一道,要出去,必要通過的阻攔。
“別擔心,他只是一個人。殺了他,功勞更大!”
就在衆人膽寒的時候,一匹快馬緊跟着衝了進來,楊齡哈哈大笑,手中大刀一橫,照着劉尚就是殺去。
“只有一個人,去一些人,殺了劉尚!”韓玄心思又活泛了起來,眼神中甚至閃爍了一種貪婪。若是自己殺了他,若是自己殺了他?
越想,、韓玄的心中越是火熱,哪裡還顧得上韓浩,一個縱身,也跑過去圍攻劉尚去了。恆階看的心膽俱裂,更有些不明白,這個劉尚,難道今日也要死在這裡嗎?
劉尚顯然沒有料到楊齡跑的這麼快,卻不知道楊齡在長沙多年,大小道路已經爛熟了,抄個近路又是什麼難事。
不過既然楊齡都殺來了,劉尚也是不怕,追風不退反進,直接朝着前面衝鋒。正好就與衝過來的韓玄撞在了一起。
劉尚可不管這是什麼人,生死關頭,還講什麼騎士精神不成。隨手往懷裡一掏,取出手弩就射。
韓玄也有兩下子,看到弩箭射來,大叫了一聲不好,就地一個翻滾,躲了過去。可是躲得了上面,下面卻是躲不過去,追風一個加速,恰好踩在了他的大腿上。咔嚓一聲脆響,隨後韓玄嗷了一聲,兩眼一番,差點沒有被過氣去。
可是這還沒完。,馬蹄剛過,劉尚馬槊已經到了,正要用力刺下去,背後楊齡已經氣急敗壞的追過來。
劉尚無奈,只能變刺爲抽,照着韓玄的臉就是抽過去,剛纔就你叫得歡,殺不了你,也要抽死你。
碰,韓玄猝不及防,右臉結結實實的捱了一下,大嘴一張,一排牙齒已經被抽飛了出來。可憐他也是嬌生慣養的,如何受得了如此疼痛,當即痛的鼻涕眼淚一起流,更是大口的血水,混雜這牙齒一起涌出來,場面好不淒涼。
一直到這時候,楊齡才衝到韓玄身邊,一看韓玄的樣子,心中怒火更甚,大刀一真輪輪動,朝着追風的後臀砍了過去。
聽的腦後風聲,劉尚微微一驚,馬槊換手,一扭頭,鋼鞭正與大刀撞在一起。當阿一聲,火星四射,一股距離涌入劉尚體內,他悶哼了一下,再也握不住鋼鞭,吧嗒一聲,鋼鞭掉在了地上。
楊齡更是驚喜,一交手,他已經看出劉尚的手段,並不是太高明,當即大笑着,死命的催馬衝上去。
剛纔交手,劉尚微微受了些傷,感覺胸口有些憋悶,這時候自然不會轉過去跟楊齡交手,看了看周圍,他索性帶着追風,往後院撞了過去。
楊齡緊追不捨。眼神中露出一抹獰笑,再屋子裡,豈不是人自己拿捏了嗎,真是一個傻瓜。
想着,他毫不猶豫,也跟了進去。屋子雖寬敞,可是兩匹戰馬進去後,也有些施展不開,劉尚的臉上頓時露出一抹驚慌。
“逃,你再逃啊!”楊齡惡狠狠的衝進來,嘴角微微的上翹。露出一抹嘲諷的味道。“嘖嘖,堂堂輔國將軍,這下子我就是不想富貴也是難嘍!”
“是嗎?”劉尚也是冷笑一聲,他何嘗不知道戰馬在屋子裡會被束縛,可是既然進來了,他又豈會沒有準備,手中馬槊突然擡起,用力的朝着楊齡丟了過去。
“這對我沒用!”楊齡輕蔑一笑,手中的長刀用力的劈向馬槊,居然丟了武器,這個輔國將軍不過如此!
可是,就在他要挑飛馬槊的時候,劉尚已經雙手閃電般的伸入兩側的兜囊內,再拿出來的時候,手中已經有了兩隻手弩,
嘎嘣,兩隻手弩同時發射,早已經上滿了弓弦的弩箭呼嘯着射了出去。
噗噗兩聲沉悶的響聲,楊齡睜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胸甲,眼睜睜的看着它們射入自己的胸膛。不是他不想躲而是根本無從躲避,這是一件小房子,劉尚進來後,楊齡就不得不站在門口,他的左右左右都是門框,楊齡站在哪裡,根本就是一個活生生的靶子。
自從發現楊齡居然追上來後,劉尚一直都在等待一個一擊必殺的機會,好在,他終於等到了,
憐憫的看了一眼兀自不敢相信的楊齡,劉尚搖了搖頭,“可惜了,若是我們正面交手,我不是你的對手,可惜,你太輕敵了,你以爲,我敢獨自跑在前面,會沒有後手嗎?”
“我不甘心!”楊齡雙目黯淡,身子晃了幾下,隨即往左面倒下,可是左面的是門框,讓他無法倒下去,他只能堵在門口,身子斜倚着門框,爭着一對大大的眼睛,裡面充滿了遺憾還有不甘。
轟隆隆,這時候,劉尚的親衛也衝了進來,不見了劉尚,心中不由大驚,不由分說,只要敢攔住他們的,一律砍殺。
劉尚策馬走到楊齡身邊,拔出橫刀,一刀割下了他的首級,楊齡坐下的戰馬早已經受驚,看到劉尚拔刀,一聲哀鳴,朝着門外退去。無頭的屍體在馬背上搖晃了幾下,方纔摔倒下去。
廝殺的雙方瞬間安靜了下來,看了看楊齡的屍體,又看了看策馬而出的劉尚。
“楊齡已死,爾等還不投降!”
“速速投降,可免一死!”門外又是傳來一片嘈雜之身,太史慈躍馬衝進來,他的身後,一羣羣甲士蜂擁而入,一部分朝着劉尚奔去,一部分則是死死的盯着場中的所有人,只要他們敢妄動,就是一陣長矛刺過去。
幾個試圖逃命的敵軍瞬間被刺死,軟綿綿的身體,就被長矛高高的挑起。
所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知道是哪個率先丟下武器,悶悶的蹲在地上。隨即更多的人也是如此,只有韓浩身邊,還聚攏了十幾個護衛,緊張的看向韓浩。
“可是輔國將軍?”韓浩卻是撥開了人羣,走到了最前面,朝着劉尚施禮道。
“正是在下,敢問你是?”劉尚有些驚疑的看着韓浩,如此場面,就是那恆階的倆說呢也是煞白,可是這個韓浩依然面不改色,如果不是他冷面冷心,那就是定力超凡了。
“在下韓浩。見過輔國將軍,敢問將軍,要如何處理張府君的家人?”
“張羨乃是好人,他的後人,我自然善待!”劉尚大聲的說道。隨即,他的腦子又是反應過來,奇怪的看着韓浩:“你是韓浩?你可有個兄弟,叫做韓玄的?”
韓浩的臉色卻是有些紅,氣的指了指一個人道:“卻是我,不過,我可沒有這狼心狗肺的兄弟!”
順着韓浩的手指看去,劉尚一看,不禁樂了,“這就是韓玄?怎麼看,都像是一個豬頭嘛,誰打你了!”
韓玄的臉,瞬間也是通紅,他很委屈的看了看劉尚,我這樣,可不就是被你抽的嗎,事後居然不認賬!實在是豈有此理,不過韓玄到底沒膽子硬氣,只是支支唔唔的不說話。
劉尚也沒有功夫理睬他,目光早就已經轉向了恆階,還有他身旁的一個少年人,溫聲問道:“怎麼回事,張府君的家人呢?總不能只是他一個吧?”
恆階苦笑,嘆氣道:“張家,如今就是這麼一根獨苗了!一家七十口,全部被這韓玄殺了!”
“什麼?”劉尚大驚,轉過頭,不可思議的看着韓玄,這人,也太狠辣了吧,那可是他的主公!怎麼能如此?
想着,劉尚的目光不禁變得冰冷,“拿下他!”
早有人衝上去,想要抓住韓玄,韓玄心中一暗,忽然前衝了幾步,撿起地上的寶劍,刺啦一聲,他的脖子鮮血狂噴,人也是軟軟的倒了下去。
“大哥!”韓浩一看,忽然掉下了眼淚,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劉尚的親衛一看,又走到韓浩身邊,一擁而上,要把韓浩綁起來。
“退下去!”劉尚的心中,也有過那麼一瞬間的遲疑,可是最終,他還是打消了心中的殺心。這個韓浩,也是一個義士,他若是殺了,這名聲可就臭了。
恆階看到暗暗點頭,剛纔,他還真怕劉尚會一怒之下,遷怒於韓浩,現在看來,輔國將軍,不愧是一個有擔當的人。
“來人,把這些屍體收斂起來!”劉尚看着滿地的屍體,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隨即又走到恆階身邊,看着那少年人道:“張羨也曾造福一方,也曾願意投降於我,如今他雖然死了,可是你還在,我看這長沙太守的職位,就由你來做吧!”
場面瞬間安靜,就是韓浩,心中也是吃了一驚,繼而,又是一陣冷汗。他急忙看向恆階。
那少年也是扯住恆階的袖子,眼中,露出一絲詢問之色,如今,這恆階,纔是他唯一信任的人。
恆階苦笑,卻是木然的站在那裡,他知道,自己不能說話,一說話,恐怕無論如何,老主公這最後的血脈都是危險了,他只能祈禱,祈禱公子能夠自己選擇一條活路。
看到恆階久久沒有動靜,少年明顯有些失望,他又看向韓浩,看向劉尚,看向了劉尚身邊的衆多軍卒,眼神忽然忽然有些黯淡。
“家父死前曾告訴我,我不是當官的料子,若是可能,希望將軍能夠讓我做一個普通的百姓。”
劉尚沒有立即回答,而是靜靜的看着少年,半晌,方纔露出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