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
看到那羣金黃色的身影密密麻麻的出現,許多交州兵都是不自覺的停下腳步,未知的東西,永遠都是神秘與恐怖並存的。上一回,他們用大象,殺的劉尚大敗,這一次,難道劉尚要用這些猛獸來扳回局面嗎。
“哈哈哈/……”就在交州兵愣神的功夫,很突兀的,象羣之中,傳來大片的鬨笑,區佔涕淚橫流,笑的手裡的長槍都是握不住了。
“不行了,不行了。哈哈….”區佔幾次想要說話,但是都因爲臉上的笑意,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其餘的占城兵,也是笑得東倒西歪,乾脆停下了象羣,極度藐視的端坐在象背上,好整以暇的等着這些假獅子撞上來。
“主公,劉尚此舉何意?”袁微大惑不解,看到士燮臉色紅潤,彷彿有什麼大喜事一般,急忙虛心請教。
“呵呵。。。這個豎子,也不知道聽了誰的唆使,雖然獅羣是大象的天敵不假,難道他以爲還能憑藉這些屍皮子,嚇退大象不成?”士燮忍俊不禁,真想放聲大笑一場,但是,這麼多人在,士燮還是忍住了大笑的衝動,只是一直撇着,這原本陰沉的臉色,也是突然變得紅潤起來。
“原來如此!”袁微有些驚疑的盯着那些木頭獅子,果然,雖然工匠製作的極爲逼真,最前面,也都是真正的獅皮縫製,如果從上面看,完完全全就是活生生的獅子,偏偏,它們的後面還有士兵在推着,一下子就露出了破綻。
不過,袁微並沒有因爲這樣而發笑,而是感覺到了不解。劉曄之才華,或許他不清楚,但是許靖這人,在交州卻是如雷貫耳,有他在城中,劉尚怎麼可能作出沒有把握,譁衆取寵的事情?
可惜,沒有人關注這些,通過士燮的嘴,劉尚的打算,一眼就被看穿了。也通過士燮身邊親衛宣傳,一時間,整個戰場之上,所有的交州兵都知道,劉尚打算用這些假獅子,來同面前的真大象放對。
幾乎是同時,原本肅穆的戰場,因爲這些似模似樣,卻一看就是假貨的獅子而鬨笑起來。原本衝鋒的敵軍,紛紛停下腳步,爲了增加觀賞的樂趣,這些人,還不約而同的退後了一步,完完全全把象羣暴露出來,等着看好戲。
獅羣搖搖擺擺,咕嚕嚕的一直朝象羣撞了過去,沒有嘶吼,沒有咆哮,一切都是顯得那麼詭異。見到沒有嚇到大象,反而引來了無數的恥笑,就是推着獅子的士卒,臉上也是不自覺的酡紅一片,恨不能一個跟頭栽下去,把臉埋在泥土裡。實在是羞煞人也!
劉尚的臉皮,也不自覺的抽了抽,不過,事到如今,主意是他出的,這要是虎頭蛇尾,臨陣退縮,這臉還丟得更大,本來就是賭博,騎獅難下,只能厚着臉皮拼一拼了。
“主公,這到底行不行啊,怎麼對面的大象,一點反應也沒有?”魏延臉色漲紅,雖然出於對劉尚忠誠,他沒有出言反對,但是,對面那樣的嘲笑,就是沒臉沒皮的,臉上都會涌上一絲血色。更何況視榮譽爲生命的將領。
“也不是沒有反應,那些大象的鼻子,已經卷了起來。”太史慈臉色肅然,並沒有因爲對面的嘲笑而有任何反應。
“將士們!”劉尚咬了咬牙,有些決然的策馬擺脫身邊的兩位強力護衛,一個人,就那麼孤零零的,站在兩軍的最前面,看着一張張不知所措的臉,他知道,最大的考驗到來了,如果,不能當機立斷,最快的消除士卒的心裡負擔,這一場賭博,他必輸無疑!
聽到劉尚的呼喊,彷徨的士卒,都是擡起頭,注視着這個男人。
緊緊的握住寶劍,馬上的劉尚,身軀顯得是那樣的單薄,也是那樣的偉岸。衆目睽睽,劉尚強自壓下心裡的緊張,突然之間,做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舉動,只見他從馬上取出一個套索,突然套在了身邊一頭木獅子的脖子上。
在所有人都是大惑不解的目光下,追風仰天咆哮,清亮,高亢的嘶鳴,瞬間壓下了戰場的笑聲。
“將士們!”劉尚又是大喝,安撫住暴躁的追風,寶劍高舉,耀眼的亮光,顯得極爲的璀璨,他套住那頭獅子,就那麼拖拽着,奔馳在本陣之前。
“將士們!”劉尚最後呼喝一次,深吸了一口氣,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大喝道:“我相信,勝利!永遠屬於有準備的人!成功,卻屬於敢於冒險的人!對面的嘲笑,令你們猶豫了,令你們膽怯了?”
洪亮的問話,遠遠的傳遞在大家的耳朵裡,能夠參軍的,還能夠加入定難軍的,都是有着血性的,聽的劉尚的問話,所有人都是一愣,繼而,一個人,兩個人,無數數人,緊緊的握住手裡的武器,有盾的,開始敲擊盾牌,沒盾的,也是重重的錘着自己的胸甲,發出砰砰的,沉悶的,震天的響聲。
“很好!”劉尚點點頭,撥轉馬頭,寶劍斜指,大聲喝道:“今天,我劉尚就讓你們看看,什麼纔是奇蹟,將士們,留下恥笑的是劉尚,榮譽,永遠屬於你們!”
說着話,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追風突然起步,彷彿一陣旋風,突然颳了出去,那速度,絕對是快如閃電,只見一條白影,拖着一個金黃色的獅子,飛速的接近了對面的象羣。
魏延臉色漲紅,狠狠的抽了戰馬一鞭子,大聲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主公親冒矢石,置我等將官與何地!”
“殺!殺!殺!”太史慈縱馬挺槍,用力挑起一頭大獅子,就那麼扛在肩上,飛速的追了上去。
“衝啊!主公在前,我等豈不死戰!”無數人,嚎叫着,被劉尚的舉動所感染,再也沒有猶豫,紛紛拿起武器,用身平最快的速度,衝了過去。
士氣如虹,戰馬如龍,徹底放開手腳的劉尚軍卒,彷彿那人潮組成洪水,氣勢洶洶,直接往象羣衝去。所有人不怕死,所有人不畏懼,應爲,他們的主公衝在前面。
所有人不猶豫,所有人都不羞恥,正像劉尚說的那樣,就是假獅子無功,被恥笑的,只會是劉尚,而英勇奮戰的他們,得到的只會是榮耀。可是,所謂主辱臣憂,就是劉尚被人嘲笑,他們也要用最輝煌的勝利,來挽回自己主公的顏面。而所謂的輝煌,那就是無堅不摧,橫掃一切攔路的敵軍。
這時候的交州兵,再也笑不出來,看着氣勢洶洶,士氣如虹的敵軍,他們所剩下的,只有敬畏,還有不安。這樣的軍卒,可是說,是他們從軍以來,從來沒有遇見過的,相信,以後也不太可能再遇見。因爲,這些軍卒,再勇猛,碰到刀槍不入的大象,也只能頭破血流。
“愚蠢之極!”士燮臉色紅潤,雖然嫉妒劉尚能夠擁有這樣忠勇的士卒,但是,事實擺在眼前。
“此乃真英雄!”徵閔臉色肅然,有些敬佩的看着最前面的劉尚,他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柔弱的,彷彿士燮一般的文人,還有那麼剛勇的一面。
“他忘了穿鎧甲。”區景永遠是那麼不合時宜,這時候,他注意的卻是劉尚的衣着。“哪怕他的戰馬在神駿,只需要大象擡一擡鼻子,這人必死無疑。”
沉默了許久的木離,遲疑的開口道:“劉尚素有智計,或許,這些獅子,還真能驚走大象。”
“無稽之談!”士武冷笑一聲,不滿的盯着木離,要不是這人也有些名氣,就衝他這句話,就可以拿下問斬了。
城樓之上,觀陣的許靖臉色發白,有些不解的問身邊的劉曄道:“子揚乃是主公肱骨之臣,緣何明知主公親身犯險,也不橫加阻止?”
劉曄笑了笑,神情之中,也有那麼一絲擔憂,不過,更多的,還是堅定,他看着衝陣的大軍,有些嘆氣的道:“正因爲是肱骨之臣,我纔不能阻止。主公曾言,諸侯之路,不進則退,進則兼濟天下,退則身死族滅。如不冒險,談何匡扶社稷?再說,子義文長,皆世之虎將,又二人在主公身邊,縱使千軍萬馬,也可保吾主平安。”
其實,還有一句話劉曄沒有說出來,那就是劉尚還有追風,這匹馬,不但聰明,而且速度也是極快,只要劉尚不被包圍,沒有人能夠攔住它。而且,熟知劉尚性格的他,也不認爲,劉尚會突然頭腦發熱,親自衝鋒。
果然,劉尚說得豪邁,也勇敢的拖着一頭獅子,不斷的逼近象羣,但是,這追風的速度,卻是越來越慢。往常的時候,要是有那匹馬敢超過它的馬頭,它早就一蹄子踹過去了,但是,眼看着,魏延與太史慈兩人,一人扛着一頭獅子飛騎而過,罕見的,這馬居然老實了,甚至於,那速度,更是龜速,連奔跑的士卒都不如。
當然,這裡面劉尚也做了下足了功夫,使出了渾身,從楊阿若身上學來的馬術,才勉強控制住暴躁的追風,不然,他只能悲壯的,抱着必死的決心,獨自一個人,撞上長長的象牙。
“哼!這廝,果然是說一套,做一套!”越族部兵之中,剛剛對劉尚有了那麼一分識英雄重英雄感覺的徵閔,臉色一陣發黑,自己都替劉尚羞愧,你說這人,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好歹也意思意思衝近了一點啊,居然,半中央的就停住了,實在影響惡劣。
“我就知道,油嘴滑舌之徒,怎麼可能突然那麼英勇,還不是靠着身邊大將。”不知道嫉妒,還是羨慕,士燮看着威猛的太史慈,還有哇哇大叫的魏延,大有遺憾之感。
同時,在士武的催促下,交州的兵將,也是開始行動起來,雖然他們想看戲不假,但是,現在劉尚已經全軍壓上,而且那氣勢,就是對面是一座懸崖,相信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跳下去,爲了防止劉尚軍圍毆大象上的馭手,他們也不得不行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