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司馬芝勸降無果,又得知吳巨聯絡上了高翔,心中着急,只能派了潛伏在蒼梧城中的一個機靈探子,飛馬報知劉尚,他卻同楊阿若一道,在蒼梧城中住下,趁機窺探吳巨虛實。賴恭本來就同吳巨不和睦,加上也頗有投靠之心,自然是裝聾作啞,只做不知。
南海城中,劉尚也得了司馬芝的書信,展開覽過,眉頭也是一皺,一邊把書信遞給劉曄,又打發走了探子,然後沉默不語。
劉曄接過書信,從頭至尾,也是詳細看過,臉色,也是變了變,他想了一會,忽然又是露出笑容,道:“這個薛敬文,倒是一個人才,又熟悉交州各地,主公若是得之,當是平定交州的一大臂助!”
劉尚瞪了劉曄一眼,生氣道:“這人好是好,就是架子太大,想那高翔,手底下也是有兩萬的越人支持,而且又有吳巨相助,豈是那麼容易,能夠再三天內打敗的?”
劉曄更喜,拊掌笑道:“主公有所不知,薛綜既然心向我等,豈會給主公出一個無解之題?高翔所在,乃是蒼梧之上,臨近荊南。薛綜此舉,實乃提醒我們,想要攻打蒼梧,必先斷絕吳巨的後援,然後纔有可能成功。”
這些個文人!劉尚心中不悅。暗道投降就投降,何必搞這麼多花樣。當然,這些心思,他只能自個兒嘀咕,僅供五臟六腑交流。卻是不能說出來,他也知道,自己雖然佔據了豫章和江夏兩地,但是,這兩塊地方,夾在荊揚之間,其實極爲危險。若是劉表能夠同孫策聯合,一東一西同時進攻,他就是有兵馬十萬,也不一定能夠守得住,更何況,還有個袁術虎視眈眈。只是因爲兩邊是仇家,不可能聯合起來,才使得自己在這個夾縫中,殘存至今。
這樣的情況,凡是有些眼光的人都是能夠看出來,自己的勢力看上去蒸蒸日上,一旦走錯一步,就可能萬劫不復。薛綜這個人,也是未來東吳的重臣,如何看不出這些。所謂良禽擇木而棲,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若是自己沒有足夠的實力,給予薛綜足夠的安全感,他是不可能憑着司馬芝的三言兩語就上一條隨時都會傾覆的大船的,哪怕,這條大船,有着漢室宗親的身份。
明白了薛綜的深意,劉尚的心中怎能不生氣,不過,爲了交州,他也只能忍住這一口氣,看向劉曄,道:“那照子揚所說,我們現在該當如何?”
劉曄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一會,卻不急於說話,而是命人取來地圖,詳細研究了一番,良久,才暗暗點頭,對劉尚言道:“主公請看,蒼梧與臨賀,從陸路經過,需要十餘日才能到達,若是走水路,卻是快捷,只需五日就可抵達蒼梧城外。現今我們要做的,就是選定了地點,打高翔一個措手不及!”
“伏擊?”劉尚莫名其妙。
“沒錯,就是伏擊,現今蒼梧城中,有着兵馬四萬,若是讓高翔的兩萬人進城,蒼梧城中,就有六萬兵馬,這場戰事,必將對我們不利。而且,這些日子,吳巨不斷的加固城牆,構築防禦工事,可見,我們擁有霹靂車的事情,他一定知道了,儘管短時間內,他可能想不出破解的法子,但是,若是城中大軍一起衝出,我們兵少,恐怕也是抵擋不住,霹靂車自然無法攻擊城牆。所以,薛綜纔會提醒我們,儘量趕在高翔兵馬同吳巨匯合的時候,先擊破城外的高翔,這樣一來,城中兵馬,不過四萬人,還要兼顧守城,兩軍兵力持平,我們又有霹靂車的優勢,是戰是退,依然在我們的掌握之中。”
“可是,我們同高翔之間,還隔着一個蒼梧,我們過去,吳巨怎能不知?”劉尚眉頭緊皺,感覺有些棘手。
劉曄微笑,躬身道:“既然瞞不過吳巨,主公何不盡起大軍,倍道兼程,圍住蒼梧城,然後探明高翔行軍經過,選擇精兵前去伏擊,就是無法全滅高翔,只要擋住他的去路,令他不能同吳巨匯合就行。”
既然避不開,劉尚也是別無他法,當即擊鼓傳令,留下三千人守城,自己帶着太史慈、魏延、徐晃等將,連同南海原有的降兵三萬人,合併一處,一共五萬出頭,詐稱七萬,多立旌旗,一路上晝夜兼程,往蒼梧進發,又派出無數探子,饒過蒼梧,探聽高翔軍的動向。
蒼梧太守吳巨聞聽,吃了一驚,他雖然有所準備不假,但是劉尚真的來了,他的心中,還是有些慌亂,急忙召集衆將,一起來太守府議事。同樣的,也請了賴恭過來,與區景並列。畢竟,賴恭手下也有數千人馬,關鍵時刻,他也知道需要同心協力,放下私怨。
等到衆將坐定,吳巨環顧一週,然後,看向區景,道:“區兄不是說劉尚兵馬,不過三萬人嗎?爲何幾日時光,卻多出了四萬人馬!”語氣頗有些斥責之意。
區景臉色微紅,卻是分辨道:“劉尚來時,卻只有三萬人馬,可能是他又從廬陵等地調兵過來了吧。”
賴恭冷笑一聲,道:“我看未必,我聽聞劉尚收編了區兄不少舊部,人數最少也有兩萬人。”
區景更是尷尬,被劉尚少量兵力戰敗,一直是他心中之恥辱,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被賴恭揭開,他的心火,突突的就往外冒,不由狠狠的瞪着賴恭,怒聲喝道:“姓賴的,你這是什麼意思!”
賴恭老神在在,看也不看區景。要不是區景搶佔了南海,他何以弄到這個地步。本來就對區景沒有好感,加上日前司馬芝一番挑撥,賴恭更是心中懷怨,聽見區景口氣極衝,他卻不疾不徐,端起茶來,細細品味,
區景更是來氣,眼中,也是閃過一抹兇光。吳巨看見,急忙和稀泥,害怕兩人翻了臉,不利於抵擋劉尚的進攻。不過,他的心中,也是一動,暗思道:既然劉尚軍中還有許多區景的舊部,若是能夠勸得這些人倒戈一擊,倒是一個極妙的主意。想到這裡,吳巨緩和了語氣,有些期待的看着區景,笑問道:“既然劉尚軍中,多有南海舊部,不知道區兄能不能設法聯絡,令得他們重新轉投蒼梧?若是我們能夠裡應外合,就是劉尚兵馬再強,也是必敗無疑!”
吳巨畢竟是蒼梧之主,區景儘管心中有氣,也是不敢發作,只是沉思了許久,有些勉強的笑道:“既然吳大人這樣說來,我可以試試,只是結果如何,我卻不敢保證!”
一邊的賴恭,看到區景點頭,心中也是嘀咕,暗道要是這兩人同心協力,真的打敗了劉尚,自己可就真的只有解甲歸田的命了,如何能夠甘心,不過,他手中無權,又無法反對,只能不陰不陽的笑道:“區兄謙虛了,那些人既然是區兄舊部,這心當然是向着舊主,只要區兄出馬,定然水到渠成。”
區景臉色一僵,假笑都裝不出來了,重重的咳嗽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吳巨心中也是有些不舒服,有些責怪的看了賴恭一眼,又不好在部下面前同賴恭計較,失了身份,於是想了一番,對衆人笑道:“諸位勿憂,雖然劉尚將多,我們蒼梧也是兵廣,趁着大家都在這裡,我就宣佈一件喜事,臨賀高翔,已經答應出兵來援,現在,有着兩萬大軍已經走在路上,還有三天,他們就能趕到蒼梧,所以,大家只需安心守城,只要我們心齊,別說七萬人,就是十萬人,又有何懼!”
高翔出兵這件事,乃是吳巨的機密,只有極少的人能夠知道,吳巨原本還打算瞞幾天,作爲一隻奇兵,那樣更加的能夠鼓舞士氣,不過,看到衆將都有些被劉尚的七萬大軍所嚇住,不得已,才現在宣佈出來。
效果也是出奇的好,聽說有援軍前來,衆人果然大喜,都是恢復了原本的精神,開始興奮的議論起來。只有賴恭的臉色有些不好,勉強跟着衆人說笑一番,討論了一下軍情,然後,就是告辭離開,吳巨也不以爲意。
看到賴恭離開,隨後不久,又是有幾個文官起身告辭,吳巨一一送了出去,剩下的,就全部是他的心腹之人了,也不用藏着掖着。這些天,區景溜鬚拍馬,也同吳巨關係漸好,加上又對劉尚恨之入骨,也是留了下來,十餘人圍在一起,詳細的商討了許久,看看天色將晚,才各自返家。區景依然跟着吳巨,住在太守府中,這樣,其實就是變相的人質。畢竟,區景也知道自己的名聲臭,一旦搬到軍中,還令的吳巨疑心,獨身住進來,反而更加的安全。但是,這並不是說,區景就真的甘心當吳巨的部下,放棄兵權,他那重新湊起來的一萬兵馬,仍然由木離統領,沒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也休想調動。這纔是他安身立命的最大的本錢。
同樣的,賴恭的部隊,也是牢牢的控制在薛綜的手裡,沒有他們兩人的命令,誰也休想調動。當天傍晚,賴恭滿腹心思,回到了自己家中,薛綜接着,看到賴恭愁眉不展,有些奇怪,問道:“賴公不是前往太守府商議軍情嗎,爲何這樣歸來?”
賴恭嘆息一聲,當着親信好友的面,他也不避諱,苦悶道:“今日吳巨召集衆將,已經正式宣佈了高翔援軍的事實,區景此人,彷彿也完全投靠了吳巨,若是這三個人合在一處,內有六萬大軍,外有越人支持,一旦劉尚戰敗,交州之地,將再無我兩人立足之地。我思來想去,劉尚雖強,兵力到底還是單薄了些,是不是我們再幫他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