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元年的新年,馬玩在重新復國的車師國中渡過,在這裡,他是車師國王親封的車師降漢將軍,娶了一個胡姬作侍妾。
國王封他將軍位,因爲這個新國王是他立的。更有趣的是,這個國王在遇見他之前不過是個掌管戶籍的後車師國小吏,只是因爲交談中發現這個小吏對大漢充滿嚮往,幾乎是整個車師國中最瞭解大漢風土人情的官員……因此,在馬玩率軍一統車師前後二國後,便陳車師後國王的數條罪狀,將之充軍,遂輔立這個好運的傢伙爲國王。
左右不過是民不過兩萬的小國,在中原也就是個大縣,掌管過萬人戶籍的小吏足夠做這國王了吧。
在馬玩看來,西域的國王有多賢明不重要,唯一重要的便是對大漢的忠誠。
可是緊接着,建安元年四月收到的信件,便令馬玩更改了口風……要求不高,一定要對涼國足夠忠誠,尤其是對涼王陛下的忠誠。於是,在這個遠離中原的西域,鄰近大漠的車師小國交河都城的城中心,立起了一座漢人將軍躍馬橫刀的銅質雕像,那將軍的左眼上有一道醒目的傷疤。
同年四月,馬玩率部南進,兵臨鄯善。
論起大漢與西域的恩和怨,三天三夜也講不清楚,單說這鄯善國,從前名叫樓蘭,後來傅燮的祖先傅介子潛入國中殺了國王,自立一個國王,後來便更名爲鄯善。鄯善國不是車師那種容易屈服的小國,東漢一百餘年,他們已經吞併了若羌國、小宛國、精絕國,是當今西域諸國中比較強大的一支,國有民數萬、兵五千餘,實力不弱。不僅如此,他們已經掌握了獨立打製兵甲的能力,國中亦善養馬、駝等動物以供驅馳。就現在看來,馬玩武力奪取這個國家的控制權是非常不明智的。
但是鄯善國又位於西域諸國的最東端,距陽關不過千六百里,佔據着西域諸國通往西涼的交通要道……哪怕這個國家的兵力再強,馬玩也是要將他納入涼國版圖之中的。
整個西涼再沒有人的感受比馬玩還奇特了,一個大漢的涼州人統領兵馬遊走在西域漫天黃沙之中,征服一個又一個的國家,接着,家鄉的一封信告訴自己,曾經的兄弟現在已是國王,整個涼州成爲了一個獨立封國。
這種感覺,沒人能說沒人能懂。
他只想像飛一般地回到家鄉,看看如今涼國的模樣。
但不能,肩負着平定西域的職責讓他舉首向東眺望,在數不盡的黃沙中幻想家鄉的模樣。
鄰近鄯善國的一夜,漫天黃沙的駐地突然不知是誰吹響了羌笛,這一夜征夫盡東望。
去鄯善百里,蘇則領數百人扮作商旅,混入鄯善國腹地打探消息的同時散佈漢軍將兵兩千自東面攻打的消息,而馬玩率大隊兵馬迂迴數百里至鄯善國以西。不過半月,驕傲的鄯善王命將軍整頓兵馬,於國境之東部下數千人之多的重重防線,準備與情報中的兩千漢軍一決雌雄……對於大漢,他們早已摸清了底子,畢竟宗主大國的氣度還是有的,既然他們的兵馬來到這裡,便一個不留地吞下去。沒有人會知道漢軍曾經來過這裡……哪怕一個疏忽被發現了,趕緊上表道歉,俯首稱臣,這事情也就過去了。
所以他們是一定會死扛下去的。
然而……當王都的兵馬都派了出去組織防線,意料中該在東面出現的漢軍卻從西面兵臨城下,此時再召回兵馬已是爲時過晚,鄯善國王只得開城獻降。
只是馬玩,這個不同於西域諸國對漢人印象中的涼州將軍,在兵馬入城的瞬間便重新緊閉城門,下令城頭上的守軍將外面跪着的國王射死。漢兵與車師人一同控制了鄯善王都的各個街道,將王庭中官員統統趕了出來,問了幾個問題,重新立起一個對大漢親待的國王。
一日之間,老國王身死萬箭之下,新國王魚躍龍門榮登王位,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的多了。新國王下令國境中兵馬向涼國的軍隊投降,漢軍將其中不願投降的兵馬一律處死,接着便是在車師國中已經取得成效的分兵、分官。
一輪又一輪的調換職位,鄯善國超過半數的軍官爲馬玩從涼州帶出來的漢人軍士,超過半數的大臣爲車師人與漢人,而原本鄯善國的大臣與軍官則充入涼國西征軍,在休養生息月餘之後將繼續向着下一個國度前行。
再沒有比平定西域更加令人有成就感的事情了,在馬玩眼裡除去黃沙大漠與數不盡的戈壁,氣候環境帶給軍隊的危害之外,論及戰鬥規模西域這不過是一郡之中縣與縣的爭鬥,在中原打下這麼一座城池甚至在諸侯的意料之中,根本不會給予什麼賞賜。可在西域就不一樣了,打下鄯善這個不過半個漢陽大小的地方,便已經是平定了一個國家,還有車師國那兩個大縣幾個鄉里的地域,也叫平定一個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