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發生時,馬越正帶着賈詡在前往陵水軍營的路上,數月以來馬越因爲組建部曲的事情抽不開身,所有政務都一股腦地丟給了以賈詡爲首的幕僚府。同行的還有回報的二賊消息的楊豐,他從酒泉糾集的老兄弟們已經混在隴西、金城幾郡數月,此行便是快馬加鞭趕回隴縣向馬越彙報情況。
幕僚府是馬越爲了處理政務而成立的新機構,其中成員有賈詡、程武、裴徽、裴綰等人,這些人飽讀詩書,對於政事處理上也大多得心應手,因此馬越對於州牧府的政務便全盤交付於幕僚府去執行,爲了保證每一項事務都照着自己的想法去落實到位,幕僚府規定每旬政務在一個合適的時間由他親自批閱。
簡而言之,幕僚府並非一個決策機構,而是馬越之下的第一執行幕府。
“使君,韓遂上表請降了,表中陳述希望您能履行當初的承諾,給予韓遂、張橫、滇吾、李相如、龐德、白虎武、治無戴、芒異、伐和、燒塞爲十部校尉之職。”
“韓遂果然同意了。”馬越聽到消息心情愉悅,就連趕路都沒那麼急了,信馬由繮地轉頭對楊豐問道:“阿若,你那邊對這十部校尉有什麼瞭解?”
楊豐仍舊是那副老樣子,臉上帶着檀木雕刻的鬼面遮擋俊美的五官,聞言說道:“韓遂曾爲從事,於金城一地廣負聲望,如今是叛軍首領。張橫與滇吾曾是金城附近的小部族首領,是在叛亂後的數次大戰中成名的。李相如原爲隴西太守,宋氏兄弟枹罕稱王佔據隴西他便投靠了韓遂,如今也鎮守一方。龐德與芒異本爲北宮伯玉部下,如今追隨韓遂,但始終遊離在叛軍左右,不是韓遂心腹。白虎武、治無戴、伐和、燒塞等人均是大雪山附近的羌種大人,對其人瞭解不多,不過屬下曾行刺治無戴……跟他有仇。”
馬越輕輕點頭,只要他們其中離心離德,不是鐵板一塊馬越便放心了,對賈詡說道:“文和,這件事你們幕僚府去做吧,隨便想十個不分高下的名字,附上印信差人給他們送去就好,其他的不用多做什麼。”
“諾。”
楊豐在馬越身後默不作聲地跟了好久,才終於打馬上前對馬越問道:“主公勿怪,屬下只是心有疑問,不知主公爲何要招降韓遂等人,即便名義上爲漢家校尉日後他們仍舊會反叛……您反而給他們官職俸秩,怎麼看都是吃虧的事情啊。”
“嘿嘿,阿若這你就不懂了。”馬越帶着滿臉的小狡黠朝賈詡一仰頭說道:“文和,給阿若解釋解釋,爲何我要分出十部校尉。”
馬越分封叛軍十部校尉自然是有自己的考量在內,不過此時更多的是試探賈詡的意思。
“諾,不過在下並未與使君深談此事,僅僅是幾分猜測,若會錯了意,還望使君勿要責罰。”賈詡先是拱手說了一番託詞,這纔對楊豐拱手說道:“使君分封十部校尉,在下以爲意不過三,其一是爲叛軍正名,叛亂至今已有六年涼州半壁民生凋敝,叛軍治下百姓也都習慣瞭如今的模樣,當年的小首領如今都成了氣候,如今分封十部校尉,他們中不免有人心向朝廷,一下子免去全身罪責,成爲朝廷校尉,有了正經出身,今後叛亂再起雖不至於出兵平叛,但一定是有人會兩不相幫。這是其一。”
“其二則是分化,十部校尉不分高低統屬,韓遂今日是叛軍首領,明日就成了金城校尉,既降低了韓遂的話語權又增加了漢家威信,說到底,這份降書經使君大印一壓,他們名義上就是大漢的校尉了。”賈詡笑起來臉上滿是褶子,神情中滿是淡然,看上去好似十分樂得馬越賞識,眯着眼睛說道:“至於其三,便是讓韓遂明明知道使君劍指金城,他卻不得不切實地與十部校尉相商此事。戰事舊矣,便是叛軍中亦有厭戰者,若不招降,叛軍各個死戰,但使君招降之言一出,今後的仗,可就不是那麼容易打起來了。”
說罷了,賈詡一提繮繩,笑着對馬越拱手,“使君,不知屬下說的可對?”
“不錯,有文和相助,實乃我馬越之幸,此言深得我心啊。”馬越聞言大笑,對楊豐說道:“阿若,你覺得這攻心之策,可攻倒韓遂麾下那十部校尉的哪幾個?”
“主公的計策隨着韓遂此次上表便意味着初見成效,只不過依屬下愚見,此計雖傷到韓遂,但對主公卻未必能有巨大收效。”楊豐斟酌用詞,說道:“主公擅長謀人謀心,但還是慢了一步,十部校尉的情況主公大致瞭解了一些,但屬下還要詳細稟報,之後主公再看此計。”
“張橫、滇吾二人,自韓遂未起兵之時便已經是韓遂之心腹,都是百人部落的羌種大人,韓遂助他二人謀劃,如今二者皆據百里之馬場,如若主公之於在下,於雲長兄,於彥明一般,實難叛變。隴西李相如原爲漢家太守,後叛入韓遂,其人雖廣負名望,卻爲人粗鄙、兩面三刀,亦難引爲外援。白虎武、治無戴、伐和、燒塞等人都是羌種大人,韓遂本就使喚不動他們,如今表爲校尉……恐怕主公亦難驅策。唯一可拉攏的,只有龐德與芒異二人,這兩人在十部校尉中龐德勇武可當其冠,芒異智計百出最爲陰險狡猾。”
楊豐嘆了口氣,“但是芒異,也不會爲主公謀劃……前些年雲長兄攜彥明入涼尋彥明阿姐,羌中北宮伯麾下芒奇反叛,雲長兄助時任金城從事的韓遂平叛,陣斬芒奇。這個芒異,就是芒奇的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