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噹噹!
一陣急促的銅鑼聲響起,正在前方廝殺的士兵們如蒙大赦,且戰且退,迅速向後撤離。
韓遂一見呂童軍要跑,急忙下令追趕,但畢竟呂童軍一方靠營而戰,距離較近。
營寨內部弓箭兵早已準備好,一時間箭如雨下,鐵騎攻勢被阻。
韓遂看見騎兵無法攻入對面營寨,又擔憂馬騰傷勢加重,於是下令撤軍而歸。
西涼軍大營內歡欣鼓舞,在出擊前衆將士有些擔憂,畢竟董卓可是憑一軍之力,打退了十八路諸侯啊,但真的教上手他們才發現,原來對手並沒有多麼可怕,用兵調度紊亂,雖然對方將領武藝比較高強外,但也僅此而已了。
畢竟,一人之力如何面對數萬雄師呢?
“父帥,兒有愧於父帥期望。”下首處,少年馬超開口道,雖說此戰得勝,但他被打得兵器斷裂,戰馬死亡這是事實。
坐在上首的馬騰,扶着被木板固定住的傷臂,搖搖頭,道:“罪不在汝,汝尚年幼,天賦卓越,再過數年,呂布之流,皆爲草芥爾!此戰吾實未料董賊手下強將之多,吾不意也。”
“不與其鬥將即可。”韓遂微微皺眉,道:“然公兄奈何?”
“將軍勿憂,可以書戒之,令其放還,並交付長安,劃線而佔,互不侵犯。”這人是韓遂心腹部將成公英。
韓遂點頭,道:“英言極是,吾等若佔長安,得城多矣,不必貪心,與其留洛陽,可爲我擋患也。”
馬騰大笑:“則當如是!”
......
呂童一手端着盛滿美酒的酒樽,一手展開馬騰給他送過來的書卷。
看不三行,哈哈大笑。
手下諸將不解,問道:“相國何故發笑?”
呂童舉起信卷,道:“馬賊書我,欲得長安,並歸還馬翼,其言‘如此,互爲涇渭,免汝罪也!’故此發笑。”
諸將個個怒髮衝冠,都想出戰,教訓西涼軍。
呂童也是收起笑容,冷哼道:“馬賊欺人太甚,當我無威乎?本相則其戰也!”
浩浩湯湯,呂童點兵出戰,直奔西涼軍營寨。
西涼軍怎可安心被攻,也是點起兵馬,前來迎戰。
結果是顯而易見的,西涼軍一方有強大的騎兵優勢,騎兵數次衝鋒,呂童軍一方便潰散而逃,況且呂童軍一方指揮紊亂,被騎兵衝陣時根本無法保持應有的陣型,而這一切所造成的結果只有失敗。
轉眼,十天便過去。
十天裡,呂童一方和西涼軍戰了四次,每戰皆敗,只不過每次在騎兵要攻入營寨時,呂童下令留在營寨的弓兵便箭如雨下,阻擋騎兵前進。
一時間,西涼軍中氣焰大盛,認爲董卓不過如此,而自己一方的,那些曾經嚷嚷着要和西涼死戰到底的將領們,此時也不說話了,一個個都萌生退意。
但好消息是,賈詡到了,將領們也很疑惑,爲什麼明知前方戰況緊急,賈詡仍是等了半個多月纔到達戰場。
但自己主公都沒發問,他們也不好說些什麼。
屏退其他將領,整個大帳內只剩下呂童賈詡二人。
賈詡拱手道:“何耗之甚也?”
呂童臉一紅,道:“先生曾言,許敗不許勝,故此......”
賈詡無言,他確實說過這話,但本以爲呂童最多就死幾千兵馬就到頭了,實在沒想到幾番征戰下來,足足損失了一萬士卒。
自己這主公,可真的是......拙於用兵啊!
賈詡慨嘆,但他也不能去責怪呂童,而是道:“無妨,騎兵未耗,此計可行!”
廢話,每次戰鬥時,呂童都把騎兵安排到最後,每次也就是打了一會就跑了,除了少數幾個倒黴蛋被亂箭射死之外,騎兵可謂是完好無損。
“便於今日施謀?”呂童問道。
“今時可行。”
二日清晨,秦瓊領着一支兵馬,馬腳裹布,未發出一絲聲響,悄悄向寨外走去。
......
馬鐵是馬騰兒子之一,西涼人骨子裡對於戰鬥的渴望迫使他不願呆在家中,而是希望馳騁沙場。
但畢竟他今年才十一歲,他也沒有自己兄長馬超,那樣卓越的武學天賦,馬騰怕兒子出什麼意外,所以只讓他去押送糧草。
“何時可如兄長,上陣殺敵。”馬鐵暗歎,他渴望長大,渴望馳騁沙場,但又無可奈何,只得在這裡無聊地押送糧草。
他自然知道糧草的重要性,但這條路都已經被自己的父親打通掃清了,像什麼山賊,土匪之類的一概清剿乾淨,又能有什麼危險呢?只有無聊的趕路罷了。
馬鐵撅起小嘴,臉上寫滿了不開心。
一旁的裨將軍看出了馬鐵的不高興,勸道:“少爺勿不悅,君且年幼,待年長几許定可上陣殺敵。”他本是馬家的家將,因爲馬騰怕自己的兒子出什麼危險,派了個裨將軍前來保護,事實上,他纔是押運糧草的指揮官。
馬鐵還是撅着小嘴,學着大人的模樣仰天長嘆道:“何時得長乎!”
裨將軍哈哈一笑,又道:“少爺曾言‘欲往長安一觀’,老爺已快入長安,卑職至期邀少爺入長安遊玩,可行?”
馬鐵一聽這話,頓時來了精神,嘴也不撅了,連忙道:“真者?如甚矣!”
可話音未落,只聽“咻”的一聲,一支利箭襲來,那個剛剛邀請馬鐵去長安遊玩,陪着他長大的家將,被這一箭射穿頭顱,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馬鐵呆呆地看着死在自己面前的家將,他不是沒見過死人,但這個陪着他一起長大,對於他來說如同親人的人就這麼死在了自己面前,讓他感覺渾身發抖。
他努力地保持冷靜,想着父親曾經對他說過的那些話,他要臨危不亂,要進行指揮,要保全糧草。
可當馬鐵看見矇矇亮的陽光中,映出來一個人的身影后,一種名叫恐懼的情緒佔據了他的全身。
這人揹負雙鐗,手提長槍,不住地收割着和自己一同出發的那些叔叔們的生命。
他目眥欲裂,卻又無可奈何。
那些熟悉的鮮血,濺到了他的身上,刺鼻的氣味傳來,令馬鐵作嘔。
接着,他看到那個人騎着馬一點一點地向他靠近,他渾身顫抖的幅度越來越大。
終於,馬鐵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其爲,惡魔乎?
這是馬鐵在昏過去之前想到的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