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顏良、文丑兩人大軍趕到,留給公孫瓚的命運就只剩下了一條路,一條絕路。?.
哈哈大笑的文丑沒有給公孫瓚丁點兒喘息的時間,大軍奔馳的腳步不停,逼近之後文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進攻,衝殺了半夜,本就疲憊不已的公孫瓚軍如何會是袁紹大軍的對手,更何況袁紹這邊帶兵的還是文丑這一驍勇之將,兩邊剛一交手,公孫瓚這邊就被殺的潰不成軍,不過片刻的功夫,就被文丑帶人鑿了個對穿殺到了跟前。
“袁紹,你這背信棄義的小人,我已將薊縣放棄了你還窮追不捨,難道你真要將我趕盡殺絕嗎。”好歹也打了一年的時間,誰還能不熟悉誰,看着猙獰狂笑的文丑,公孫瓚的眉頭頓時擰到了一起,心底的絕望瞬間被放大到了極致,心中明白自己這次只怕是真的難以倖免了,不甘之下,咬着牙齒對着奔來的文丑大聲叫了起來。
“趕盡殺絕,公孫瓚,憑你也配。”不屑的呸了一聲,文丑驀然狂傲出聲:“我家主公坐擁青、冀,如今幽州也是唾手可得,你公孫瓚又有什麼,竟敢跟我主相提並論,你這樣的人,我主不知每日要殺掉多少,什麼阿貓阿狗的也敢在此大放厥詞。”
“你……噗……”文丑的話實在太毒了,似公孫瓚這樣孤傲剛愎的人又怎麼能承受的了,哆嗦着手臂指向文丑,一個字纔剛出聲,公孫瓚已然一個按捺不住,一口心血噴了出來。
“好機會。”眼睛一亮,文丑沒有停歇,戰馬奔馳之下已然讓他進入到了攻擊距離內,手臂一抖,手中的槍瞬間出現在眼前,而後猶如一道電芒一樣直奔公孫瓚的面門而去,口中卻不住的出聲叫着:“敢辱罵我主,這就是下場,給老子去死吧。”
誰能想到,文丑這一番話竟然是爲了分公孫瓚的心,公孫瓚一個不察之下當即中招,等他緩過氣來的時候,文丑的槍尖已然奔着他的連直襲而來,槍頭之上,森寒的冷意刺得他麪皮發緊,一個個顆粒狀的疙瘩悄然生出。
“啊。”淒厲的慘叫聲忽然自戰場上響了起來,聲音之高,竟然隱隱蓋過了此時戰場上瘋狂的殺戮、嚎吼之聲,士卒驚詫間轉過頭來看時,就見公孫瓚臉上正一抹殷紅的鮮血好似不要錢一樣肆意的噴灑着,眼尖的人甚至發現,公孫瓚右邊的臉側上,一隻耳朵已悄然不見,而在他的臉上,是一道深可見骨的劃痕,傷口邊上,鮮嫩的肉伴着血水正向外擠壓翻動着,當即有人忍不住驚叫了出聲:“主公……”
原來,面對着文丑刺來的長槍,封擋的話已經是來不及了,公孫瓚只得將頭一扭意圖躲避下這次襲殺,只是他沒想到就在他剛要有動作的時候,文丑本就刺出的極快的槍瞬間加速,衝着他的眉心急遽而來,雖然他已經很努力的在躲避了,卻仍免不了讓文丑給他開了紅,命是暫時保住了,一隻耳朵卻不知道被文丑挑到了哪裡。
公孫瓚雖然強悍,完好狀態下的他在面對文丑的時候都沒有絲毫勝算,更何況是在他心神大動的時候,文丑一槍當即得手,哈哈大笑了一聲用來嘲弄公孫瓚後,文丑沒有回頭,而是打馬奔着擋在他們面前最後的一部分士卒衝了過去。
作爲沙場老將,文丑很清楚騎兵只有在拉開了距離,有着足夠的距離衝擊的時候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力量,如今眼看着公孫瓚及其手下士卒的軍陣就要被他帶着的人鑿穿,文丑甚至連公孫瓚也顧不得了,直接將手一揮當先衝殺了起來:“穿鑿。”
砰砰的聲響中,八百親衛立即跟在文丑身後立即動了起來,原本就不多了的公孫瓚士卒哪裡還有心思抵擋,一部分忠義之人奔向公孫瓚將其團團圍在中央,一部分人見勢不妙,立即一甩馬鞭驅馬四散。
“天亡我公孫。”慘然一笑,公孫瓚當即扭頭在周身的士卒身上,神色低迷沉痛悽然出聲:“諸位兄弟,是我公孫瓚無能,累的大家如今無路可走,事已至此,抵抗不過是平添些亡魂罷了,你們大家降了吧,如果有來生,我公孫瓚,還與你們做兄弟。”話一說完,公孫瓚猛地將手中的刀對着脖頸劃了過去,瞬間,一刻碩大的頭顱沖霄而起。
窮途末路,不外如是。
不可否認,公孫瓚是個英雄,起碼對邊地的這些百姓來說他是,在鮮卑劫掠邊境不止的時候,是他站了出來,帶着麾下士卒與敵奮死作戰,護衛了一方百姓平安,甚至可以說,整個幽州,也正是有着他作爲武力在震懾着鮮卑,纔有了劉虞所謂懷柔政策的實施基礎,不然以鮮卑的脾性,又如何會跟劉虞坐下來談,沒看即使是有着公孫瓚的震懾,鮮卑犯境的事情也從未消除嗎,可憐劉虞懵懂無知,竟一直將這些歸在了自己政策得當的緣故下。
這樣一個人物,卻偏偏落得個現在的下場,不得不說是一種悲哀,不過除了這個辦法,公孫瓚也真找不到其他的辦法來解決了,一萬五千大軍,在接連的衝擊袁紹大軍封堵同時,死亡與逃亡的兩種抉擇就一直伴隨了一路,而能夠堅持着來到這裡的只剩下不到三千,只是疲憊不堪的他們哪裡還有一戰之力。
戰戰不過,跑跑不了,孤傲如公孫瓚,是決不允許自己成爲袁紹的階下囚的,引頸自戮自然就成了他唯一的選擇,而公孫瓚,也是沒有絲毫的遲疑就這樣做的。
“主公……”公孫瓚身邊,所有的士卒頃刻間都被震呆了,他們這些人都可以說是公孫瓚的心腹了,忠心上自然不用說,無奈連番的征戰廝殺早就將他們的精力耗盡,反應開始遲鈍的他們在不久之前公孫瓚說話的時候心神還正感動着,怎能想到突然之間情勢就急轉而下,公孫瓚的動作,明顯超出了他們所有人的預料。
“主公既去,路上豈能無伴,諸位兄弟保重,俺去了。”不遠處,將公孫瓚陣勢鑿穿完畢的文丑帶着士卒稍稍奔出一段距離,而後一兜馬頭很寫意調轉過身來,只是他們現在的這一切,根本影響不到公孫瓚身邊的這些人,不少人滾鞍下馬撲倒在公孫瓚墜落的屍體上,嗚咽聲中,悲慼淒涼之意油然而生,一個漢子驀然挺直了腰背單膝跪在公孫瓚的跟前,虎目中淚光點點,哽咽一聲後,學着公孫瓚的動作揮刀在脖頸間劃過,鮮血噴灑間,一抹解脫之意自他臉上悄然閃現。
“身爲主公親衛,自然是主公在哪我便在哪,主公、將軍還請稍待一待,俺這便來了。”嚎啕大哭聲中,另外一個漢子也立即動手,很快就追隨着兩人而去。
“將軍且稍待,俺也來了。”當即就有人哭着出聲,手上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的揮刀在脖頸間劃過,隨即抽搐幾下撲倒在地。
“還有俺……”“還有俺……”
噗噗的聲響中,一個又一個的士卒自戮而亡,許是意志太過堅定,他們的身軀即便是沒了氣息也仍舊半跪着直指公孫瓚,一圈一圈的跪着,文丑帶人趕回來的時候,頓時被眼前的場景給震撼了。
“你們都是好樣的,忠義之士,令人敬重,降了吧,不要再無謂的殺身了,我文丑在此立誓,若是你們願降,我定向主公爲你們求情免去罪責。”幾乎不假思索的,一句話文丑想也沒想的就直接脫口而出。
“路途難行,沒有俺給主公開路如何能行,主公一定要等等俺啊。”猶如魔怔了一樣,一個漢子口中唸叨着,對文丑的話充耳不聞,手臂一抖,鋒利的刀鋒頓時割斷了他的喉嚨,殷紅的血汩汩流動,這往日間再是平常不過的顏色,此時看在眼中文丑卻覺得是那麼的刺眼,眼眶微紅,心神劇烈的震顫着,砰砰直跳。
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有着足夠的勇氣爲公孫瓚自殺殉葬,圍着的一千多的人羣中,大約六七百個士卒在掙扎了許久後還是選擇了放下兵器投降,而其餘的則如同之前的胞澤那樣動作,很快就全部自戮身亡。
“來人,厚葬了。”不知是過了多久,本該是殺戮血腥的戰場上悄寂無聲,甚至是燃燒着的火把不知何時滅了都沒有人去關注分毫,才千餘不到人死亡的場面原本是不大的,此時卻牽動了所有人的心,良久,文丑忽然出聲長嘆。
“諾。”文丑感概,他身邊的親衛又何嘗不是,正如文丑所說的,在這個年代,忠義之士本就是令人敬重的,同樣是親衛,公孫瓚麾下的這些所作所爲深深的震撼到了他們的心裡,捫心自問,若是換成了他們自己,卻也不一定就能沒有絲毫猶豫的自殺殉葬。
半個時辰後,公孫瓚連同這些自殺殉葬的士卒一道,被文丑的親衛挖了大坑填埋了起來,望着平地上高高隆起的土堆,文丑一直沉默了很久才嘆息出聲:“走吧,公孫瓚既滅,也是時候回去向主公覆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