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董卓再怎麼心憂董母不願出門,第四天的早上,董卓在董母與麾下衆人的逼迫下,不得不走出了府邸。
“都坐吧。”屋子上首,董卓擺擺手打斷了衆人的拜見淡然道,神色中看不出絲毫喜怒。
“謝主公。”李儒與郭嘉對坐,兩人眼光不由對在一起,隨即拜謝坐下,衆人見了,連忙相隨。
“說吧,這麼着急的見我,發生了什麼事情?”董卓臉色木然,渾然看不見以前那種言笑隨和的模樣,這段時間裡,他有太多次的揣度過幾人想要表露的更深一層的意思,可惜,他本就不擅長揣度人心,更別說三人之中沒有一個弱者,最終自然毫無所得。
從坐下後,郭嘉的眼光就沒有離開過身前的案几,聽了董卓的話後沒有絲毫反應,反而隨手將面前的杯子端了起來,低頭輕輕啜了一口,一瞬間,濃郁的酒香在杯蓋被打開的功夫飄了出來,誰也沒想到,這看着本該是茶水的杯子裡面,竟然裝滿了酒水。
瞬間,衆人的目光一下子盯了過來。董卓眼神閃動,讓人看不明白他在想些什麼,李儒滿眼無奈,對郭嘉無語到了極點,蔡邕面色不鬱,只是隨即彷彿是想到了什麼,臉色變得糾結起來,其餘衆人也是反應各異,歎服者有之,不屑者有之。
“咳……”屋子中的人雖然不多,卻都是長安城中位高權重的,如蔡邕更是舉世聞名的大儒,饒是郭嘉的臉皮夠厚,此時也不由有些吃不住,乾咳一聲後,衝着衆人乾乾的笑了。
“主公,這份是這段時間裡,外面各地發生的事情。”沒過多久,李儒出聲爲郭嘉解圍,伸手將早已準備好的東西躬身向着董卓的位置遞了過去。
董卓擺擺手,身後的許褚當即走出,將李儒手中的幾張紙張接了過來,而後回身。
“說說吧。”董卓接過,看也沒看直接放在了身前的案几上,而後身體微微放鬆,眼睛漸漸眯了起來。
李儒見了心中不由一凜,董卓的做法,真的與之前截然不同了,想到這裡,不由的更加小心了一分,低着頭恭謹的出聲回答道:“天寒地凍,各地戰事基本已熄,如今只餘荊州之地仍舊戰火瀰漫,孫堅之子孫策正攻江夏甚急,不過劉表似乎得了援兵,有消息傳回,似乎是益州兵?”
李儒小心的組織着語言,益州戰事落幕,成都城已然在董卓的掌控之中,益州之地雖然山高路險,真正富饒的地方卻都已落入董卓手中,而且因爲影衛與殺衛的人出手,劉範、劉瑁、劉璋三個猶如驚弓之鳥一樣,對益州剩下的地方根本沒有絲毫留戀,聽了劉範之言後,三人帶着手中殘存的五萬多人急惶惶的趕去荊州,卻正逢劉表被孫策鬧得頭疼,索性將劉範幾人丟去了江夏。
這些情報,其實董卓早已該知道了,只是在當初賈詡動作有異之後,董卓就開始有些從心裡排斥影衛,是以一直沒有再去看影衛遞來的情報,李儒此時挑這些來說,正是因爲他對此早已知道。
“嗯?就這?”董卓心中微有些不滿,這樣的事情,需要非得讓他過來嗎?此時董卓根本還沒有注意到,這樣的情緒,在之前兩年多的時間裡,在他身上幾乎就沒有出現過。
“還有。”李儒心中一驚,略微有些干涉的嚥了口唾沫道。董卓的不滿,李儒第一時間就發覺了,甚至連旁邊只顧盯着身前酒水的郭嘉都不由詫異的擡了下頭,而後迅速的又低了下去,怔怔的望着跟前的裝滿酒水的杯子,不知在想些什麼。
被董卓拿眼盯着,李儒只覺得渾身不自在,微微扭動一下,立即出聲補充道:“洛陽那裡,如今獻帝不甘受袁家控制,向着四方諸侯發密詔求援,據我們探知的消息,如今劉虞、曹操已經在準備出兵出迎,掌握天子雖然麻煩衆多,然可讓其擁有者挾天子以令諸侯,掌大義在手,攻伐任取,若是那時,主公行事必然多受制掣,不知主公是否有意出兵,即便是不取天子,也可將其他覬覦天子的人從中攔斷。”
董卓微微有些愣神,天子?劉協?
不知怎地,董卓這時腦袋裡忽然想起了劉辯,記憶裡,彷彿又出現了他剛剛穿越而來時,腦海中第一次記憶下來的劉辯那怯怯的神情,而對他一手扶持起來的劉協,董卓腦中幾乎毫無印象。
“好像自從劉辯褪去帝位後,自己就不曾對他多有關注了,已是許久未見了,不知道劉辯如今過的如何?”心中胡亂想着,董卓臉色也隨之變化起來,在他人看來,卻誤以爲董卓是在爲是否出兵而取捨,一時間衆人頗是緊張的盯上了董卓。
天子,國之象徵,無論是賢德也好,昏聵也罷,在天下人的心中地位都非同一般,估計也只有董卓這種從沒有過舊時生活的人才會絲毫不將劉協放在眼中,當然,這種不放在眼中並不是說董卓看不起他,而是打心底裡面就沒有將他當做是一個特殊的存在。
“就這?”良久,心神迴歸的董卓忽然間神色平淡的吐出兩個字,這一下,下面坐着的衆人頓時徹底凌亂了。
就這?什麼叫就這?再說,就這還不夠嗎?
挾天子以令諸侯,只是想想,就足夠讓人心驚膽顫了,一旦真的讓人實現,對其他人來說無疑就是一場災難,想想歷史上曹操在奉迎天子之後,幾乎就是想打誰就打誰,而且還打的讓人毫無語言可以辯駁,即使是給自己裝裹上一層仁德外衣的劉備,不也被曹操玩弄於鼓掌之間?
這些事情,屋中的衆人雖然沒有經歷過,可是天子的威懾力他們卻沒有人不知道,可是誰也沒有想到,他們滿懷期待了半天,最後竟然只換來董卓簡簡單單的“就這”兩個字,這讓他們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