葭萌關,地當秦蜀之交通要道,嘉陵江與白龍江匯合之處,上通漢中,下至成都,順嘉陵江而下,可達巴西重鎮閬中,接連四地,如此重地,也無怪賈詡爲了攻克此關而耗費許多心血了。
日頭還未升起,天色已然大亮,八月,還正是天長夜短的時候。
高順醒來的時候,身邊的篝火堆早已涼了,許是有些涼意,女人蜷縮成一團在自己懷裡,感受着胸前微微吐息的熱氣,高順只覺得有點心猿意馬,因爲是大清早的,下身處正直直的挺着,正好頂在女人的腹股之間。
緩緩睜開眼,入目的光線頓時刺的兩眼難受,不由激靈一下真正醒了過來,眼睛微微眯起,看了眼懷中的女人後,高順將眼光又瞥向一邊自己睡着的孩子,身上散亂的搭着幾件舊衣服,到也不會覺得太涼,睡得正香。
“起吧,該入關了。”輕輕拍了下女人的臉頰,觸手的滑膩讓高順呼吸頓時急切了起來,甚至連手上的由拍變爲摸都絲毫不覺,良久,在女人的臉色變的越來越紅的時候,才咬牙抽離開,倏地一下跳身起來,繼而對着其他人大聲叫喊了起來。
清晨的人總是疲懶的,不過這句話對於高順手下這些陷陣營士卒顯然不適用,高順的一嗓子下,四下那些原本躺着沒有動靜的人噌的一下紛紛起身,隨即動手將他們身邊的家眷也都晃醒。
日頭高照,按理說他們早就應該醒來了,只是疲憊還是讓他們睡到了這個時候。這段時間行路雖然沒有疾趕,可是對他們這些人來說仍舊是一個很大的負擔,無他,每一個士卒身邊可都多出了好幾個人呢!這對他們來說,不僅是身體上,就是精神上也是疲憊不已。
很快,一衆人就收拾妥當繼續前行。
葭萌關城高牆厚,又建立在入蜀的必經之路上,將進入成都的道路堵得嚴嚴實實,離得遠遠的時候,就進入到了衆人的視線之中。
“站住,你們是幹什麼的?”剛一走進關門口,一聲厲喝已經傳出,正衝着高順一行人過去,不僅如此,數百人的隊伍迤迤然蜂涌過來,頓時就惹得城頭上的守將起了疑慮,關門口的一隊士卒動作更是緊張,刀槍前指,將拒馬、柵欄迅速橫亙在身前,將整個關門一下擋住。
高順大步走出,臉上擠出一抹諂笑,雙手似是緊張的在身前的衣襟上抓了起來,一身破爛的衣裳上面窟窟窿窿的,讓人一見就覺得寒酸:“軍爺,俺們是從臨洮過來的,您看俺們這拖家帶口的,都是些逃命的窮苦人,俺們聽說益州富庶,來活命的。”
沒有從軍以前,高順也是一個四處流浪掙扎活命的可憐人人,常年行走,這些東西他見的多了,可是卻從來沒有做過,這也算是破天荒了,是以說話的時候結結巴巴,臉上的表情更是赧然難堪,整個一副好似怕極了的樣子。
士卒見了正要再次問話,卻被身後突然想起的聲音打斷,忙躬身後退拜道:“見過大人。”
“退開吧。”張裔擺擺手,讓士卒退下,隨即揮手讓其他人將關門前的拒馬、柵欄搬開,這才前走幾步,在高順身前的不遠處站定,對着高順仔細的打量了起來。
張裔,字君嗣,祖籍成都人,有才幹。張家在成都也不算小,雖然沒有舉旗反對過劉焉,可是世家出身的他,也沒能讓劉焉重用,在劉焉平了賈龍之亂後,爲了防止今後世家再亂,便將那些中立的世家中人大多分派了出去,張裔就是在這時被丟到了葭萌關,算是被流放了。
歷史上,張裔是在劉璋繼位之後,才被調回成都,才能才得以逐漸施展開,只是其才雖然不錯,在三國這個羣星薈萃之中,他的光芒卻幾乎被遮掩了,是以知道的人很少,即便是董卓親臨此地,也根本對他沒有絲毫印象。
“大人。”似乎是條件反射性的,高順一下子將身子挺直,一個軍中老卒的姿態瞬間擺出。
“唔,果然沒被我看錯,看來你還真是當兵的了,說說看,爲什麼來葭萌?”低吟一聲,張裔心中的疑惑頓時解開一些,沒有什麼過激的動作,彷彿沒有絲毫因爲對高順的判斷而感到害怕,只是看向高順的眼光中仍舊還有疑慮,點點頭再次出聲問道。
“俺……俺……”高順頓時變得更爲緊張了,一連幾個俺俺的,一句話也沒能說的連貫,高順這一手不按“常理”出牌,後面的衆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頗有些急切的看向高順,一邊還不時有人惡狠狠的瞪向張裔。
“嗯?這些人是你的手下吧?臨洮來的?你們是董卓的手下吧?”見高順說不出,張裔頓時又是兩個問題丟了出去,只是這一次雖然是問的,語氣中的肯定之意卻是個人都能聽的明白。
“噌噌噌……”高順這邊的人還沒有反應,關門口處的士卒就立即拔劍在手,紛紛涌上前來將張裔團團護在中間。
“是,俺是臨洮來的,俺剛纔不是都說了嗎,俺又沒想過要瞞你,是,俺也是當兵的,這些個人原來也都是跟着俺吃飯的,還有你說的那個也不錯,俺也是在董魔王手下當兵的,可那都是之前了,俺也沒對你們做過什麼,俺們當兵不就是想吃個飽飯嗎,可之前羌人端了董魔王的老家,你讓俺們怎麼活?”對面突然而動的士卒,彷彿是一下子戳到了高順的傷口一樣,一瞬間,高順就暴跳了起來,整個人狀若瘋狂的大聲嚎叫了起來,說到最後,整個身子一下子蹲在了地上,嗚嗚的哽咽起來。
張裔有些懵了,圍在他身邊的士卒也有些懵了,高順身後的士卒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之前商量好的說辭變成了這樣,可見高順如此,他們也立即開始配合,臉上不由的帶起了悲憤之色,當即涌出幾人上前將高順拉扯起來,繼而頗爲分憤怒的瞪向對面,大有一言不合就要上前拼命的架勢。